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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剛剛打車離開的地方,主音他們已經不在了,再往前走,麻煙的臭味越來越濃烈。偶爾有人與他們錯肩而過,大約是盡興散場的玩家,臉上帶着癲狂過後的疲憊與興奮,眼神迷茫,殘妝半褪。夏明朗永遠想不通,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玩兒的,髒醜黑亂,沒有半點兒活氣。
他們站在門外溜達了兩圈,估摸着警察大概是不會來了,陸臻向夏明朗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些長期存在的夜店是不會因爲一個匿名舉報電話就被臨檢的,否則,它們如何活到現在?
要混進去很順利,開門迎客的地方沒那麼多規矩,更何況還有夏明朗在。這廝平素就像個流氓,裝一裝簡直就是個流氓,襯衫的扣子一開,露出胸肌上幾道泛紅的刀痕,門口的保安差點沒衝他會心一笑。
凌晨三點,HIGH到最高處的人羣就像一顆顆熟過的漿果,讓空氣裏充訴着腐爛的味道。紅男綠女們擁擠在漆黑的舞池裏,摩擦着彼此慾望的rou體。夏明朗剛剛擠進去,就讓人摸了好幾把,汗津津熱哄哄的手指從他胸口劃過,激得背後汗毛直豎。
“cao!”夏明朗暗暗吐出一句髒話。陸臻示意他看向另一邊,幾個女孩子在舞池一角瘋狂地搖着頭……這果然不是什麼單純地方。夏明朗莫名感覺到興奮,那種血液一點點燃起火的感覺。
熱,躁而熱!
“這裏一定能搞到白粉。”陸臻用脣型說道。
夏明朗微微眯了眯眼睛,以一種極爲厭惡地表情說道:“真噁心。”
其實最噁心的地方不是舞池,而是——洗手間。
深處的包廂裏壓抑着似有若無的呻吟;爛醉如泥的男女踉蹌着撞進撞出;有人在洗手檯上嘔吐,酸腐的臭味混合着酒精味,刺鼻得令人作嘔……人們在洗手間外略顯明亮的燈光下明目張膽地做着交易。
性與毒品……最原始的慾望,用最骯髒的方式呈現着。
“從來沒見過?”陸臻輕輕握住夏明朗的手。
“聽說過,沒見過。”夏明朗陰沉着臉。他雖然也玩兒過,但也只是抽菸喝酒追校花……偶爾與臨校的男生打一架那種正常男孩子的玩兒法,像這樣飽含着黑暗yin靡的慾望深淵是他從來都不屑去接觸的。
夏明朗感覺到極度的噁心,對毒品對快感的慾望在燒灼他的神經,然而這衝動略一翻滾,他心底強烈的厭惡感就強壓了下來。太噁心了!這種人,這些事……我居然也會有慾望?
慾望如此醜陋,而理智如此清醒,它一刻不停地在呼喝着,就像一個憤怒的審判者,咆哮怒罵,鞭笞靈魂!於是,這所有對外的厭惡與對自己的不滿,匯合到一起,催生出怒火,迎風招展。
陸臻感覺到夏明朗的手掌在微微發抖,便把他的手指拉到脣邊輕吻:“冷靜點兒。”
“我知道。”夏明朗舔一舔下脣,然後重重咬住。
陸臻極少見到夏明朗發怒的樣子,太理智太博大的人就不容易動怒。然而此刻純粹的怒火讓他的面目變得極爲堅硬,殺氣四溢,所有眼角的戾與脣邊的狠都帶上了金屬的光,令人無法直視。
夏明朗一向有戰神之威,但是這種威嚴是蘊而不發的,如山般沉重,極具壓迫感,卻不致命。而此刻,他就像重刀破鞘而出,那是真正透膚的殺氣,被他看一眼,就像胸口被轟開了一大塊。
陸臻一直覺得陳默殺氣很重,專注戰鬥時三步之外都能感覺到寒意。但是鄭楷一直說陳默還好,那是你們沒見過夏明朗當年。陸臻發現居然連他的心臟都在狂跳:是的,我現在知道夏明朗當年是什麼樣了,當他放下心頭的責任與慈悲,暫時迴歸爲一個純粹的戰士,他的兇悍與狠戾也就暫時回到了頂點。
陸臻看着夏明朗往前走,一步兩步,然後伸出手舉到那個正在數搖頭丸的小夥子面前。那人含糊不滿地抱怨了一聲:“等下,一會兒就好。”他無意識地擡頭看,卻愣住,目瞪口呆地張大嘴。
夏明朗從他手裏把東西拿過來:“還有嗎?”
“我……”那小子明顯感覺到了危險,卻茫然於這危險來自何方。
夏明朗不耐煩地把他拎起來倒了個兒,亂七八糟的雜物從他口袋裏落下來,散落一地。有人在尖叫,有人冷漠地離開,也有人好奇地擠過來,夏明朗把地上的小藥丸踩碎,一腳踢散。
終於有人驚呼了一聲:“有人砸場子。”
夏明朗把那個被搖得七昏八素的搖頭丸販子扔到地上:“乾點什麼不好?幹這種行當。”
“他媽的,關你鳥事……你他媽算哪根蔥哪頭蒜……”那小子強撐着站起來,敢喫這一行飯的多半不是善茬。
夏明朗發現不遠處幾個穿黑西裝的夜場保安正在往這邊聚攏,回頭向陸臻遞出一個眼色,一把握住那小子的腰帶,把人掄了出去。在連串的驚呼與尖叫之後是rou體落地的悶響,保安們明顯加快了聚攏的腳步,把驚覺異樣的尋歡客往後面撥。
陸臻把記號筆的筆芯拔出來,撕開內部的海綿遞給夏明朗,就着走道里光亮的鏡面給自己仔仔細細地抹了一張黑紅交錯的鬼臉。夏明朗他們行跡詭異,對方也不敢妄動,強壓着怒氣過來喝問:“幹什麼的?知道這是誰的場子嗎?”
“在中國,賣搖頭丸是違法的,知道嗎?”陸臻隱在暗處,口氣平淡地說道。
“你他媽……”對方不自覺罵出半句,露出極爲錯愕的表情:“搗什麼亂吶……唔!”他退後兩步,像是不明白陸臻什麼時候出現在他面前那樣瞪着他,眼中滿是迷茫,脫力似地滑了下去。
當重拳與胸骨相擊時,陸臻聽到一聲脆響,那是肋骨斷裂的聲音。
開打!
陸臻重拳揮出的瞬間,夏明朗已經躥了出去。在昏暗不明的光影中,他的動作快得出奇,迎面堵住他的那名保安刀子剛剛拔出一半,被他合身撲上去,雙手壓住肩膀,一記飛膝撞在胸口。
夏明朗其實可以跳得更高一些,但那樣會撞斷頸椎。
據說廣州真正有後臺實力的大場打手可以擊退特警,但這家場子的水平顯然沒達到那種高度,而且夏明朗與陸臻猝起發難,佔了太大的先手優勢。
這地方昏暗吵雜,站在後排的打手根本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人直衝過來,勢不可擋,沾衣即倒。這時候,有經驗與沒經驗就完全分出了差別,愣頭青們往前衝,老江湖往後退。夏明朗一連撂倒三、四個,通通都是一擊,他就像一箇中世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