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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臻跳起來敬了一個軍禮,不等夏明朗還禮,人就已經躥了出去。
夏明朗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咬住了嘴脣。
爲什麼要說謊?
好像真的不爲什麼,好像條件反射地就覺得這纔是正確的辦法,粉飾太平也好,大雪壓山也好,這是唯一的出路。
更何況這有什麼不對呢?
說開了彼此都會尷尬。
陸臻一出門就開始狂奔,他記得,他當然記得,他記得每一個細節每一點變化,好像做夢一樣,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但是一切歷歷在目,他甚至還記得從夏明朗驚駭的眼睛裏映出的自己的臉。
很明顯夏明朗打算忽略這件事,可陸臻卻發現他並不難過,可能是這樣,夏明朗其實也是喜歡他的這項認知的狂喜已經蓋過了所有的遺憾。他是喜歡他的,即使他自己都不肯承認,但是,他真的是喜歡他的,即使將來會變,被自我壓抑,被時間磨平,可至少在這一刻,他是喜歡他的。
這個事實本身,已經超過了他所有想象中的美好。
冬訓的最後一個項目是野外生存,爲期5天,300公里直線距離,全部裝備只有一把匕首、50克鹽,還有一張粗陋而錯誤百出的地圖。飛機帶他們轉場去亞熱帶原始森林,夏明朗抱着肩膀,靠在機艙壁上休息,即使是閉着眼睛,他也可以感受到陸臻的目光,像羽毛一樣的輕盈,明快而熱烈,而當你看向他,又馬上裝模作樣地飄開。
全不記得了!我cao!信他就有鬼了,夏明朗不以爲然地撇着嘴。
只是他難以想通的是,爲什麼,陸臻可以如此快樂而坦然地接受這件事。這場愛情對他而言是劫數,而兩情相悅更是讓危險升級,好像災難。可是此刻陸臻的樣子彷彿只要他隨時點個頭,他們就能一起肩並着肩走上陽光大道。
嗨,小子!?
夏明朗忍不住想要質問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他看到陸臻轉過頭去和徐知着說話,聲音很輕笑容明亮,眼睛裏全是星光,快樂得讓人羨慕,近一個月來的艱苦折磨居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方進莫名其妙地揪着夏明朗的袖子,壓低了聲音俯耳過去:“那小子又抽風了。”
“唔!”夏明朗不置可否,他當然知道方進指的是誰。
“真他媽見鬼了啊!昨天早上見他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睡一天就能精神成這樣?”方進嘖舌。
夏明朗感慨:“可能是你老了。”
方進轉轉眼珠,頓時激動了:“隊長,你搞什麼搞?我還沒他年紀大呢?小爺我今年才23!!”
夏明朗摸摸他的頭,安慰道:“心老!”
方進摸胸口,撲通撲通不知道跳得多歡,頓時不悅地哼道:“是你老了纔對!”
夏明朗沉默地轉過臉去,方進只覺寒光撲面,馬上低頭噤聲,陳默向他勾勾手指,他默默地溜了過去。
陸臻他們聽到這邊有動靜,好奇地瞅過來,夏明朗再一次被目光洗禮,終於覺得累了,站起身走到角落裏。
鄭楷看他黑漆漆壓了一腦門的官司,問道:“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點困。”夏明朗貼在他身邊坐下,找了個還不錯的位置靠上閉目養神,這裏是一個死角,在這裏,陸臻看不到他,他也看不見陸臻,大家都清淨。
兩個小時之後,飛機進入指定區域,夏明朗站起來訓話,內容很簡單:
前進,直到無法前進;堅持,直到無可堅持。
自己折騰死在訓練中,不是什麼英雄,不佔烈士名額。
方進幫他補了一句:被三隻以下的野豬和兩隻以下的熊幹掉的同志,去見閻王的時候不許提他方進的名,方小爺丟不起那個人。
衆人聽完一陣鬨笑,剛剛還緊繃得生火的氣氛頓時鬆懈下來。
飛機沿着指定區域劃了一個圓,隊員們陸續跳了下去,而鄭楷和夏明朗則傘降在圓心的位置,一天之後會有直升機支隊的人過來幫忙救援臨時遇險的退出者。至於這一天之內退出的隊員們,用夏明朗的原話來說就是:那你就等死吧!
低緯度地區的冬天也不覺寒冷,鄭楷和夏明朗兩個落地後收好傘,開始了百無聊賴的等待。
夏明朗隨便給自己找了個背光的地方,從包裏拿出一個黑盒子來按個不停,鄭楷擡眼看過去:“什麼東西?”
“PSP,從陸臻那兒搶的。”夏明朗隨口答道,忽然一愣,手上警報大響,他又OVER了,夏明朗覺得無味,把東西收了起來,開始和鄭楷打賭猜測今年到底誰能第一個從這密林深處走出來,到達這集合點。
鄭楷在這批新人裏最看好常濱,體力好,幾乎不知疲倦。可是夏明朗卻不同意,叢林深處的前進不像山地越野,比的不光是體能還有計謀,其實他看好徐知着,徐知着的越野能力也非常強悍。
他們聊啊聊,話題慢慢從新到老,又開始猜測這次到底有誰能超過老隊員先撞線,又有誰會可憐地被新兵甩開一條街。於是說着說着,兩人相視而笑,因爲大家都想到了方進。方小侯威武不凡,可耐力是他永遠的痛,如果沒有意外,他總是最後一個,唯一一次反超,還是他剛進隊那次,就贏了一個陳默,因爲陳默在最後兩天裏扭到了腳,扭得不輕不重,彆彆扭扭地走到了終點。
鄭楷感慨:“今年就看侯爺和陸臻這兩人誰比較次了。”
因爲又一次聽到了陸臻這兩個字,夏明朗臉上一僵,雙手墊在脖子下面,躺倒在樹下較綿軟的草地上閉目養神。
日影西斜,鄭楷砍了半顆枯樹生出一把火,夏明朗看着那跳躍的火光愣了愣,拍拍屁股站起來,說:我去準備晚飯。
半個小時之後,夏明朗帶着一隻兔子兩條蛇出現,剛剛剝了皮的新鮮rou體還帶着餘溫,夏明朗用鹽醃了,挑了幾根看起來比較直的樹枝開始刮樹皮。反正是無聊,夏明朗做這些事的時候非常緩慢,於是思維像是被風吹起的紙片那樣在腦子裏轉啊轉。他低頭看到被砍斷的蛇頭咔的一聲用力合上,死死地咬住了一根枯枝。
“你得把它扔遠點,蛇是低等爬行類,神經中樞分佈全身,你砍了它的頭,它也照樣能咬你。”
夏明朗微微笑了一下,那小子,真是囉嗦,還以爲這世界上就光他懂道理呢,他夏明朗喫的蛇比他見過的還多,這還用他教嗎?夏明朗發現他最近總是會想起之前,從最初選訓的時候開始想起,試圖捕捉一些蛛絲馬跡,解釋這一場沒來由的愛戀。但事實上,他總是想不出,一切發生得太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