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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88

作者:退戈
何川舟将手机拿远了点。

  屏幕中正好弹出同事的信息。他们联系工作人员查阅了相关记录,证实朱妈妈收藏的那支手表确实是沈闻正在14年的时候买的,当时的标价是39万。

  他顺道戏谑了句有钱人的世界不敢想象。

  冯局的头像从聊天列表的下方跳上来,问她有沒有把握朱淑君的案子跟沈闻正有关,单凭一款手表的联系還不足以证明。又叮嘱她以沈闻正如今的身家跟影响力,他们调查的时候需要格外慎重,千万不要对外泄露過多情报造成不良影响,要是被抓住什么把柄,局势会变得十分棘手。

  群裡有人调出了当年扫黄行动后的讯问记录,表示那家高档会所的工资非常可观。像柳惠蓉,在会所工作的時間比较长,保守估计每月收入已经在十万块以上,還不包括客人送的各种奢侈品礼物,以及私下给的奖励红包。而朱淑君是当时的头牌,收入应该比她更高。

  新信息的提示接二连三地跳出来,带得手机一直在掌心震动,每一段文字的核心都是钱。

  何川舟抬高视线,头顶那片树荫已经随着日渐西斜而偏移,她的左手手臂暴露在黄昏的光照中。

  她看着街对面苍翠高挺的梧桐树,感觉耳边被忽略的蝉鸣声忽然强烈了起来,拖着长音发出阵阵刺耳的噪声,打断她的一次次思考。

  何川舟觉得這是個无法回答的問題,因为在她问出這句话的时候,已经预设好了答案。

  “我也希望所有的罪犯都能被绳之以法,罪行被遏止,受害人能安息。”何川舟很缓慢地說,“如果单凭努力就可以做到的话。”

  朱妈妈不知道有沒有听懂。她拎起地上的布袋,拍了拍背面的沙尘,将它紧紧抱在胸前。

  “我大字不认识一個,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只能照猫画虎地描。不過我活了那么多年,你们跟我說你们有多难做,其实我能听得懂。但你们只是难做,我是真的沒有任何办法,我只能闹。我去派出所闹、去乡镇府闹、去镇上闹。他们說我难搞,說我麻烦,說我是在制作問題。”

  她两眼放空,碎碎念一般地同何川舟倾诉。起先是不带感情的沉静,到后面喉咙发紧,发出一道短促的抽气声,声音变得尖锐而颤抖。

  “因为……因为我就一個女儿啊。她那么大一個人离开家,连死的活的你们都不告诉我,就跟我說一個失踪。怎么就失踪了啊?她還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难道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我一直在等她啊。”

  她抬起手,在空中描绘女儿的轮廓,温柔地抚摸着空气中的幻象,像是抚摸朱淑君的侧脸。

  沒有温度的虚影给她带来更深重的痛苦。她被這种残酷吞噬,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就一直想我們做错什么了。我沒造孽啊,我就是一普通人。”

  她的普通话本来就讲得不清楚,此时更加含糊,字跟字之间连成一块,像她无法厘清的杂絮,也像她情不自禁流出的眼泪,络绎缠绵地往下掉。

  何川舟沒听清,不過不需要听明白也能感受,抬手在她背上轻拍。

  朱妈妈哭了会儿,将手滑下去一点,露出一双浑浊迷蒙的眼睛。

  她的眼皮薄而松垮,带着眼角向下垂落,无力地睁着,蓄满水光,仿佛只是一道残躯,疲惫至极地活着。

  “她从小就长得很漂亮,刚出生的时候抱出去,大家就說這小孩儿真好看。后来慢慢长大,也不嫌弃我丢人,愿意带我去城裡逛街,给我买东西。我去学校找她,班裡有同学笑话我,她還跟人生气,在班上吵起来,维护我,给我說话。明明不喜歡回村裡,为了我還是经常回来看看。她爸死了之后,我們孤儿寡母一起生活,她那么辛苦,我却光会劝她多吃点、多穿点,别的什么都给不了……”

  她循规蹈矩地生活,因自身的局限无法教导女儿处世的规则,自认为生活虽然平凡却美满。直到朱淑君高中毕业后外出工作,也沒有察觉到女儿身上悄然发生的变化。

  她们之间最后的争吵来源于对婚姻的不同见解。在確認朱淑君失踪前,她還坚持地认为自己是对的,等待朱淑君来找自己道歉服软。

  她接過何川舟递来的纸巾,擤了把鼻涕,還沒平复,又为自己的失责感到愧疚,自虐般地拍击胸口,责问自己:“可是她失踪半年了,我才发现她不见了。连她在a市做什么工作、有什么朋友、受過什么委屈,全都不知道。怎么会有我這样的妈啊?”

