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馮清輝慢慢側過身,梗着脖子愣愣地看他,白皙脖頸上的青筋凸顯,好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誰告訴你的”
“吳宇澤說的,我們坐在車裏抽了半宿的煙,他說,我聽。”
“你爲什麼從來不提這件事”
“有什麼好提,都過去了,又不是什麼光鮮事,”顧初旭耷拉着雙手,垂頭笑了笑,“這事在我心裏是個禁忌,我只想時間久了,慢慢淡忘……況且,男人只要想跟這個女人走下去,這種事,一般都不會主動提。如果時常掛在嘴邊,日子還過不過”
她呆愣着,眼前模糊一片:“我想,以我那時候的心態,只要你稍微主動一下,我肯定就連夜奔過去找你了,根本不需要你過來……老顧,你沒感覺到我們和好後,我有在改變嗎以前我們異地,我從來都不會去找你,不管你多忙,都是你在兩地奔波……後來,我就時常去南山市找你,我已經學着體貼你,收斂我自己了……但我不是個傻子,也不喜歡別人把我當傻子……”
“馮馮,能不能不要再去計較對方”
馮清輝疑惑地看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鐘之久纔想通他爲什麼這樣說,她虛軟無力地擦乾淨眼角的淚痕,“我們當時關係好,你不清楚嗎”
“你總拿關係好當藉口,”他冷下臉低斥,“你是不是也以爲我是傻子你到現在還在用這個理由搪塞我你嫌我不夠坦誠,你坦誠嗎我們能不能不再提這種事,我想跟你繼續走下去,所以我們這麼彼此加深印象,只會讓心裏的那根刺扎的更深,真的很不理智……”
馮清輝哭笑不得看着他,“是啊,我夜不歸宿就一定得是上牀了,你就那麼喜歡綠帽子嗎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隨便嗎那我肚子裏,也有可能是吳宇澤的種,你忘了嗎前段時間他單身派對,我可是徹夜沒回,所以你還是先查個dna吧,別白高興一場……這孩子是不是你的我不敢確定,我只能確定是我。畢竟那晚我喝醉了,人事不省,就只記得自己做了個春夢……”
面前的男人臉色鐵青一動不動,眼中閃過一絲暴戾,他忽然彎腰拿上外套,扭身要離開,馮清輝不明所以,喚他:“你去做什麼”
“我去找他。”
“找他做什麼”
“男人之間的事。跟你沒關係。”
說罷病房的門啪一聲被甩上,馮清輝認識顧初旭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動怒,她心頭不安,眼皮子一跳一跳的,可腹中卻感覺冷颼颼不舒服,喊了幾聲,迴應她的是寂靜。
她虛弱地倒下,心想,愛做什麼做什麼吧,她連自己都管不了,又何必去管一個離了婚的前夫。
馮清輝最近有點迷信,她也只能用迷信解釋弄人的命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大概是動靜鬧得太大,就連隔壁的母親都被吵醒,披着衣服,睡眼惺忪,悄悄走近,啪嗒打開燈,刺眼的光芒讓馮清輝睜不開眼睛,她想埋頭裝睡已經來不及,臉上掛着溼漉漉的淚痕。
母親瞬間紅了眼眶,心疼不已,悄聲問:“怎麼了,月兒”
馮清輝被這一聲呼喚叫的差點崩潰,垂下頭,極力穩定住情緒,蒼白着臉,勉強擠出一個像女鬼似的笑:“沒事,晚上想太多,有些多愁善感。”
田瑞蘭隱隱猜出什麼,方纔在隔壁也聽見動靜,但不知道爲什麼,眼前的姑娘就是不願意對她講,讓人心疼,讓人擔憂,又不知道怎麼幫助她,“月兒,你說代溝真的存在嗎你以前的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會跟我講,現在呢,就算問你,你也只會沉默。我跟你爸爸都在想,是不是我們不善於學習新事物新思想,逐漸愚笨跟不上潮流。”
馮清輝望了眼窗外暗淡的光芒,回頭看她,語氣輕快地說:“因爲我長大了啊,能自己面對的事,就不想麻煩你們。這是好事。”
母親期期艾艾望着她,很多話在喉頭堵着,又怕說多了,只會讓她更傷感,最後也只是道:“沒事,左右我們家有點小錢,孩子爸爸也不會袖手旁觀,你看,那個誰家的孩子,父母六歲就離婚了,如今養在兩個家庭裏,也依舊金尊玉貴,從小沒受過委屈……”
馮清輝卻搖頭,眼眶潤了潤,“我一直認爲,愛一個男人才願意給他生孩子,而且希望他在孕期把我寵到天上去,不愛這個男人,又怎麼能愛這個男人讓我懷的孩子呢。縱使他無辜,我怕自己看見了就心煩……就像我這種,生孩子的意義在哪”
