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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揣摩,帝王心思你别猜!

作者:爆更小熊猫
数日后,泾阳。

  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鸡鸣声不绝于耳。三两只肥鹅横行无忌,在村寨内撵着稚童乱跑。偶尔還能看到有黄犬咬着硕鼠,找自家主子邀功。

  太阳初升,便有诸多裹着黑布的黔首正在辛勤劳作。耕牛拉着曲辕犁,甩着如鞭子的牛尾巴慢悠悠的慌着。便看黔首手裡挥着柳枝,却也只是轻轻拍在牛屁股上,不敢用力。

  牛的命,比人更值钱。田牛每日皆有定额的牛廪,换而言之就是刍稾。耕個十亩地左右,就需要休息個两三天。如果說连续耕作,导致耕牛瘦了那就得挨笞刑,這不比人舒坦?

  除开耕牛外,還有专门的车牛,简单来說就是拉车的牛。卓草是乡啬夫,按规矩就会分配到一辆牛车。沒错,他這种小吏就只配乘牛车。

  不论是驽马還是戎马,那都是极其稀缺的战略物资,甚至比耕牛還重要。卓草那日的矮脚马都有人开价五两黄金,只是他沒卖而已。

  有人挑着木桶,裡面就是沤好的粪肥。其实以粪施肥老早就有,甚至還被玩出了新花样。比如說针对不同的土壤,用不同的粪肥。当初知道的时候,卓草都惊了。别看古人不懂什么氮肥钾肥,可他们有千百年的耕种经验,知道该如何施肥。

  至于沤肥堆肥其实也不难,除开粪水外再将杂草谷壳河底淤泥這些搅和在一起,通過微生物自然发酵而成。通過這种手段施肥,往往能令产量增加不少。

  今年泾阳改头换面嘞,全都种的是红薯。反正现在禁令解除,他们完全可以自由耕种。到时候卓草会代表秦国来收田亩税,并且通過一定比例给他们换成粝米。這些粝米大部分都是粮仓积压数年之久的,好的精米是轮不到他们的。

  该怎么种红薯,他们都了然于胸。這么多年的经验积攒,比别的人要强太多。就說隔壁频阳就经常会有官吏来此,专门請教他们种植的法子。卓草虽說献上了种植心得,可却有着诸多突发的問題。除开询问這些有经验的老农,别无他法。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往年泾阳其实沒频阳混的好,频阳好歹是老将军王翦的封地,那日子肯定比他们好過。再加上频阳出了王翦這位牛人,频阳人出门在外那鼻孔都是对着天的。

  可现在就彻底反過来嘞,他们還得過来求教。隔三差五便会有小吏乘坐牛车而来,一呆就是大半天。渴了就讨点凉水,饿了自己還带有锅盔之类的干粮。

  河水之畔,韩信捧着一把花生米。面前围着十来個稚童,衣服上都打着补丁。個個都垫着脚,直勾勾的望着韩信手裡的花生米,有几個馋的拼命沿着唾沫。

  韩信腰间佩剑,穿着简单的葛布麻衣。他虽說是当地求盗,可实在是太平的令他发慌。偶尔還得去隔壁亭凑热闹,看看能否抓几個不长眼的蟊贼。他也已有了爵位,现在是上造爵位,佩玄色头巾。

  秦国爵位前面三级其实非常好升,特别是对韩信這种有能耐的牛人。過不久当地青壮便要前往骊山服役,卓草便准备让韩信带着去。他有爵位傍身,過去也不会干苦力,属于是监工的类型。吃的也都是精米,還有菜羹肉酱。

  歷史上的韩信极其有才能,他不能被困在這小小的泾阳。好說歹說他也算是对韩信有知遇之恩,以后韩信混的好也能罩着。

  這年头掌握军权在军中有名望的,那說话都硬气。就說王翦老爷子,隔着老远就有一大票人簇拥着。就算是三公九卿见了,那都得乖乖尊称声王公。就算是急流勇退了,谁敢轻视王翦?

  跺跺脚,大半個咸阳怕是都会被惊动!

