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其實算不上頂漂亮的女人,顧初旭配她綽綽有餘,大概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顧初旭這個坑被她一早給霸佔了,所以沒便宜給別人。
車窗敞着,飛馳而過的汽車碾壓着減速帶,顛簸聲拉回她的思緒,她其實整天滿腦子胡思亂想,也並不是個稱職的太太。
“我今天真還有事,中午有個局。”馮清輝告訴他。
“什麼局”他沉思了幾秒問。
諮詢室地段很重要,馮清輝這纔剛起勢,這兩天傳聞衆創空間c座撥給高校原能源中心,只有本校應屆畢業生創業才能用,搞不好她們就得面臨搬遷。
“工作需要那種,”馮清輝說話的時候目光投向別處,一句話說完才轉過視線,“你每次工作的時候我都特別理解。”
就比如去年馮清輝身體不舒服想去醫院體檢,可他前一天答應了一個剪綵活動,馮清輝就只好讓展靜陪着去醫院了。
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講,馮清輝覺得自己還是挺講道理的。
大概是後面這句話起了作用,顧初旭把車門鎖打開放行,不過她下車時這男人多嘮叨了幾句“飯局可以,酒別多沾展靜跟你一起”
“就我,小王,張經理還有他祕書。”
“張經理是哪位張經理”
“張震,一個房地產商。”
顧初旭並不喜她應酬,可若是不放任她去做,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嗆聲幾句,遂說“提點着小王,應酬帶助理是擋酒的,別隻知道埋頭苦喫。”
馮清輝知道顧初旭對這個王助理沒什麼好感,嫌他不知道看眼色行事,且特拎不清。
不過王助理確實不會看眼色,上回顧初旭做東請他身邊企業老總喫飯,馮清輝諮詢室剛開張,跟王助理恰好就在附近,他一個電話把她二人叫來,介紹馮清輝給他們認識,並提了一句她那個工作室的事。
經常出入酒場的都懂一個規矩,新菜端上來要領導先動筷子,領導品嚐了副陪會適當轉一轉轉盤,轉到其餘人面前其餘人才可以喫。
再有,領導動筷子時要有眼力見,不可轉玻璃盤。
王助理大概是餓了,犯了想喫哪個菜撥動轉盤夾哪個菜的大忌,場面一度很尷尬。
馮清輝今日上班,踩着高跟鞋走路帶風。
展靜兩日沒見她,遠遠望着她過來,隔了幾秒又擡頭看看她,直接下定論“看樣是和好了。”
馮清輝沒細說,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牀頭打架牀尾和。”
“那看樣是滾了牀單,要不怎麼從牀頭跑到牀尾去了。”她接了句。
馮清輝不否認也沒承認,牀單是滾了,天大的矛盾也先滾了牀單,說句心底的話,顧初旭講“有話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她面上淡定,雲淡風輕不經意。
心裏卻忐忑不安,敲鑼打鼓似的亂跳。
她害怕他來的是分手炮,就比如分手飯,他就請她喫過,在一家川菜館點了五個菜,他一言不發大快朵頤,連喫兩小碗米飯。
胃口別提多好,一點兒也不像分手的樣子。
那次爲什麼事來着
好像是倆人鬧了不愉快,他也沒哄她就去忙正事,她心情糟糕扭身也走了,想找個地方散心消遣,就到電影院看了電影,開場前手機調成了靜音。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看完出來太陽已經落山,看見九個未接電話,有他的號碼,還有兩個是陌生號,不過都是他打的,他以爲自己不接他電話就借別人手機打的。
那天他買了賠禮道歉的禮物,在她家樓下等了一個多鐘頭,馮清輝回電話的時候他已經沒什麼脾氣了,就讓她過來,喫分手飯。
極冷漠極嚴肅沒有轉圜餘地那種口吻。
所以顧初旭是個頂有脾氣的男人。
總之,婚姻圍城中的女人,就像摸着石頭過河,一旦愛之深,就特別怕摔倒被出局。
中午跟張經理碰面約在他公司附近私房菜館,地方沒選好,有些寒酸。
張經理人送外號“包打聽”,去年的時候身材還是挺精瘦型男,這一年肯定是應酬太多,大肚腩隱隱藏不住。
不管是啤酒還是白酒,糧食釀的,卡路里不低。
馮清輝地方是從他這賃的,這裏頭黑幕不少,本來是高校扶持青年創業所用,不知怎麼就落去他們這些房地產商手中。
