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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國內國外都明白:喀蘇尼亞只是被逼無奈的一時之策,不代表整體戰略方向的轉移。
“其實科學院是個好地方。”陸臻只能這樣說道。
這句評價不算違心,畢竟那也是個上將級的崗位,只是不太符合聶卓對人生的期待。而且同爲上將,總參謀長與科學院院長畢竟是不一樣的。如果沒有喀蘇尼亞這一攤子事,聶卓將來未必不能爬到總參老大那個寶座上,可現在,就因爲他幹得太好太牛B了,他反而永遠沒這機會了。
陸臻有些想笑:生活真是黑色幽默。
“呵呵,他們也不能太虧待我。”聶卓終於露出一絲古怪的疲憊。
“好的。”陸臻聽到裏間有響動,知道是夏明朗已經好了:“那麼,我就等着您來徵招我了。”
“你想好了?”
“沒什麼可想的。”陸臻一脈坦然:“士爲知已者死,難得您這麼看重我。而且,既然大勢所趨,我又何必逆潮流而動,不如順勢而爲。”
聶卓的眼神猝然一利,很快又柔和下來,就像是有一團光華憑空一閃,劃破黑夜。
“我想……您應該也是這樣認爲的。”陸臻說道。
“這個命令下來,我接了很多電話,或明或暗地,他們都在問,我怨不怨,我悔不悔。我說沒有,沒多少人相信。”聶卓起身伸出手。
陸臻上前一步,傾身越過長桌伸手握住:“我相信。”
聶卓重重地拍了拍陸臻的手臂。
聶卓沒給他們安排住處,打包一併送去了“和平號”,又是辦理入院手續,又是各項常規檢查,雖然有潘醫生陪着,也折騰到了中午。陸臻失陷在自己的思緒裏,一直懵懵懂懂的,要不是夏明朗拉着,估計能撞牆上去。看得潘豪直疑惑,這染上毒癮的是哪一位啊?
這一路都有外人在,陸臻與夏明朗也不好交流,這會兒各領了一份簡餐坐在病牀上,陸臻習慣性地檢查完病房,一邊嚼着牛rou塊,一邊問道:“你都聽到了吧?”
“嗯,下克上和阪垣徵四郎有什麼關係?”凡是正兒八經要討論事兒,夏明朗向來沒廢話。
“下克上是一個日本詞,以下克上,家臣滅了家主翻身當老大。但是在二戰時,這詞主要用來形容下級軍官違反上級軍官的命令,強力推進戰線。像九·一八、七七還有一些東南亞的戰鬥,都是下克上的結果。”
“九·一八是下克上?”夏明朗有些驚訝。
“是的,當時日本內閣並不同意,陸軍總部也不能算同意,只有關東軍特別起勁兒。”陸臻理了理思緒:“其實日本在二戰打得很亂,從來沒有一個清晰的戰略構想。不能說軍部的人都是傻子,實在是下克上太氾濫,大腦和手腳完全脫節。七七事變以後,當時的作戰部長石原莞爾制訂過一個‘不擴大方針’,但沒有用,下面那些小軍官太想打仗了。而且石原也攔不住他們,畢竟他自己是靠着‘九·一八’爬上去的,有什麼立場來管制別人?”
“哦哦……”夏明朗很快明白過來:“所以聶老闆被調去東京大學教文學了。”
“是啊。”陸臻當時在聶卓跟前沒敢笑,這會兒放鬆下來,左思右想都覺得可樂。要說聶卓這心態真不是一般的好,人生夢想在自以爲大功告成之際硬生生被扭轉,這種時候都敢自嘲,算是條漢子。
“這樣。”夏明朗把飯粒扒完,舔了舔嘴脣,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陸臻想起夏明朗一直在強調的:打仗要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二戰史是學生時代看的了,現在回想起來,果然又有了全新的感悟。
“對了,關於中央的決定,你怎麼看?”陸臻興致勃勃的。
“什麼怎麼看?”夏明朗愣神。
“就是未來戰略,你覺得我們能不能闖得更快一點,或者我們現在是不是太保守了什麼的。”
夏明朗眨巴眨巴眼睛:“我怎麼會知道?”
陸臻一陣失望。
“難道你會知道?”夏明朗大奇。
“我也不知道。”陸臻攤開手:“要早個三、五年我可能會說我知道,然後扯出一大篇,但現在我也覺得我不知道。”
“就是嘛,沒準聶卓也不知道。”夏明朗背起雙手躺下:“反正不管怎麼說,瞎打一定是沒前途的。”
陸臻有樣學樣地躺下,瞪着天花板。與聶卓那一番交談就像一把火燒開了他心頭的小爐子,各種想法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然後一個個破裂。雖然當時立志追隨的誓言看起來有些衝動,但這會兒回想起來倒也不覺得後悔。難得聶卓是夏明朗能認可的人,這種認可是建立在人品和能力上的,而不是職位。自己一個小小的中校,聶卓就算是再淪落也能教給自己很多。
陸臻從小生活在牛人堆裏,就不曾輕狂過,現在更是一天比一天明白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只能幹一些問心無愧的普通事。時亦運亦,大勢之下,你一個人再聰明再牛B又能怎麼樣?聰明人最多也只能看清自己的位置,明白潮流的方向,順勢而爲。
世如棋盤,人如棋子。
“你會甘心嗎?”夏明朗忽然問道。
“我?”陸臻茫然。
“嗯,說起來解放軍軍事科學院是幹嘛的?”
“搞軍事理論基礎的。”陸臻也很茫然:“改天託人仔細查查去。”
“所以,你會甘心嗎?開開會,寫寫東西?”夏明朗轉頭看向陸臻,眼神銳利。
“我有什麼可不甘心的,我能比聶卓還金貴麼?!我是這麼想的,怎麼着也是個大軍區級的單位,頭號BOSS肯罩我,我也肯喫苦,總有我幹活的地方。又不像我當年,想打實戰真的只有闖麒麟一條路。”一說到未來,陸臻兩眼閃閃發光。
“那你覺得他甘心嗎?”
“他不甘心也得甘心啊。”陸臻苦笑:“他已經不適合呆在老地方了。”
“所以,我覺得我們好像犯了個錯誤。”夏明朗低聲問道。
“唔?”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我能當這個隊長。”
“不爲什麼啊!”陸臻霍地坐起:“你什麼意思?”
“你看,你對自個的事兒看這麼開,擱我身上,怎麼就這麼激動。”
“不是。”陸臻急了:“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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