  连她自己都为此感到荒谬。

  “我能不能见见她以前的同事?”女人擦着眼泪,希冀地望向何川舟,“我就想知道她最后那段時間,在a市過得好不好。求求你了。”

  何川舟看着她朦胧的眼睛,只一瞬间就别开视线。难以拒绝她声嘶力竭下的恳求,又无法下定决心告诉她所谓的真相。拧开水瓶,喝了好几口還是觉得嗓子干涩。

  何川舟拧紧瓶盖,手指旋得发白,随后松开力道,告诉她:“等我們调查结束,会向你解释清楚。”

  ·

  “你们要问我朱淑君的事情,我对她了解真的不多,只是在那儿待得比较久而已。但孙益姚說跟她不熟,那纯属放屁,人就是她拐进来的。”

  柳惠蓉看着态度散漫,却不吝啬地向他们透露各种细节。

  “朱淑君好几個客人是孙益姚介绍的。有时候陪酒不只需要一個女生,她们两個一般会一起過去。当然了,這是最开始的时候。朱淑君长得比较漂亮,人也年轻,很快就变得比孙益姚更受欢迎,自己也认识了很多有钱的客人,有竞争,可能关系就不怎么样了吧。听說当时還有客人向她求婚了。”

  邵知新听出了八卦的滋味,脱口而出一句:“真的假的?”

  柳惠蓉失笑道:“画大饼嘛,谁信谁傻子。在那种地方能有什么真话?有钱人哪個不精明啊?嘴上說句喜歡就是真喜歡了?那是因为一句喜歡能打折!可是他们的爱情那么高贵,怎么還能想着免单呢?”

  邵知新感觉劈头盖脸被浇了一碗毒鸡汤,既觉得有道理,又觉得這不正常。

  柳惠蓉喝完自己的酒,见他们都不要,干脆把杯子端過来。

  “說实话,朱淑君這人吧我确实看不上。她有时候太愚蠢太天真,自以为聪明,却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也不想想,她身边哪個不是比她阅历丰富的老狐狸?大家做這行不就是为了钱嗎?来钱快,赚钱轻松,上不了台面。利害都摆得明明白白,有什么問題?可是她就委委屈屈的一副模样。既想钓钱,又想要清高,世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儿啊?就算有,她是有那种运气的人嗎?她至于沦落到這一行?”柳惠蓉曲起指节叩叩桌面,哂笑道,“好些客人捧着她,就是为了哄她,占她便宜。她是我见過少有的,会被客人骗得团团转的人。你說這算什么呀?白瞎了那么一张脸。”

  徐钰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酒气,抬手挠了挠眉毛,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不過孙益姚我更看不上。”柳惠蓉浅粉色的美甲在她眼前划過,语气轻慢地道:“她好像结婚了是不是?工作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赚到笔钱,就为了在一二线城市买套房子,然后嫁人做個沒尊严的全职保姆。我真是不能理解她。上次我在街上看见她,差点沒认出来,把自己整成什么鬼样子了?听說她老公是相亲认识的,对她不算好,结婚也沒出什么钱,现在還住在她买的房子裡。后来不知道从哪裡探听到她以前的那些事,完蛋,闹得不可开交,就這,她還巴着求着不肯离婚。你說她图什么呀?”

  徐钰下意识想点头,动作到一半赶紧停住,问道:“那房子是她的啊?”

  “对啊。”柳惠蓉摊手,“所以女人犯蠢,真是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徐钰问:“那你知道朱淑君有多少收入嗎?”

  “我怎么知道?”柳惠蓉抿了口酒,想想又說,“前后攒了几百万得有吧?她也做好几年了,尤其是14、15那时候特别卖力。她就想赚钱退休,因为沒钱会让人瞧不起。而且她特别抠,衣服三百块钱以上她看都不看,沒什么能花钱的地方。”

  徐钰问:“那你知道,朱淑君的钱,有可能会存在别人那裡嗎?她有沒有特别要好的人?”

  “你们问我?”柳惠蓉被逗笑了,“不如去问算命的。”

  徐钰:“……”

  邵知新代她回应:“我們信奉科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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