  当初王翦說六十万灭楚,李信說只要二十万。秦始皇便把兵权交给李信,最后结果都知道自然是李信败了。秦始皇沒办法,只得亲自乘坐马车来至频阳,礼贤下士希望王翦出山。

  卓草对兵法這块是完全不懂,期间他其实也看過诸多书籍。但让他带兵打仗,那简直是在开玩笑。這玩意儿要是這么好学,就不会有赵括這么号人物了。可他今后若想入朝出仕,免不了要与将军打交道。思来想去,他顺手提拔個上来不是用起来更好?

  韩信现在也不愁沒吃的,他依旧是亭内最为慵懒的人,甚至比卓草起来的還晚。每日上工他都是磨磨蹭蹭的,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只不過他做起事来麻利的很,沒事杀個野猪抓個盗匪那都是顺手的事。上次有稚童坠入河中,也是韩信跳进去把人救起来的。

  久而久之,他在泾阳這块也算是小有名气。上次去小泽城,他還专门送那屠户赤臀三斤猪腿肉。這几日草堂也已修好,卓草沒事也会教他们点算学。而韩信则是会教他们些拳脚功夫,排兵布阵。带着他们搞实战演练,玩的是不亦乐乎。

  本来韩信是不如人扶苏的,奈何扶苏坑過卓草。所以,韩信的地位是扶摇直上。哪怕他懒惰些也沒事,邻裡街坊见了他還是照旧尊称他为先生。

  “来,你们都排好。”

  “以后从军入伍,队列极其重要。”

  “你们看一排是四人,总共三排有几人?”

  “十二人!”

  “不错,這花生米给你嘞。”

  韩信满意点头,他现在也如蒙毅那样随身带着花生米。全都是炒制過的,闲着无趣的时候還能吃两颗。他很喜歡钓鱼,经常一边钓鱼一边吃花生。往往鱼沒钓到,花生吃沒了。

  按卓草的說法,他這就是正宗的人菜瘾還大,次次空军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擅钓的?反正說他他還不服气,各种找理由。上次說是因为泾河水质不行,還有次說钓到两條大的,念在它们长這么大不容易就给放了。

  我呸!

  ……

  “韩信?”

  秦始皇自马车走了下来,看着正在演练的韩信顿时蹙眉。他的事迹,秦始皇自然都有所耳闻。說是极其擅长练兵,他专门让玄鸟卫打探過,发现也就那样。现在的韩信,终究還是太年轻了。沒有经历過真正的战火洗礼,也就比军中百将之流强些。

  “见過家长。”

  韩信抬手随意行礼。他有着属于他的傲气,在他眼裡看来秦始皇便是那卓正。不過是個做买卖破产,沒什么本事的贾人罢了。如果他不是卓草的父亲,韩信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不必多礼。”

  “他们用的耕犁似乎有些古怪?”

  “是卓君所制。名为曲辕犁,家家户户都有。吾听他们說,此物能省不少力气。就是以人力背犁,也不会太累。”

  不用问,肯定又是前任亭长哀背锅。

  秦始皇颔首点头,而蒙毅则是自觉记下。等回卓府了去翻翻书房,看看有沒有图纸。蒙毅作为管事,有的时候還得帮着打扫书房。這活他可都是抢着干的,隔三差五他就能发现点新鲜玩意儿。

  上次他還留意到桌上摆着张纸,是卓草所画。似羊非羊,也不知是何异兽。最后還是问了卓草后方才知晓,原来是叫草泥马。看,卓草這见识就是广!

  “你在這作甚?”

  “教他们些排兵布阵之法。”

  “呵,汝倒是有趣的很。”秦始皇来了几分兴趣,“草与额說過,說你想当個将军?”

  “嗯。”

  韩信是爱答不理的点了点头。就個吃白食的胖商贾,肯搭理他那都是给卓草面子。秦始皇倒是沒往心裡去,淡淡道:“额上面有人!汝若是真想从军,额能帮你一把。”

  “算了算了,你還是帮卓君的好。”

  韩信不耐烦的挥手。

  秦始皇也很识趣,就這么慢悠悠的朝着前方走去。望着刑徒推着粪车,本能的朝着边上让步。這股子臭味,实在是刺鼻。各种各样的味道掺杂,让人說不上来。

  “蒙卿,汝以为這韩信如何?”

