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顧初旭垂眼看向她的手臂,“車裏說。”
馮清輝說:“我不想再說什麼,就這樣吧。”
風依舊很大,吹亂額前秀髮,她隨手攏到耳後,明媚嬌豔的側臉側對着對方,沒看他,垂着眼眸瞧自己的腳尖,腳面秀氣,纖巧且白淨,塞在尖頭高跟鞋內,站了一天有些累。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感覺跟你沒什麼共同話題,我以爲我們兩個足夠了解的,”她悠悠吐了口氣,“突然發現,原來你跟別人也有那麼多回憶,那麼多隻有你們知道的祕密,比如你的英文名,什麼時候改叫phoebus我竟全然不知,我真算不上稱職的太太。”
“那是她的回憶,不是我的回憶。”他看着她,“我不清楚她跟你說了什麼,但不管是什麼,只是想達到她的目的,你信了,就是上當了……我唯一承認的點是我跟她上過牀,旁的我都不承認。”
馮清輝愣愣地眨了眨眼,眼眶不由自主酸脹,許是風沙迷了眼睛,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每次從他口中親自說出,又是另一番感受。
他繼續說:“事實總是殘酷的,所以我不想你知道,不過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罪過,你不要有負罪感,她現在來糾纏你,我更沒什麼舊情可念,也絕不心慈手軟……既然我都這麼十惡不赦了,乾脆破罐子破摔,離婚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其餘怎樣都隨你。”
馮清輝含着淚問:“你噁心不噁心你說不離婚就不離婚,你當自己是誰!”
“我沒當自己是誰,”他走近兩步,輕輕把她嘴角黏連的髮絲撫開,“我是你老公,短時間內離婚就得我簽字……你知道我從來不拿外面做生意那套嘴臉對你,如今走投無路,我也只能這樣敷衍。”
“不瞞你說,其實我也一直在敷衍你,”她臉色冷漠,“生活中敷衍,牀上敷衍……我跟你做從來沒高c過,簡直雞肋,無聊至極,讓我昏昏欲睡。”
顧初旭愣怔片刻,回過神志皺眉看着她,眉宇擰的很深,用一種質疑的,震驚的,不確定的眼神注視着她,啞然問:“你說什麼”
馮清輝攤攤手,用抱歉的口吻說:“對不起,不過真的很雞肋,很無聊。我都要幻想成別人纔能有感覺……你偶爾還要徵詢我的感受,真的讓我特別爲難。我累了,真的。”
“我不信。”
“愛信不信。”
他只覺胸口被壓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讓人難以喘息,周遭沉悶壓抑,“幻想成誰纔有感覺吳宇澤嗎”
馮清輝頓了一下,擡起眼皮子看他,眉眼難掩疑惑,不過嘴上還在繼續打擊他,用打趣的口吻:“很多啊,反正都不是你……話說到這,乾脆我也破罐子破摔了,不離婚我也不怕,咱們定個規矩,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現在很多夫妻都是如此,你身邊應該有不少這樣的生意人吧以後你還可以把祖玉帶回家,我跟她平起平坐姐妹相稱,你媽多一個兒媳婦,以後也多一個人孝敬。”
馮清輝這段話說的那叫一個雲淡風輕,就好似在腦海醞釀許久,她記得上次這麼胡言亂語是守着高馨麗,高馨麗說,這麼氣人的話別亂說,大概會捱打。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以牙還牙的姑娘,如果你這麼說是爲了刺激我,顯然,你做的很漂亮。”他沉默良久,低聲道。
馮清輝嘴角一勾,平淡笑笑:“我是喫飽了撐的,在這刺激你不過你跟那個尤物那麼合適,何必跟我僵持,這不是找受罪”
顧初旭呼吸比剛纔粗重,脣線抿的異常緊,臉色鐵青,眼神內隱藏着一絲若有若無地暴戾,胸口一起一伏,大概已經內傷。
她淺笑嫣然,招呼也不打,擡腳轉方向往公寓樓走去。
此刻就像打了雞血,秒變鬥志昂揚的鬥雞,逮誰都想啄一口。
不過她也是難受的,午夜夢迴反過味,自然是一番辛酸苦楚。更多的時候是習慣嚇人,跟一個人睡一起時不覺得,這才分開幾天,一到晚上內心就空落落的,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適應。或許顧初旭也會有這種感受。
隔天她問助理小王,如果一個女人說跟你做從來都是假高c,且把你想成別人纔有感覺,你作爲男人大概會怎麼樣
小王驚訝道:“這話也忒狠了。那大概要吐一碗血,沒有一碗肯定也能吐半碗,且會傷心傷感情,懷疑這女人並不愛我,打擊男人的尊嚴與積極性倒是其次……”
