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麻辣小劇場(3)

作者:想飛的魚z
童心回到房間,已經很累了,本想着直接上牀,經過鼓形筆筒的時候,餘光一撇,就看到那隻白白胖胖的人蔘精正躺在裏面,睡得正香。

  他走過去,看了一會兒,脣角輕輕一勾:“小東西回來了。”

  轉身上牀,也沉沉睡去。

  ……

  墨淵搖搖晃晃的在前面走,白彥臨遠遠地跟在後面,一路就聽着墨淵自言自語,也聽不大清楚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兜兜轉轉繞了幾圈,墨淵最終還是朝着墨判官的府邸去了,白彥臨停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轉頭就回去了。

  墨淵站在墨錦黎府邸前,被守門的兩個陰差給擋下了,他一嘴的酒氣,強裝兇惡道:“沒長眼的狗東西,認不得我是誰嗎?敢攔我?”

  陰差一臉難色,雙手抱拳彎腰,解釋道:“墨大人,實在是對不起,不是我們要攔你,是我家判官有令,咱家府邸,唯鵰和墨大人不得進!”

  墨淵皺了皺眉頭,重複道:“鵰?和我?”

  陰差點頭:“對,我家判官就是這麼說的。”

  “呵,脾性。”墨淵指着自己鼻子說道,“墨錦黎,我的副將,攔我?”

  說着,飛起一腳,就將那陰差踹倒在地。踉踉蹌蹌的進了府邸,另一個陰差要去追,被踹倒的陰差一把抓住他,搖了搖頭。

  墨錦黎的府邸,墨淵是熟門熟路,哪裏是大門,哪裏是暗道,哪裏是閉關修煉之所,哪裏是墨錦黎的閨房禁地,他都一清二楚,即使醉了酒,腿軟不聽使喚。眼睛花花的看不清路,他還是精準的進了閨房禁地,推開大門,右轉,掀開簾子,大喇喇的進去了。

  墨錦黎打了一架回來,越想越憋屈,飯也不想喫,什麼事情都不想做,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時不時地掉幾滴眼淚。

  墨淵進來的時候,她還在氣頭上,以爲是哪個手下來勸她喫飯,兇巴巴道:“說了多少遍了,不喫不喫,不想喫。”

  墨淵被一吼,木木的站在門檻裏面,看着坐在牀沿上的墨錦黎。

  墨錦黎吼完,沒聽到動靜,疑惑的擡頭看,就看到墨淵站在那兒,臉頰緋紅,酒氣熏人。

  四目相對,墨錦黎忽而又低下頭去。心裏沒來由的更加委屈,眼眶裏瞬間蓄滿了淚水。

  她恨自己平時那麼剛強一人兒,今天是怎麼了,這眼淚憋都憋不回去,真是可氣。

  她不想讓墨淵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便大聲的喊道:“一個個拿我俸祿,我說的話,都不好使了是不是?誰把他放進來的!”

  外面靜悄悄的,墨淵一來,就連在閨房禁地守着的丫鬟都退出去了。

  墨錦黎咬牙,又衝着墨淵兇道:“不陪着你的鵰仙兒,來我這做什麼?我這兒不歡迎你,以後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墨淵走過去,站在墨錦黎的面前,低着頭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然後他伸出手,挑起墨錦黎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問道:“哭什麼?”

  “我沒哭。”墨錦黎扭了扭脖子,想要避開墨淵,“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我之前只是打架的時候,眼裏進了沙子。”

  墨淵哦了一聲,似乎是相信了,但手沒收回來,彎了腰,湊近墨錦黎的眼睛,吹了吹,酒氣薰得墨錦黎眼眶裏的水汽更甚。

  “幫你吹吹。”

  說完,他鬆開手,一側身,在墨錦黎旁邊坐下,頭一歪,靠在了墨錦黎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像是要睡。

  墨錦黎推了推他,問:“在哪喝這麼多酒,跑我這裏來耍酒瘋?”