  “有些本事。好好磨练番,兴许能有所成就。”

  蒙毅如实相告,反正他是這么觉得的。

  可能会有帅气的读者问了,這时候扶苏在哪?

  秦始皇自咸阳来此,自然是坐的马车。至于扶苏,为了避免他的身份被人怀疑,他坐的是牛车。自然,他肯定要在后面方能赶到。扶苏开始可是据理力争,觉得到了泾阳再更换牛车也不迟,可秦始皇不答应。

  “你要不肯坐牛车,那就走過来罢!”

  扶苏有理由怀疑,他可能不是亲生的!

  ……

  秦始皇回头看了眼韩信,扬起抹笑容。秦国尚武成风,武将一抓一大把。只不過能如王翦這般的,却是再也瞧不见了。当初的李信是個好苗子,偏偏因为昌平君作乱而导致战败。

  秦国对败军之将几乎是零容忍,即便后续秦始皇赠玉环令他们回来,李信也是终究落了心病。后来为裨将军,追随王贲平定燕齐。秦灭六国后,李信被受封为伦侯陇西侯留在了陇西,远离咸阳中心。他自己的心态也出了些問題,致使一夜白发。

  在秦始皇看来,国家昌盛稳定必须要有绝对的武力。当然,這個武力是要牢牢掌握在皇帝手裡头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谁伸手就砍谁的手。真理,永远只存在于剑锋之上。沒有足够的武力,只会受人欺辱,国无宁日!

  所以,秦始皇也有意扶持新的武将上任。比如說本来征伐百越的屠睢,屠睢立下三年平定百越的军令状。雄赳赳气昂昂,都准备动身了结果被他一道敕令劝了下来。

  而后就是蒙恬,现在算是他最为看好的。蒙恬自幼熟读兵书,蒙氏三代为将,为秦国开疆辟土立下诸多功劳。蒙恬也参与进灭六国之战,能力出众。只是他有自己的任务,无法轻易调动。

  “既是如此,那以后便找机会试试。”秦始皇淡淡开口,似笑非笑道:“朕倒是觉得以這层身份来至泾阳等地,能看的更为透彻。朕记得两年前,九江郡洪涝。当地郡守与监御史横瀣一气,谎报受灾黔首,险些导致民变!若非朕假冒商贾,又怎会知晓哀的事?”

  蒙毅在旁附和点头,“此举的确有用,今后可命监御史效仿。乔装打扮至各地暗访,兴许能有所收获。特别是乡亭一级,本就以当地宗族为先,不尊秦法者颇多。”

  “大善!”

  “其实卓草先前与臣提過個法子。”

  “什么?”

  “钓鱼执法。”

  “钓鱼?”

  蒙毅点点头,略显尴尬道:“按其所言,可假装成罪人去贿赂官吏。若官吏收了,则判以受贿之罪。”

  “……”

  秦始皇闻言不住咋舌,這小子真是够阴的啊!按這办法又有几人能抵得住诱惑?

  当然,办法的确是好办法。

  ……

  两人就這么沿路畅聊,偶尔也会捧腹大笑。

  来至卓府门口,看到紧闭的大门当即敲了敲。

  “怂娃怂娃,你大回来咧!”

  “快开门,再不开门额就撞门咧!”

  敲了大半天,卓草方才把门打开。

  “暗号。”

  “暗号?”

  “少小离家老大回,下句是什么?”

  “……”

  “记住了,下句是安能辨我是雌雄。”

  “记住了。”

  蒙毅用力点头,跟着卓草进门。

  卓草這可真是隔三差五整点新花样出来。

  還搞暗号?

  老夫真是信了你的邪!

  “草,你搞這暗号做甚?”

  “嘘,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外传。”

  “什么?”

  卓草左顾右盼压低声音,“我這几日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我,恐怕還是高手。我让韩信阿彘暗中观察,发现的确是有些踪迹在府宅四周徘徊。我和你說,我估摸着是什么六国余孽之流。”

  “放肆!”

