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4
武漢號的船長叫劉東方,因爲“劉”不如“東方”聽起來威武,所以人稱東方船長,以至於初上艦時陸臻還YY過他大名是不是叫東方不敗。
出海第一天,夏明朗生龍活虎地跟着船員熟悉船上環境;出海第二天,夏明朗早上睜開眼發現自己今天不用等開會,立馬神清氣爽地跟着大副去學習艦載武器的基本戰術資料;出海第三天,東方船長在廣播裏說,今天有點兒風,大家呆在船艙裏不要上甲板。
夏明朗正在思考有點兒風是個什麼概念,“咚”得一聲,他撞上了船艙壁板,瞬間頓悟有點風就是這麼個概念。
夏明朗一直覺得在沙漠裏開飛車算顛的,可是上了海,才知道那狗屁不是。真正的晃悠那是個什麼感覺,就是你抱着牀板都趴不住,整個人往下出溜着,看着天花板像地板,看着船艙壁覺得:哎,這好像挺穩的,踩一腳吧!
大副十分有經驗的挨家挨戶送繩子,陸臻誠懇道謝,轉過身十分有技巧地把夏明朗牢牢捆在牀上。夏明朗在恍惚中盯着陸臻那甜美的微笑,只覺得那笑臉越變越大,模糊中一個變成了三個,裂成六個……
陸臻把一個紙袋扔到夏明朗身上:“想吐就吐一下吧!”
夏明朗哼哼着強撐,說:“我不想吐……”
一個“吐”字堪堪出口,胃裏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那樣抽搐着緊縮,“哇”的一聲,連鼻孔裏都在往外倒東西,那滋味,甭提多難受了。陸臻連忙坐到夏明朗身後去,扶着他的肩,幫他擼胸口順氣。夏明朗自己憋自己忍了太久,一張口就收不住,把那點早飯吐精精光,最後嘔出來的全是黃膽苦水,胃裏反射式的抽搐,兩腮邊止不住的冒酸水兒。
陸臻連忙把夏明朗按倒平躺,捏着嘔吐袋拿出去扔掉,隨手抽了個瓶子出去打水。一進盥洗室,就看着裏面人來人往,趴着吐的,抱着吐的,吐完正在漱口的,邊吐邊在漱口的……應有盡有。
船上來了二十幾個適應期的新人,劉東方自然知道厲害,專門派了水手蹲點照顧着,分頭把一批批活人扶進盥洗室,再把一隻只死豬拖回宿舍。
武漢號的大副忙得暈頭轉向,陸臻身爲在場唯一還能說得出話的麒麟副隊頗誠懇的表達了一番感激涕零的話,把那位實誠人聽得面紅耳赤的,連連擺手說哪裏哪裏,應該的都是應該的……
方進耷拉着腦袋,強梗起脖子瞪陸臻:“臻兒?爲啥你沒事兒?”
陸臻微微笑了笑說:“小弟出身東海艦隊電子營,沒來麒麟之前是要跟船的。”
方進瞪圓了眼睛,異常的不忿加沮喪!
陸臻用一通好話心安理得地把兄弟們都託付掉,抱着水瓶搖搖晃晃一路撞着牆回艙。
夏明朗是上校銜,劉東方也是上校銜,劉東方不好意思讓同級的軍官住大宿舍,臨時給騰出了一個小間。夏明朗心中竊喜,自然不會拒絕,而吐得暈天暗地之時,更覺得東方船長好生貼心,要不然這麼丟人現眼的樣子全讓兄弟們看去,以後還怎麼橫行四海!!
等陸臻回去,夏明朗已經又吐完了第二輪,其實是真沒什麼可吐的了,強行吃了幾塊壓縮餅乾下去,好繼續吐。夏明朗就覺得上高原都沒這麼難受過,頭疼的要命,眼睛被淚水淹住了看着什麼都模糊,心跳像打鼓似的好像要破胸而出,胃液火燒火燎地往上涌,把喉嚨口燒得乾澀劇痛。他知道再這麼吐下去沒完沒了,捂住嘴強行壓制,把涌到喉頭的火辣辣的液體都拼命嚥下去,對抗胃部的抽動。
陸臻一開門就看到夏明朗像離了水的魚那樣躺在牀上喘着氣,臉色蒼白,滿頭虛汗,頓時小心肝兒抽得軟軟的疼。連忙拿溼毛巾給他擦乾淨臉,扶着夏明朗坐起來,喂水給他漱口,等一切收拾整齊了,拿了剛領的醃橄欖給他含上,索性也脫了鞋子坐到牀上去,拽住支架把夏明朗摟在懷裏。
夏明朗暈頭轉向的什麼都顧不上,後腦枕得軟乎了些他還覺得挺舒服,老實不客氣地蹭蹭享受着rou墊的結實質感,皺起眉頭強忍噁心。不一會兒,有人敲門,陸臻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人放下,大副塞給他倆桔子,擠了擠眼睛笑道:“船長下錨了。”
“要停船嗎?”夏明朗耳朵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是,是啊!”大副大喫一驚,顯然是驚歎夏明朗這付模樣居然還能耳聽八方。
“就給倆兒?我們倆人呢!”陸臻盯住大副那一大網袋金黃圓球。
“省着點兒,後面人多着呢。”大副像是生怕他搶,立馬溜走了。
陸臻把門鎖上繼續上牀,一手勾住牀身鐵架,一手牢牢地抱緊了夏明朗。他小心翼翼地把桔皮撕開一個角,掰下一瓣桔rou塞到夏明朗嘴裏。夏明朗無意識的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濺,味道清甜爽口,給夏明朗毛糙腫痛的喉嚨帶來極大的安慰。夏明朗哼哼着宣佈我還要,等了半天卻不見動靜,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陸臻正把撕下的那條桔皮按在掌心搓揉擠壓。
不一會兒,陸臻捂上夏明朗的口鼻柔聲說:“吸氣!”
夏明朗依言深呼吸,柑橘類皮質中特有酸而清透的氣味直衝入腦,頓時精神一振,胃裏翻江倒海的涌動也略平復了些。
“停船是不是會好一點兒?”夏明朗腦子動起來了,思維也就回來了,他滿懷期待地瞅着陸臻。
陸臻溫柔地笑了笑說:“有我在呢,別怕。”
夏明朗懷疑地盯着他,總覺得那溫柔似水的笑容裏,飽含着某種白牙森森的狡猾。沒多久,“武漢號”下錨停船,夏明朗着實覺得船是不那麼顛了,可爲什麼……他的頭更暈了。
值得欣慰的是陸臻也終於有了一些暈船症狀,微微皺着眉,把揉碎的桔子皮放在鼻子底下嗅着。
在封閉的船艙裏夏明朗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着了,又被一陣乾嘔催醒。睜開眼,擡頭便看到陸臻低垂的眉眼,在明滅的燈光中模糊出光暈,隨着船身搖晃拉出溫暖的光帶。夏明朗困惑地眯起眼睛試圖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一切朦朦朧朧似真似幻的。恍惚間覺得陸臻又看過來,彎起嘴角衝着他笑,低頭吻着他的嘴角說,沒事兒,睡着就好了。
當天風浪太大,浪高過七米,廚房做不出飯來,全艦軍兵都就着乾糧過日子。暈船這種事第一靠天分,第二憑經驗,但真到了風高浪急的當口,是個人都暈,只是程度問題。有人吐水,有人吐黃膽,最嚴重的連血都能吐出來。不過呢,也還好,就像劉東方說的,反正暈船也暈不死人,除非就是實在受不了自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