“哦,那就好,”馮清輝瞭然點頭,心情頓時猶如外面紅火的太陽,乃至看什麼都透着歡喜。
祖玉來東嶼市並不會久待,打心眼裏,她並不覺得這是個令人期待且感到溫暖的城市,這裏跟南山市不一樣,或許是她在那裏念過大學,有知己有朋友,有回憶有夢想,開心過也傷心過。
曾經青春年少,真心真意愛一個男人的時候,可以傻不拉幾爲他去死的年紀。
她偶然某次機會跟着師姐趙秋芬參加公司的酒會,其實是去蹭喫蹭喝,在繁華喧鬧的酒會上看到了一抹男人背影,後來師姐幫她引薦了下,祖玉對顧初旭一見鍾情,毫無根據毫無理由愛上了,畢竟年輕,還處於跪舔顏值的年紀。
回來後想了幾天,依舊魂牽夢縈,學校裏有個公益qq,大家都叫它‘表白牆’,男生女生遇到一見傾心的異性,都會告訴牆,尋求建議,互訴衷腸,或者是不認識的人,在校園裏傳遞,認識的人瀏覽到會提供線索。
祖玉也曾幼稚到給牆發了她偷偷拍下男人的背影照片,對它說:牆啊,我好像愛上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我應該不應該表白。
其實祖玉沒抱有多大的期待,因爲祖玉知道顧初旭是社會人士,跟她並不合適,只是成熟穩重又散發着魅力,跟身邊那些乳臭未乾的小年輕一點兒也不同。
但她沒想到,那條消息收穫了很多評論支持,紛紛說:愛情連性別都不分,喜歡當然就去追。
她得到肯定,便展開了攻勢。
祖玉跟顧初旭上牀那次,說來也是一場荒唐,顧初旭一開始對她總是淡淡的,上牀也是她主動撩撥,喝了酒,磨嘰着鬧着不想回去,拖到宿舍裏宵禁。
幸好他是成熟男性,有正常的慾望,單身沒有羈絆,經不起年輕女孩子的誘惑。
事後他到外面抽了許久許久的事後煙,祖玉找遍整個單身公寓,最後纔在外面樓梯通風口找見人,他心事重重地看着她。
祖玉問他是不是不想負責,不想負責就直說,左右是喝多了,大家都不要太有負罪感。
顧初旭沒幾天帶她見他在這邊的朋友,以女朋友的身份,她知道顧初旭是總公司派這裏歷練,可能很快就會被調走,也可能留個三五年。這要看他的個人業務能力。
彼時並不關心他工作上的細節,貪玩的年紀,只開心自己坐穩了女友的位置。
關於顧初旭的樣貌,祖玉曾做過如此膚淺描述:我只要看着他的臉,就會情不自禁的高潮。
就算現在來說,他也是祖玉所有男友裏的顏值巔峯,畢竟讓如此懶惰懈怠的她,在一個冰冷的冬日深夜,心甘情願提筆做了個手繪冊,他自身確實也有這份尊榮。
提起手繪冊,祖玉略微失望,那時候已經發現了錢包裏女孩子的照片,相安無事了一段日子。大概是十二月份聖誕節前後,他有幾個朋友到南山市與他小聚,三男一女,玩了幾天纔回去。
那幾天顧初旭並沒叫她作陪,說是相互不認識,碰見了徒添尷尬,她反駁說,見一見不就認識了顧初旭蹙起眉看了她一眼。
她只好乖乖聽話。
從他們回去後,顧初旭時常心猿意馬,不知怎的,祖玉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花費許久,一筆一劃親力親爲製作的手繪冊,送給他做元旦禮物。
師姐當時看到被感動,曾說:“祖玉,你身上有太多珍貴的東西值得我去學習,我發現自己並不會去愛一個人。”
祖玉做的所有的一切,當時當刻,都是心甘情願的,就比如她跟顧初旭一起喫魚,都要挑了刺放他盤中才安心,生怕他弄不乾淨會卡到喉嚨。她真的,不捨得顧初旭受到任何傷害。
可就在她送手繪冊的時候,那一幕祖玉記憶特別清晰。
冬日,陰天。室內的光鮮很暗,他辦公室沒有開燈,供暖不足甚至有些冷。
祖玉歡歡喜喜把手繪冊拿過去,盯着他親手打開,他接過去放桌子上,她在一邊說:“從跟你確定關係那天我就開始做了,照片是我用手機拍的我們生活中的點滴,然後找照相館洗出來的。”
她低低撒着嬌:“裏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用畫筆畫的,有些話有些詩,是我自己亂寫的,你不要笑話我喔……我昨晚跟前天晚上都沒有睡,因爲前期有點懈怠,元旦在即,緊趕慢趕熬了兩個通宵才做完的……”
眼前的男人卻沒有她意料中的感動,擡起手勉強翻了兩頁,臉上的表情以及眼中的神情很複雜,沉吟許久才衝她笑。
如今,祖玉才知道他當時爲什麼那個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就這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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