  “童心那兒。”墨淵迷迷瞪瞪的說着,“喝多了,頭疼。”

  墨錦黎側了側身,墨淵的頭,就那樣順着她的肩膀往下,落在了她的懷裏,拱了拱。

  墨錦黎很自然的伸手,幫他揉太陽穴,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

  墨淵今晚喝的其實也並不算太多,一路走過來,冷風吹着,酒氣也散了一部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

  但剛纔看到墨錦黎眼裏的水汽,他腦袋便清醒了大半,這會子腿是軟的,身子是燙的,神志還算清楚。

  他不由得回憶着,曾經被追殺的那段時間,自己時不時的帶着傷闖進墨錦黎的房間,就躺在她的牀上。

  無論是被追得再緊,傷得再重,只要進了這個院子,躺上了這張牀,有這個女人在自己身邊,他就立刻全身心的放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擔心了。

  原來從那麼早之前,在他的心裏,墨錦黎跟別人便不一樣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滿心的都在想着解救冥王,想着怎樣根除冥界那些亂臣賊子,想着怎樣重新將大權掌控回手中,哪來的閒情逸致去體會這點男女之間的特殊情感?

  就憑他這榆木疙瘩的腦袋。就算是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墨九幽回來了,他又忙的跟個陀螺似的,墨錦黎又常常被派出去出任務,每年也見不了幾面。

  有多久沒有再來這個院子,躺在這張牀上了?

  要不是這次相親,他怕是再也不會來,也沒有理由來了吧?

  想到這裏,他又往墨錦黎的懷裏拱了拱,墨錦黎看他那樣子,即使知道他可能只是醉了,醒來之後又什麼都不會記得,但她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手指順着他的眉眼,一點一點的往下,描摹着他剛硬的臉部輪廓。

  是從什麼時候,她對墨淵的感情,從上下屬關係,變成了那種隱祕的愛慕之情呢?

  墨錦黎回想着,大概是從第一次跟他一起出任務,看着他乾淨利落的打鬥身姿,以及將被嚇壞的自己護在身後的那一刻吧?

  又或者是,他第一次帶着滿身的傷痕,闖進自己閨房的那一次吧?

  墨錦黎也想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對墨淵的感情,是循序漸進,慢慢深入骨髓的,掐不掉,扯不斷,流年飛逝,漸變漸深。

  她還清楚的記得幾天前,她在外面出任務,聽到手下傳來消息,說墨淵在冥界相親的消息,當時那種猶如晴天霹靂的崩裂感。真的天都塌了。

  但她不管再怎麼急,也不能撂下手頭的事情趕回來,因爲他不喜歡不知輕重,半途而廢的人。

  她抓緊一切時間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留下心腹掃尾,自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結果迎接她的,又是一場無情的回絕。

  此刻,她一手環着他的脖子,一手輕輕地捏着他的耳垂,低聲委屈道:“你怎麼總是對我這麼狠?我真的就這麼入不得你的眼麼?可你爲什麼每次又總來找我?”

  墨淵閉着眼睛,窩在那兒,一動不動,墨錦黎想着,他肯定是睡過去了,便沒什麼顧忌的沉聲低語着:“你對我真的很不好,至少不會像憐惜鵰兒那樣心疼我。

  你憑什麼讓我愛你呢?可是我爲什麼又這麼死心眼,一邊被虐着,一邊越愛越深,即使知道永遠不會有結果。”

  墨淵沒睡,墨錦黎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心裏揪揪的難受。

  墨錦黎嘆了口氣,又說道:“年前表哥跟我說,想把我調到鬼門關外他的判官府去坐鎮,被我回絕了,現在想想,去那兒也好,至少那樣,咱們就不用再見面,我也不會看到什麼再給自己添堵,你也不用躲着我。”

  “去哪?”墨淵猛地睜開眼睛,盯着墨錦黎問道,“黑無常想把你金屋藏嬌怎麼的?”

