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得,她是祖宗! 作者:月下无美人 回程一路上,马车裡都安静极了。 江朝渊不說话,孟宁也寻了個最远的地方坐着,既不问要将她带去哪裡,也不问江朝渊要干什么,只手指绕着腰间那枚青玉玦,似玩弄般轻绕着络子打转。 马车停下来,江朝渊先一步下去之后,孟宁躬身扶着车舆边朝外看去,就瞧见县衙门前肃穆匾额。 “孟小娘子,到了。”陈钱示意她下车。 孟宁隔着衣袖撑着厢门,看了下有些距离的地面,地上一滩积水黑乎乎的,跳下去势必会污了裙裳,她抬眼看向陈钱。 “……”陈钱默了默,得,祖宗,“取马凳過来。” 门房处守着的衙役连忙端着马凳跑過来,等摆好了之后,孟宁才道了声谢,撑着伞下了马车。 “你有病啊?” 龚昂瞧见进了大门的女人,朝着陈钱就道,“大人都說她和肃安公府那些逆贼有关系了,不說把人绑了,怎么還把她当祖宗伺候?”他们都是冒着雨走路回来的,偏她坐着马车,還得要马凳,矫情! “那怎么着,大人都沒說要捆,她不下来难不成让人在這晾着?” 陈钱皱眉,要是旁人直接扯下来就是,可這個孟宁一堆毛病,而且都已经到了县衙了,要审要问要进大牢,都沒必要在這种小事上纠缠,倒是龚昂,“你以前话也沒這么多。” 龚昂声音大了些:“我就是替大人委屈,這個孟宁摆明了有問題,冯辛宏那边又处处压着大人,大人要是再找不到太子和玉玺的下落,我怕陈王会对他不满。” 陈钱皱眉:“我也讨厌那個姓冯的,但是大人有他自己的打算,咱们只要听命令行事就好,别自作主张。” 龚昂被警告了抿抿嘴,低声嘟囔:“我知道。” 县衙门前有人看守,见靖钺司一众過来都是连忙避开,只是当瞧见缀在江朝渊后面信步闲庭的孟宁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惊讶。 “江大人,您来了。”衙门裡的陈典史迎了過来,又瞧见后面跟着的人顿时惊讶,“孟小娘子?” 孟宁温吞笑了下,江朝渊道:“吴大人呢?” “在后衙。” 陈典史有些疑惑那孟家女娘怎么跟着靖钺司的人来了,但也沒有多嘴去问,只是小声說道:“今日找上门来的,是李家三郎李悟,我家大人和冯大人进去之后,裡面就传来了争执。” “那李家不好相与,李三公子更是来者不善,大人刚才還悄悄出来說,让我赶紧带人去寻您来着,說怕冯大人和李三公子打起来。” 打起来? 江朝渊诧异,冯辛宏虽然自负,但不是会轻易动怒的人,而且他该心裡有数李家对陈王的人不会待见。 就算李家的人出言挑衅,以他城府也该不动声色才是,怎会被激怒的差点动手? 江朝渊不动神色:“带我過去。” “那孟小娘子……” “和我一起。” 陈典史诧异,那李家三郎气势汹汹,他家大人和冯大人一回来就遭了质问,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显然之后還有得闹腾,這個时候江大人把孟家這小姑娘带過去做什么? “愣着作甚。”江朝渊眼锋扫過来。 陈典史连忙低头:“大人這边請。” 奉陵的县衙不算太大,前后衙通着一截连廊,后院四方天井连着衙内各处,左右横贯,通道悠长。 黑云压下来时,雨水顺着檐角流淌,落进院中摆放的门海石缸裡,将灌满水的石缸溢出了水幕。 孟宁跟在江朝渊身后慢悠悠地走着:“大人怕是要有麻烦了。” 江朝渊淡然朝前,似沒听到她的话。 孟宁也不以为意,只轻声继续,“皇后娘娘出身榭安李氏,太子殿下最后的消息又出现在奉陵,這個时候能找来這裡的又能姓李的,只有皇后娘娘的族人,他们定会死死盯着大人,拼死护太子周全。” “你這是在幸灾乐祸?” “怎么会,民女只是觉得他们来了,兴许太子殿下安了心就会主动现身,届时大人寻到了正主,也就不会无端揣测我們這些无辜之人了。” 无辜之人?江朝渊嗤了声,他信她的鬼话。 這女子信口雌黄,鬼话连篇,偏生又狡猾至极,明明每一件事情都隐隐和她有关,偏偏又沒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沒当场抓住马脚,她便笃定扯着蔺家這张虎皮,他就奈何不得她,可是当真就以为他奈何不了? “希望你這张嘴,能一直這么硬。” 后衙厅中,冯辛宏阴沉着眼,端着茶盏灌水泻火。 对面坐着的人二十来岁,锦衣华服,腰间是三色花锦白玉佩绶,端坐椅上满身矜贵。 他身旁茶盏都快放凉了,丝毫未碰,身后站着数人虎视眈眈,而对面冯辛宏身后,荣松也是领着两個护卫满是戒备贴身而立。 两人刚起過争执,翻了脸差点动手,吴德贵身处二人之间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听到外面鞶履落地的声音,隐约有人叫了声“江大人”,他连忙跟看见了救星似的,唰的起身就快步迎了出去。 “江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吴德贵踩着门前槛阶急声道,“榭安李家的三公子来了,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搜寻太子,要求各地官府配合。”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這李三公子带来了皇后懿旨,那旨意上盖了凤印。” 江朝渊闻言挑眉,难怪向来强势的冯辛宏脸色那么难看。 陈王如今只是代管朝政,有左相他们盯着,皇后依旧是国母。 這密旨要是被拦在京城裡也就算了,可传出来落在李家人手裡,除非陈王想要背上谋逆之名,否则那加盖了凤印的懿旨就必须得认。 江朝渊嗯了声表示知道了,抬脚朝着裡间走去。 吴德贵抹了把冷汗,這几位爷真是沒一個好招惹的,他正想吩咐人添些茶水過来,冷不丁一抬头,就瞧见粉白嫩色的孟宁,站在跟前朝他微笑。 吴德贵脸跟打翻了染缸似的。 见鬼了,這姑奶奶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