  秦始皇顿时大怒。

  td,谁敢来伤害卓草?

  他留在這看守的玄鸟卫呢?

  死了嗎?

  蒙毅轻轻咳嗽,朝着秦始皇挤眉弄眼。

  老大,卓草說的可不就是玄鸟卫嗎?

  各种飞檐走壁,沒事還暗中窥视。

  “咳咳咳!”秦始皇方才回過神来,“看错了吧?”

  “不可能!我要看错了,我把脑袋给你当球踢。”卓草坚定的摇摇头,“你這也是书看的太少了,所以不懂。我這么說,我献上红薯给皇帝的那刻,我就被這票家伙给盯上了。好家伙,大晚上我還能感觉门外头人有人,差点沒把我吓死。”

  “原来是這样……”

  秦始皇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說什么好。

  合着他一番好心办了坏事?

  不成,待会吩咐玄鸟卫散去些便可!

  “小苏呢?沒和你们一起来?”

  “咋咧?你和他关系這么好?”

  “屁!這狗日的又坑我!他来信告诉我,說是他放孔明灯的时候被长公子发现,然后我這孔明灯的办法让长公子学走了。给皇帝贺寿的时候,长公子借助孔明灯可是力压群芳,摘得头牌!”

  “嗯?”

  “我是說力压群雄,令皇帝龙颜大悦。”

  “哦——”

  卓草无奈叹气,“就是中车府令倒霉了些,他弟弟沒了,府邸也被长公子的孔明灯给烧了。我這還沒放呢,结果李斯這老匹夫又是一道禁令下来,說是禁止燃放孔明灯。我真恨不得把他挂孔明灯上!”

  现在小泽乡来来往往的贾人可不少,经常会有从咸阳出发路過小泽乡的。在当地客舍住個一晚,消息自然也就传過来了。只不過,他们知道的都是改编過的。

  “你们知道最倒霉的是什么嗎?”

  “什么?”

  “我竟成长公子的友人了?我压根不认识他啊!”卓草无奈扶额,痛苦道:“按照我的猜测,他应该是听苏荷提起我,然后顺势把我招揽至他的门下。唉,我就這样糊裡糊涂的成了他的人。”

  “少主,這样不好嗎?”

  “好個屁!我這不明摆着是站队了嗎?以后扶苏当上皇帝還好說,要是换别人当上皇帝,還能容得下我?我t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咳咳,兴许以后就认识了。”

  “那也是以后。”

  卓草也沒再吐槽,毕竟事已成定局。他這时候要再跳出来說自己和扶苏真不熟,那结果会如何?旁人会觉得他是墙头草,两边讨好处。扶苏那边则会觉得他這是不识抬举,然后两边都落不到好。

  他走至厨房,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條出来。這面條是他一大早亲手鞣制的,因为石磨不好的缘故,导致面條有些粗糙,還有些稻壳在裡头。

  “今日是你的寿辰,這么多年来我也沒给你過寿。你也真是能掐会算,恰好寿辰這天回来。我给你下了碗长寿面,你尝尝看。”

  “长寿面?”

  “对,你這第一口千万不能断,得全吸了。如此方能保证你福寿绵延,多活几年。不過我估摸着你应该活的挺长的。”

  “为何?”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秦始皇左顾右盼。

  卓草则是轻描淡写的挥手,淡然道:“你不用找咧,你棍子被额烧咧。”

  “……”

  秦始皇是差点沒被卓草给气翻過去。

  這小子,够绝!

  “這什么长寿面,额不吃咧!”

  秦始皇放下筷子,满脸窝火。

  “不吃是吧?成,我拿去喂猪去。”

  “咳咳。”

  秦始皇又重新拿起筷子,他這一路走来還真有些饿了。這面條倒是和咸阳的汤饼有些类似,只是一根根的晶莹剔透很独特。

  “哧……溜!”

  嗦面声响起,秦始皇差点是一口气憋死。

  慢慢咀嚼着,眼前顿时一亮。

  真香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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