  墨錦黎沒想到墨淵醒着,頓時又羞又臊,一把推開他。不知所措。

  墨淵坐起來,一把將她摟進懷裏,緊緊地摟住:“你那表哥對你心思不純,不準去他那兒,留下來,好不好?”

  “不好。”墨錦黎推他,“我不想留在冥界內部,不想再見到你,不想看着你相親、成婚,墨淵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再作繭自縛下去了。”

  “我醉了。”墨淵伸手,強行將墨錦黎的臉別過來,對上自己,兩人靠的特別近,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織着,越來越急促,“真的醉了。”

  說完,低下頭,帶着酒氣的脣,印上了墨錦黎的。

  墨錦黎渾身一僵,揪着墨淵肩膀的兩隻手猛地抓緊,下一刻,已經被墨淵推倒。

  萬年鐵樹開了花,就着半分醉意。終究得償所願。

  ……

  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墨淵睜着眼睛,看着懷中累的沉沉睡去的墨錦黎,心中五味陳雜。

  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嗎?

  這麼酸,這麼澀,卻又這麼……撓人心波。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嗎?

  這麼好的女人,全心全意愛着自己,數十年如一日的圍着自己轉,自己卻毫無察覺,還去羨慕別人的愛情,還上趕着要相親,現在想想,墨淵都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不由的有些急迫起來,得快點去找冥王,取消接下來的相親,親自爲自己和墨錦黎賜婚,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娶回家,好好的寵。

  這麼想着,墨淵輕手輕腳的起身,反手幫墨錦黎掖好被角,離開了。

  ……

  墨錦黎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一場夢。

  可是一坐起來,看到渾身的印記,才意識到,昨天晚上並不是做夢。

  墨淵的確來了,還在這兒過了夜。

  可是……可是他醉了,他自己親口說的。

  是呀,若不是醉了,他怎會跟自己做出如此荒唐事?

  所以,他纔會在自己沒有醒來的時候,偷偷離開,一句話也沒留下吧?

  墨錦黎心中酸澀,坐在牀上想了好一會兒,才毅然起身,收拾好自己。離開了。

  她直奔黑無常那兒,滿心只有一件事,趕緊跟表哥說好,去他的判官府做事,再也不回來了,那樣,誰也不會再爲難。

  ……

  那邊,黑無常和白無常一大早就在喝悶酒。

  白無常取笑道:“黑炭臉,你說你這又是何苦?你去爲錦黎向墨淵提親?你心不痛嗎?”

  “我能怎麼辦?”黑無常冷着臉道,“她心裏沒有我,我還能強求不成?”

  “可墨淵也不要她。”白無常道,“既然她得不到自己所愛。那還有誰比你更合適她?女人嘛,是靠哄的,娶回來,好好疼着,以後有了孩子,她的心被捂熱了,有了牽掛,遲早會愛上你的。”

  黑無常挑眉,若有所思,覺得白無常這話似乎有點道理。

  白無常繼續說道:“我要是你,趁着這個機會,去求冥王賜婚。冥王這段時間心情好,必定會答應,到時候御旨一下,誰還能跟你爭?”

  “真的能行?”黑無常有些搖擺不定。

  白無常聳聳肩道:“這就看你自己想不想了,我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兄弟,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錦黎被拒,正是傷心欲絕,需要撫慰的時候,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以後你必定後悔。”

  白無常說完,拍拍袍子上的灰塵,站起來便走。

  黑無常坐在那兒想了一會,一咬牙,決定拼這一次。

  ……

  墨九幽一大早正在陪白溪喫早飯,黑無常就黑着臉來了,墨九幽便招呼他一起喫早飯。

  黑無常搖頭:“冥王大人,今天我來,是有件私事相求。”

  “哦,什麼事兒?”墨九幽納罕,冥界黑白無常,三界六道聞名,白無常歡脫,黑無常冷麪,這黑無常可從來沒爲了自己的私事向自己提過什麼要求,今兒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黑無常雙手一抱拳道:“臣……老大不小了,早已經到了應該婚娶的年紀,臣心有所繫,想求冥王大人成全。”

  墨九幽和白溪對視一眼,都覺得稀奇,冥界這段時間是颳起了什麼春風,一個個都上趕着要成家?

