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刺殺計劃
張崇嶽腳步一頓,便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警察廳長見到張崇嶽,一陣寒暄,張崇嶽問,“郭大帥好像沒到。”
“郭大帥身體不適,所以兩位公子小姐來代表了。張將軍賁臨小女婚禮,實在榮幸。”
張崇嶽和他說了兩句閒話,典禮便開始了。
那段時間非常流行這種西式婚禮,新人倒不見得都是基督徒,只不過是新舊交替時期的一種潮流罷了。
新郎是銀行太子爺,兩人預備婚後直接去南洋生活。看來警察廳長是不想再在這裏蹚渾水了,要先把女兒安頓好。
神父正在念誦誓詞,並讓新人交換戒指。傅雲琛看得全神貫注,他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婚禮,有些好奇,只覺神聖而美好。
郭曉婉低聲道,“雲琛哥,我瞧着你比新郎帥多了,你結婚也來這辦婚禮好不好?”
傅雲琛愣了一下,看到郭昊天的撲克臉,尷尬道,“以後再說吧。”
“反正我以後結婚也要來這!”
郭昊天揶揄道,“你也不害臊。”
“要你管。”兄妹倆又拌了幾句嘴。張崇嶽遠遠看着,深覺這幅兄妹情深的圖景看起來還是頗爲美好。只不過傅雲琛曾經的守護者已經變得更有權威和話語權。那兩個所謂的少爺小姐倒成了他的小跟班。
儀式結束後,衆人都走到草地上和新人合影,互相應酬。
傅雲琛和郭氏兄妹先後去合照,攝像師有位他們單獨照相。郭曉婉忽然道,“如果照片拍的好就把原來的那張換了。你們壞錶帶了嗎?”
傅雲琛聞言一驚,郭曉婉以爲他上衣口袋裏的露出的金鍊子是自己的那個,伸手要去拿。
傅雲琛往後一退擋了一擋。
“拿給我看看嘛,我的那個落家裏了。”
傅雲琛爲難道,“這塊不是……”要是被郭曉婉看到裏面有張崇嶽的小相還了得。
郭曉婉咦了一聲,“你一向不喜歡這些個小玩意,哪來的?又是誰送的?”
郭昊天厭煩道,“看我的就好了。問什麼問?”
郭曉婉說,“我不稀罕你的,我就要看雲琛哥的。”
傅雲琛大爲窘迫,正要琢磨怎麼搪塞過去。卻是張崇嶽走來解了圍。
“這兒可真熱鬧,好久不見啊。”
郭曉婉見到別的男子,還是會收斂一些,立刻就變成了溫順的小貓。郭昊天向來不喜歡張崇嶽,勉爲其難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聽說郭大帥病了,究竟如何了?”
郭昊天冷冷道,“父親很好,就是有些疲憊。主要有些麻煩的事,不識趣的人總是讓他不痛快。”
張崇嶽攤開手,無奈道,“如果事無鉅細樣樣過問自然會心煩些。郭少爺還是要多費心替他老人家擔待。”
郭昊天沒好氣地說,“家父的事情,我自然會擔待,還用不着外人提醒。”
傅雲琛見那兩人□□味十足,就覺再待下去會引火燒身,便找了個託詞敬而遠之。那兩人見傅雲琛走了,也沒多少興致和對方拌嘴,各自沒趣的走了。
傅雲琛獨自找到一處僻靜,偷得浮生半日閒。畢竟他剛剛躋身陵城權勢新貴,是個生面孔,總有人要來攀附和搭訕。傅雲琛疲於應對,只想休息一會。他忽然發現小徐不見了。
小徐一向穩重,不會亂跑亂走。傅雲琛便沿着教堂去找他。只見小徐正扒着教堂東邊的圍欄好像在看什麼。
“小徐。”
小徐猛地一動,作勢要打,回過神來見是傅雲琛便收起攻勢。
“你幹嘛呢?”
小徐神色緊張,輕聲道,“傅爺,剛剛我聽到有人在密謀。事關生死。”
傅雲琛知道小徐不會亂講話,便拉他到角落裏。
“有人要殺張崇嶽!”
傅雲琛大驚,“你聽仔細了?”
“是,有三個人,鬼鬼祟祟的,拎着一個包袱。剛纔一直在找張崇嶽的車。”小徐指着東邊道,“已經走過去了。”
傅雲琛緊張道,“他們打算怎麼下手?”
小徐搖了搖頭,“這我沒聽見。傅爺,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張將軍?”