吳母探望了馮清輝的第二日,吳宇澤從外地出差回來,他早前有段時間在廊坊研究所工作,幹了兩年,月薪水從八千左右漲到了兩萬有餘,辭職回來完全是應了吳母的要求,家中目前做一些小生意,雖然不景氣,但仍舊比得過上班族。
吳母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沒工作,整天的心思除了搓搓麻將就是到處遊山玩水,日子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當時馮清輝沒跟顧初旭結婚的時候,吳母確實有點小心思,不用徵求兒子的意見,就能看出這小子的花花腸子。再者,無論從身家背景還是從樣貌身材,她對馮清輝無可挑剔,也想着,以前兩家做的是差不多的生意,如果兒子真跟馮清輝好上,那馮家的廠子,以後就是吳家的家業,馮家有繼承人,吳家攀上富貴,還真是一舉兩得,互利互惠。
所以那時,兒子在家相親,看一個又看一個,什麼樣的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吳母旁敲側擊,問過吳宇澤的心思之後,才厚着臉皮打電話給田瑞蘭,說了自己兒子在家相親云云,又問馮清輝是否在家等等,原本以爲田瑞蘭會接一句什麼,她也就順着話題往下說開了。
牽引了幾次,田瑞蘭沒有上道的意思,她怕傷了姐妹間的情誼,自然偃旗息鼓。
一眨眼幾年過去,馮清輝鬧起了離婚,還真是不讓人消停,她不禁唏噓,要是當時跟自己兒子好上,就兒子那個癡情的勁兒,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這離婚都鬧到醫院去了,肯定沒什麼好了。
晚飯時候想跟吳爸八卦一下這事,又想着兒子在場,還是不要張口的好,好不容易有了劉麗這麼個乖巧滿意的未婚妻,她如果說了,萬一這小子死灰復燃那就慘了。
半夜的時候,吳宇澤睡夢中接起一通電話,對方的聲音很冷,帶着微微的沙啞——
“下來一趟。”
“你誰啊”吳宇澤聽了半天沒聽出是誰,揉着眼睛把燈打開,坐起問。
“顧初旭。”
他拿起鬧鐘看了一眼,“有事嗎”
“找你敘舊。”
吳宇澤看了眼手機,什麼也沒說,做過虧心事的人,內心都會有一兩分準備,這麼大半夜找上門,他不會傻乎乎以爲是好事。
顧初旭站在樹影下,深色的衣服,橘黃色路燈,指尖夾着的那隻香菸醒目,煙霧裊裊上升,在指尖悠悠燃燒,抽菸有害健康,男人卻樂此不疲。
看見吳宇澤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下來,他把手裏菸蒂扔了,垂着眼眸用腳碾滅。
空蕩蕩的深夜,任何一點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你知道嗎”他淡淡說,“我長那麼大,就打過兩次架,第一次打架是大學的時候,你出言不遜。一直以來我脾氣很好,所以如果哪天我打了誰,一定是他做的太過分。”
“是嘛,那你第二次打了誰”吳宇澤好笑地問。
顧初旭慢悠悠脫下外套,隨手扔地上,解開領口的水金色鈕釦,邊挽袖子邊說:“還沒發生,不過馬上就要發生了。”
他說罷邁步往前疾走,兩步來到吳宇澤跟前,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掄起手臂就是一拳頭,重重的,毫不遲疑的用力砸下去,吳宇澤趔趄兩步,一屁股蹲地上,嘴角當即被牙齒碰破皮,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伴隨着牙齒鬆動。
顧初旭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彎下腰,揪住他的衣領,第二拳,第三拳……紅着眼把他往死裏打。
這仇恨得從他那晚去找馮清輝算起,這麼想,好像怎麼打都不解恨。
吳宇澤好歹是七尺男兒,一對一單挑不可能任他打,找準時機回擊了幾拳頭,甚至罵罵咧咧說:“偷襲人,你他媽真是卑鄙小人。”
顧初旭居高臨下,眼神就像冰刀子一樣狠厲,“卑鄙小人你是不是對這四個字有什麼誤解這個世界上,誰有你他媽的卑鄙!”
顧初旭第一次打他的時候,跟這次相比就像一場兒戲,他從來沒這麼放任過自己的拳頭,原來打人可以上癮,讓人心中的恨越積越多,恨不得做出違反法律底線的事。如果殺人不犯法,他真的會把眼前的這個小人千刀萬剮。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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