  墨九幽連忙問道:“哦,快說說,你這是看上誰家的姑娘了?只要你說得上名字,我立刻爲你們做主賜婚。”

  黑無常說道:“我的表妹,墨錦黎。”

  “墨錦黎?”墨九幽驚道,“我聽說昨兒個你還爲她去跟墨淵提親去了,今天怎麼又想起來爲自己求親來了?你們這是鬧什麼,我怎麼看不懂了?”

  “臣……愛慕表妹已久,奈何表妹心有所屬。”黑無常艱難道,“但如今表妹既已被拒絕,我便不想再次錯過她。”

  墨九幽摸摸下巴,想着墨錦黎這些年爲冥界立下的汗馬功勞,覺得這個女子的確不該被辜負,墨淵那個榆木疙瘩不開竅,自己也救不了他了。

  這樣一想,墨九幽立刻應允:“好。這樁親事我允了,等我找童心給你們合了日子,立刻下旨賜婚。”

  黑無常默默鬆了一口氣:“臣謝過冥王大人。”

  說完,轉身離開。

  黑無常前腳剛走,後腳,墨淵也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墨九幽和白溪一碗粥剛捧起來,又得放下。

  墨九幽瞄了一眼墨淵,恨鐵不成鋼道:“什麼事情這麼急,袍子釦子都扣錯排了。”

  墨淵低頭一看,可不是,錯了兩粒釦子,整個袍子是斜在身上的,他一路趕過來,竟然都沒發覺。

  趕緊轉過身,悉悉索索的將釦子扣好,這才又轉過身去。

  墨九幽已經讓人添了碗筷,叫墨淵坐下來一起喫早飯。

  墨淵擺擺手道:“主子,我來是有事求你的,早飯就不吃了。”

  “哦,你也有事求我?”墨九幽哂笑,“今兒個一大早,可真是熱鬧。”

  墨淵滿心的墨錦黎,也沒注意墨九幽的措辭。自顧自的說道:“主子,相親可以停止了,我已經找到我心中所愛,求你爲我們賜婚。”

  “這就找到了?”墨九幽想了想,問道,“是你的鵰妹兒?”

  “不是,不是鵰妹。”墨淵連忙糾正,“是墨判官,墨錦黎,我要娶她。”

  墨九幽嘶了一聲,看向白溪,白溪握着手中的筷子,也是一愣。

  “你昨兒個不是拒絕了墨錦黎?”墨九幽有些不高興了,“怎麼一天一個樣兒,你是要娶媳婦,還是在過家家啊!”

  墨淵極其肯定道:“昨天是我犯渾,沒弄明白自己的內心,今天我想清楚了,我要娶墨錦黎,只要她。”

  白溪皺眉道:“這事兒墨錦黎知道嗎?你昨天才傷了人家的心,今天又來求賜婚,她如果不願意了,你該怎麼辦?”

  “她不會不願意的。”墨淵篤定道,“她愛我。”

  “墨淵,你很渣你知道嗎?”墨九幽毫不客氣道,“墨錦黎一個女孩子,能做到判官這個位置上,實屬不易,那是一個特別要尊嚴的女人,不是你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懂嗎?”

  墨淵急道:“我懂,所以以後我會好好疼她愛她的。”

  墨九幽求救似的看向白溪,他剛纔才把墨錦黎許給了黑無常,這會兒要是再答應墨淵,他這冥王的威嚴還要不要了?

  白溪怎能不知道墨九幽心中所想,他與墨淵主僕情誼那麼深,拒絕的話肯定是說不出口的。

  白溪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旁觀者根本無力插手,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

  這樣想着,白溪便直言道:“墨淵,你來遲一步,黑無常已經要了御旨,求娶墨錦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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