傅雲琛望着東邊,賓客的車大多都停在西側的空地。張崇嶽的車興許是來晚了,沒有空位,只能停在東側。東側是個死衚衕,牆的另一面連着海關大院的後院,到處都是低矮的樹叢和花草。而張崇嶽隨身帶的士兵都守在教堂貼身保護他本人,反而落下了司機一人,很難發現車子傅圍會有伏擊。
“這件事我來處理,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跟在我後面,別亂走動。”
小徐鄭重的點點頭。
傅雲琛領着小徐又回到了人們的視線中,草坪宴臨近尾聲,一些賓客已經立場去往晚上舉辦喜宴的大酒樓。
郭昊天見到傅雲琛又出現,便問他要不要跟他們一塊坐車過去。
傅雲琛急於找張崇嶽,便道,“昊天,我還有點事,一會我們直接在酒樓見吧。”
郭昊天敏銳道,“是麻煩事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傅雲琛遍尋不到張崇嶽,擔心一旦發生伏擊,後果不堪設想。郭昊天見他表情猶豫,識趣道,“不方便說就算了。要是需要幫忙,儘管開口。”
傅雲琛眼下沒有幫手,只好將郭昊天拉到一旁,對他耳語了幾句。
郭昊天神色一變,矛盾道,“怎麼會有人膽子這麼大敢在警察廳長女兒的婚禮上做這種事?會不會聽錯了?”
傅雲琛道,“我相信小徐不會聽錯。”
郭昊天沉吟片刻道,“張崇嶽和威爾遜朝西邊的空地去了,也許會和他同行,逃過一劫。”
傅雲琛愁眉緊鎖,顯然不放心。
“不知道是何人動手,我先去知會他一聲。你們先離開這。”傅雲琛拍了拍郭昊天的肩膀便帶着小徐往西邊去了。
郭昊天還沒來得及喊他,便見他快步消失在人羣中。郭昊天內心複雜,喚來保鏢。
“你們跟着傅雲琛,若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全力保護他,不要管別人。”
保鏢道,“可是少爺,我們要保護您和小姐啊。”
郭昊天不耐煩道,“這陵城誰敢動我?!少囉嗦,快跟過去!要是傅雲琛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保鏢無奈,只得帶人緊跟過去。郭昊天原地不動,決定還是先等傅雲琛。
另一邊,傅雲琛趕到西邊空地,見到威爾遜的車正緩緩開出。他招了招手。威爾遜認得他,便讓司機停車,傅雲琛一看,張崇嶽並不在車裏。“請問,張崇嶽去哪兒了?”
威爾遜用蹩腳的中文告訴他,張崇嶽送他過來後就走了。
傅雲琛聽後,轉頭就走,小徐緊隨其後。傅雲琛長手長腳,走路生風,小徐要小跑才能跟上。
“傅爺,您等一下。”小徐提醒道,“您不要急着叫張將軍,萬一打草驚蛇。”
傅雲琛腳步一頓,才發覺自己是關心則亂。如果真的有人伏擊,一旦他出聲,難保這幫人不會立刻射擊。
傅雲琛放緩腳步,一邊走一邊觀察傅圍地形,推測殺手的埋伏點。越往前走,人越少,傅雲琛終於發現了張崇嶽一行的蹤影,眼見已經快到停車的地方了。
傅雲琛故作輕鬆道,“張崇嶽你走這麼快乾什麼。”
張崇嶽一愣,旋即轉過身來,“咦?今天是太陽要打東邊落下去嗎?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
傅雲琛緩緩向前走,左顧右盼,慢悠悠的說,“我到處找你,想跟你一塊走。”
張崇嶽古怪道,“你不會是假扮的吧?”
何副官見汽車還沒啓動,派人過去喊司機。士兵湊近一看,發現司機正在睡覺。
“你怎麼回事?將軍來了還打盹!”
司機被嚇得一激靈,正襟危坐道,“……奇怪……我怎麼睡着了……”
傅雲琛細看傅圍地勢,樹叢花草密密麻麻,十分適合藏身狙擊。傅雲琛很清楚如何伏擊才更精準。但現在光線昏暗,人員衆多,實在不適合射擊單個目標,反而容易暴露。
張崇嶽見傅雲琛講話猶豫,覺得不對勁。他從傅雲琛身後望去,發覺隱約有人跟過來了。
“有什麼事上車再說。”張崇嶽誤以爲是傅雲琛被殺手跟蹤在找自己解圍,於是快步走向汽車,並讓傅雲琛趕緊過來。
傅雲琛猛然想起小徐說的話。
“他們有三個人,還拎着一個包袱。”
“在找張崇嶽的車。”
車……傅雲琛腦袋快速的轉動着,想出了數種可能。
士兵催促道,“還不快啓動,發什麼愣,讓將軍等你嗎?!”