女人只要經濟條件佳,婚前婚後甚至生娃後都跟少女一般無二,辣媽比比皆是,更何況馮清輝這種給顧初旭做太太的。
不過她平常比較低調,很少跟顧初旭同出同入,婚姻生活也不會跟個男人透露,所以這個張經理,對她有旖旎心思。
時不時就愛來馮清輝諮詢室走動。
他具體做房地產銷售開發,嘴皮子等閒之人比不了。
“馮醫生,本來我這周忙得連去死的空都沒有,你一通電話我就忙不迭來了,你我的交情,你是不是得表示一個”
馮清輝從聽開頭就知道是勸酒的意思,吃了口菜,放下筷子道“張經理,你以前總愛說自己會憐香惜玉,難不成不把我當女人啊”
張經理眉毛往上揚,笑看她一會兒,“我是想憐香惜玉,不過也要看這香需不需要我憐,這玉需不需要我惜,對吧”
張經理名叫張震,跟顧初旭一樣,都是拿着錢玩就能生錢的主。
說起這個錢生錢,馮清輝最服氣的還是顧初旭,別看他平常內斂不外放,其實是個狠角色。
前幾年馮清輝有點積蓄,找外頭那些不熟的人理財不放心,一直都是顧初旭幫她無報酬打理,這幾年他忙碌,也不把她那些小錢看眼裏,直接敷衍着給她買了個穩當的定期了事。
混金融圈天生又有頭腦的人,沒幾個是等閒之輩。
張震人精着呢,她這稍微一愣神就被看在眼裏,往後攤手攤腳一坐,心情不復剛纔。
馮清輝本就沒什麼應酬技巧,跟他喫飯肯定是要喫虧。
出來時臉色煞白,王助理被馮清輝這反應嚇到了,還以爲她酒精中毒,正尋思要不要找個醫院進去看看。
其實張震已經讓着她,他們這邊風俗習慣問題,喝什麼酒以及座次特別講究,本來像這種求人辦事的場合,都是白酒伺候,喝爽了喝嗨了才叫有誠意。
不過張震只讓服務員開了一箱啤的。
酒桌前,馮清輝如刺在背,明知道張震對她有想法,又邀請人喫飯,也不能怪他眼神熱烈。
送他走後才鬆了口氣,她去櫃檯買單。
顧初旭就像在她身上裝了監控一樣及時,這才散場,電話緊跟着進來。
“喂。”
“什麼事”
“在哪”
“剛送走張經理,正準備結賬,突然打過來電話有什麼事”
“沒事,”他那邊嗓音平淡,“我這邊開着會呢,掛了。”
說完也不等馮清輝反應電話直接切斷,聽筒裏傳來“嘟嘟”兩聲,手機屏幕亮了。
馮清輝一臉茫然他不是陪公公去釣魚了
王助理在大廳廊外等她,不知她在裏面磨嘰什麼,推開門探身進來,無聲催促。
馮清輝再回來的時候氣色不如方纔蒼白,甚至還帶着點紅暈,王助理一句話說了兩遍她都沒回神,後知後覺看向他“剛纔說什麼”
王助理抿了抿嘴“我問你沒事吧。”
“沒事,”她說話有氣無力,胳膊肘杵車窗上,視線盯着車前視野看了會兒,擡手摸向一串紫紅色通體晶亮的佛珠。
王助理很介意,“別亂摸,這可是佛家聖物。”
“掛這個有什麼用”
“保平安啊。”王助理看她一眼,好奇今兒話怎麼那麼多。
“你買新車的時候,我送你的那包除味的竹炭怎麼沒用”
“用着呢。”他空閒那隻手指了指墊子上趴窩着的布偶,是隻幼崽犬,眯着眼趴在那,像真的一樣。
馮清輝拿起看了看,裏面裝着除味的竹炭顆粒,倒是挺有意思。
顧初旭收了手機揣兜裏,船頭搖搖晃晃不穩定,船尾被固定岸邊,用一根鐵鏈牽住。
顧想海看他第二眼,“一上午電話沒停,魚都被你嚇跑了。”
顧初旭沐浴在陽光下,聞言眯着眼回頭,嘴角噙着的笑容散開,顧想海盯着魚竿無所事事,從兜裏摸出煙盒。
朝船頭坐着的人示意了一下,這人抽菸,不過甚少抽,手頭不忙的時候喜歡來一根。
有癮談不上,不過應酬的時候,如果去休閒會所娛樂,相互之間在所難免。
顧想海扔過來一根,船體就在這時被微風吹得盪漾起來,這條船是年久失修報廢的鐵皮船,就算刷上一層白漆那也是換湯不換藥。
顧初旭沒接住,彎腰從船底拾起來,他收了魚竿,從旁邊塑料盒捏魚食,把魚竿下水才噙着菸嘴要打火機。
按下打火機,背過身深吸了一口,香菸味刺激味蕾,同時在驅趕疲倦,他揚起濃密的眉毛“好煙。”
顧想海沒搭理他,靠着椅背哼了首曲子。
顧初旭兀自笑了下,老爺子愜意了。
微風中夾帶着湖底淤泥的土腥味,微涼,撲面而來。
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菸蒂,青煙一縷接着一縷悠揚着散開。
碧綠的湖水微波粼粼,倒映着男人一張有棱有角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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