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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總會有一點奇怪的感應,就像狼天生能夠感知危險,當然,這樣的直覺也不一定能作準。鄭楷看到他一回來就找了棵樹靠着坐下,彷彿閉目養神的樣子,就知道他心情緊張,走過去三步之外夏明朗就睜開眼睛,漆黑璨亮,看着他:“有事?”
“沒。”鄭楷搖了搖頭,在他身邊坐下。
夏明朗把煙盒捏在手裏聞着,鄭楷笑道:“早知道就留一根嘛。”
夏明朗笑着搖了搖頭:“早點抽完拉倒,反正都是不夠的。”
鄭楷有些感慨,安慰他:“你太緊張了,放鬆點。”
“明天才是事故的高發期。”夏明朗看着漆黑的密林。
“往年都這樣,今年你特別緊張,別這樣,真出了事,也和你沒關係!至少和你那事兒沒關係吧!”
夏明朗笑一下,不置可否。
當天晚上沒有出事,第四天白天風平浪靜,到黃昏的時候有人要求退出,夏明朗聽到那聲音沉靜如水,心裏一鬆,搭話問道:“陳默你沒事吧!”
“嗯,沒事!”陳默冷靜地說道。
夏明朗一頭霧水,好好的沒事你退出什麼勁兒,到了那邊才知道是傷到了跟腱。
“不能發力。”陳默指給他看,“而且我擔心走到底,跟腱會斷裂。”
跟腱斷裂的意思就是,這隻腳,這輩子都不能再發力。夏明朗點了點頭,忽然慶幸傷的是陳默,要是換了方進大概會一直走到腳斷掉爲止。然後他盤算了一下他隊裏有多少人會一直走到腳斷,頭疼地發現還真不少。
陳默的傷不算重,不肯浪費燃油往醫院跑,索性就被一併拉回了集合點。
一夜未眠,大家都知道這是最後一個夜晚,都守着,偏偏通話器裏一點聲音都沒有,看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夏明朗鬆了一口氣,心想應該沒事兒了。
隨着太陽越升越高,陸續有人到達集合點,夏隊長開始快樂地殺兔子烤rou,只是可憐了筋疲力盡肚子餓得咕咕叫的隊員們,餓成這樣子喫得太猛容易鬧肚子,可是不喫猛了又饞得慌。出乎夏明朗意料的,第一個到達的新人就是常濱,不過這種事也作不得準,可能剛好他的路線比較好走也不一定。緊跟着的是徐知着,方進還是沒到,已經被好幾個新人甩下,估計這次小侯爺回府得有得鬱悶鬱悶。
日頭過了最高的那一個點,慢慢開始偏西,夏明朗動作流暢地剝完一隻兔子扔給別人去洗,耳朵裏忽然一跳,沙沙的電流聲響起,伴着嘶啞的沉重的喉音:“N2,請求退出。”
夏明朗心臟頓下一拍,啞着嗓子問道:“陸臻?”
沉默良久,聲音竟然又弱下去了一些,遊絲似的微弱:“隊長,我是陸臻,救我!”
夏明朗茫然地站起來,忽然發現自己有點不辨方向,鄭楷匆忙走過來拉他,夏明朗着急地問他:“我沒聽錯吧,是陸臻?”
“沒錯,是他!”
鄭楷拉着他往直升機跑,駕駛員已經到位,正在發動飛機。
陸臻是一個對問題設想很周到的人,他甚至對於退出這件事都做了很周到的控制。他給自己找了一個河邊的空曠地帶,雖然後來夏明朗知道他去河邊不光是爲了讓他們好找一些,還有更重要的理由。不過像這樣,信號煙幕彈插在河邊的亂石裏的確方便了他們在第一時間鎖定他的位置。
夏明朗在機艙門口往下看,陸臻靠在一塊石頭上,清亮的河水從他手邊流過,帶走一片血痕。
空間太小不方便降落,武直的師傅找了個適合的角度在空中懸停,夏明朗拉着繩子跳了出去,粗糙的繩索在掌心滑動,好像着了火似的疼,他這才意識到他沒有戴手套。
夏明朗先落地,跑了兩步忽然停住,鄭楷從他身邊衝過去,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蹲到陸臻面前檢查他的狀況。
“還,還活着嗎?”夏明朗結結巴巴地問。
“廢話!”鄭楷把人抱過來,心想有見過死人還能吐血的嗎?
夏明朗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按上他的頸動脈,陸臻忽然睜開眼睛看着他,夏明朗心口一涼,像是被一發子彈擊中胸口,靈魂飄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先上去!”鄭楷推了他一把。
夏明朗反應過來,說道:“我先上,拉你上去。”
直升機上已經扔了軟梯下來,夏明朗用揹包繩把陸臻綁到鄭楷背上,自己先爬上去,再把另外兩個拉進艙門,直升機馬上調頭飛去醫院。
“隊長……”陸臻的聲音極輕,幾乎是氣流,夏明朗靠過去握住他的手,掌心一片溼膩,全是血。
陸臻努力睜開眼睛,喉節滑動個不停,像是努力在吞嚥着什麼,他的聲音低啞:“我的胃很痛,應該是消化道出血……”說話間,嘴裏又有血漫出來,陸臻被嗆到,低聲咳嗽。
“夠了,行了,別說話!”夏明朗急忙按住他。
“不行!”陸臻聲音一提,眼神熾熱而急切,“我應該是食物中毒,口袋裏,口袋裏有收集的樣品,不過可能不全……我怕撐不到醫院,你記得告訴醫生。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陸臻固執地低語,粘稠的血沫從脣齒間漫溢出來:“我不能這樣死……”
“好好,我知道,你不會死,有我在,不會讓你死!”
夏明朗看着他的眼睛,覺得自己簡直語無倫次,可是陸臻居然就這樣被說服了,嘴角微微翹了一下,慢慢合上眼睛。
只是胃出血而已,上消化道出血。夏明朗不停地安慰自己:看着很可怕,其實也不過是胃出血而已,不會有事的,不會死人,只是看着可怕。
“明朗?我來抱吧?”鄭楷看到他的手指全絞在一起,骨節發白,好像隨時能拗斷掉。
夏明朗忽然擡起頭看他,一瞬間的目光,黑到至深的幽明,殺氣騰騰,鄭楷吃了一驚:“明朗!?”
夏明朗用力閉一下眼,低聲道:“我來就可以了。”
醫院離得不算近,上次夏明朗就覺得慢,這一次更是慢得不可思議,慢到他幾乎想把飛機上的螺旋槳拆下來頂在頭上自己飛着走,甩開這麼大個鐵盒子應該會快得多吧!可是,連時間都變慢了要怎麼辦呢?他從兩分鐘看一次表,飛快地變成了半分鐘看一次表,腕錶大概是壞掉了,數字居然一動不動。
陸臻很安靜,肌rou在輕微地抽搐,表達着它們的痛苦與不滿,鮮血不停地從嘴裏溢出來,混雜着消化液和膽汁變得粘稠而含混,夏明朗不停地幫他把嘴邊的血跡抹掉,不能放平,更不能嗆血,如果血液流進肺裏,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夏明朗忍了再忍,只覺得連指尖都開始抽痛,他微微擡眼看着鄭楷,終於偏過頭把嘴脣印上陸臻的額角,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