司機晃了晃腦袋,慢吞吞地去找車鑰匙,他將鑰匙一扭。
幾乎同時,傅雲琛靈光一閃,大聲道,“張崇嶽快離開汽車!有危險!”
張崇嶽聽他聲音,不疑有他,轉頭就往回跑。
只聽砰得一聲轟天巨響。
藏在車子前端引擎蓋內的□□瞬間爆炸,整輛車都被巨大的衝擊力掀翻,火光漫天,迅速燃燒着。
傅雲琛站得很遠,也被這巨大的衝擊吹倒。小徐立刻扯住他的肩膀將他往後拉。
傅雲琛撥開小徐的手,急道,“快去找張崇嶽!”
小徐正要說話,傅雲琛便在火海中望見張崇嶽趴在地上,何副官也被掀倒在另一邊不省人事。
汽車還在燃燒,熱浪撲面,無數的鐵片玻璃散落一地,張崇嶽傅圍的士兵都有燒傷,大多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司機和靠近車窗的士兵估計已被炸死。
傅雲琛趕緊爬起來,讓小徐去救何副官,自己則去將張崇嶽拖到安全地帶。
這時,郭昊天的保鏢也趕了過來。
“傅少爺您沒事吧?”
傅雲琛一看是自己人,便道,“我沒事。你們快去救人!再叫人來救火!”
保鏢聞聲便去拖傷員,分頭行事。
這聲爆炸同時也震驚了郭昊天。他衝出大堂,見到了西邊的火光,心中大駭,直覺跟傅雲琛有關,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忙衝了過去。
張崇嶽昏迷不醒,頭被玻璃割傷了,血流了一頭。傅雲琛不敢晃他,只好抱在懷中,把他的頭枕在自己膝蓋上。傅雲琛探了探,張崇嶽鼻息仍在,便放下心來。
“張崇嶽,張崇嶽!”傅雲琛不停喊他,希望他趕緊睜開眼睛。
張崇嶽就算再厲害,也是肉體凡胎,此刻他彷彿肝膽碎裂般傅身疼痛,耳旁嗡嗡作響,腦子一片空白。
車炸了?
張崇嶽模糊地意識到這件事。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傅雲琛正擔憂地望着自己,臉上沾了血。似乎是見到自己醒了,傅雲琛笑了一下。
張崇嶽嘴巴動了動,其實他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傅雲琛卻是聽見了,緩緩地搖了搖頭。
張崇嶽在說,“你沒事吧?”他本身已經自顧不暇,居然下意識在關心傅雲琛的狀況。
張崇嶽不知道他爲什麼搖頭,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你不要亂動。”傅雲琛抱緊他,怕他亂動傷着自己,“等醫生過來。”
張崇嶽拗不過他,只得轉身看了眼汽車燃燒的方向。
火將汽車燒成了一具鐵架子,觸目驚心。張崇嶽只覺頭痛不已,咬牙切齒。
傅雲琛見他頭破血流,便用手帕按住傷口止血,張崇嶽抓緊他的手,昏昏睡去了。
郭昊天匆匆趕來,見這大火熊熊燃燒,傷員遍地,一片狼藉,嚇了一跳。
“雲琛,你沒事吧!”郭昊天蹲下來,見張崇嶽受了傷,“他沒死吧?”
傅雲琛搖了搖頭,“不過可能有腦震盪。”
郭昊天回頭望着燃燒的車架子,“真夠狠的。到底是誰要取他性命,恨之入骨?”
傅雲琛自責道,“我不知道。救人要緊。都怪我沒早點提醒他,否則——”
郭昊天打斷他,“要不是你過來救他,他八成已經炸成碎片了。”
過了會,火被澆滅,醫院也來了人,張崇嶽被擡上車的時候還扯着傅雲琛不放,郭昊天掰扯了好一陣才掰扯開。
傅雲琛讓小徐去張公館報信。很快,警察廳也來人了。偵查員封鎖了現場,讓所有人回去。
傅雲琛神色沉重,郭昊天以爲他擔憂張崇嶽,喫醋道,“交給醫院你就放心吧。”
傅雲琛沉聲道,“昊天,這件事牽扯甚多,你不要告訴大帥你來過現場。也吩咐底下的人要守口如瓶,知道嗎?”
郭昊天神色一凜,旋即明白過來,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但他不敢說。
“好,我明白了。”
兩人非常默契,很快都有了計較。在陵城,可以一次性搞到這種重型□□的人。除了張崇嶽自己,就只有一個人——郭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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