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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美人局

作者:贼道三痴
后将能永久保存閱讀记录 小說: 电影: (吾读小說網无弹窗全文閱讀) 四喜摸黑把茶寮内的小桌挪到一边,桌上似有茶罏、汤瓶這些茶具,得小心慢慢挪移,不然摔碎了桌上的器物可不好交待,小桌挪到一边后,他和少爷就能睡得宽敞些,坐在篾席上,口渴难耐,摸到那個葫芦,沉甸甸的灌满了水,他捧起葫芦又放下,心想還是让少爷先喝吧—— 脚步声响,一团灯笼光进来了,光晕中是曾渔的头脸,听得地板“嘎”的一声,那是书笈放下了—— 四喜赶紧起身接過灯笼,放在茶桌上,捧過葫芦:“少爷,喝水。” 曾渔接過葫芦,一口气喝了半葫,长长舒了口气,把葫芦递给四喜道:“有生以来喝過的最好喝的水。” 四喜捧過葫芦“咕嘟咕嘟”喝,主仆二人片刻工夫把一大葫芦水喝光,又各吃一個粽子,吹熄了灯笼,就合衣躺在篾席上—— 這时大约是亥末时分,四喜方才睡了一小觉,精神头還好,额头膝盖痛,一时睡不着,听得屋外竹木萧萧,身畔少爷似乎也沒睡着,便轻声道:“少爷,起风了,莫不要下雨?”赶路最怕下雨。 曾渔道:“不用担心,明日我們到青田村雇辆车到金溪县城,你也正好在车上养养伤。” 四喜嗫嚅道:“這這岂不是浪费银钱?” 曾渔道:“這算得什么浪费,步行几天累了,又或者遇雨路难行,就雇车代步一、两天,我娘就是這么交代的,不然的话千裡迢迢赶到袁州,累得跟狗似的我還怎么考试——不要說话了,赶紧睡觉,明日一早我們就要离开這裡。” 四喜答应了一声,往右侧蜷着身子,這样不会碰到右边额头的伤口,很快就睡着了。 曾渔舒展四肢躺着,身下是篾席,篾席下是木地板,与先前靠坐在墙根下形同乞丐相比现在真是神仙了,心想:“那师姑应该是颇有来历的人物,容色這般美丽,却出家为尼,当然是有故事的人,不对,這位师姑脑门好象沒有香疤,這就表示沒有受過正式的比丘尼戒,而且這屋舍也不象是尼姑庵,可若說是在家修行的女善信,那又何必把头发剃光,难道真认为玲珑光头比蓄发好看?” 想到這裡,曾渔不禁无声微笑,脑海裡浮现那女尼缁袍光头、行步窈窕的姿态,心底不禁有些骚动,女尼可算得有恩于他了,他怎么能起旖旎之想呢,這岂不是有点禽兽,可是男子的本能冲动不是道德理智能完全压制的,看到這样有态的妙人,如果一点想法都沒有,那是圣人或者是死人,曾渔既不是圣人也不是死人更不是太监,他只是個普通人,他并沒有因为自己起了這样的一缕淫念就痛恨起自己来,更不会因为无法克制這缕淫念就去逾墙破门作奸犯科,怎么想和怎么做是两回事,人之有别于禽兽就在于此—— “不知這位师姑到底是個什么来历,那垂髫少女真是她女儿?” 這是曾渔入睡前最后的念想,然后就是纯粹的睡眠—— 大约四更天的时候,电闪雷鸣,暴雨来了,在江南,端午前后经常有暴雨,江河会涨水,曾渔被雷雨惊醒,户外电光瞬间照彻茶寮小室:菱花窗格、梅花纹的篾席、四方小茶桌、茶桌上两层的茶洗、状如卧瓜的茶壶、莹白色的茶盏……室内器物历历在目,仿佛一幅静物画,只一瞬,静物画重归黑暗—— 曾渔狮子卧,心裡在想:“真是幸运,若這时還蜷缩在土墙边那就惨也,阿弥陀佛,师姑恩德,日后报答。”只醒了一小会,很快就又睡着了,等到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暴雨也早已過去,赶忙坐起身,推了推身边的小奚僮:“四喜,天亮了,我們去青田村雇车上路。” 四喜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系在额头的布條脱落了,曾渔检查了一下他额头的伤口,還好,沒有发炎红肿,右膝的磕伤也凝血结痂,只要不再碰伤感染那就沒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会好—— 茶寮门前有個阔口瓷缸,曾渔看瓷缸裡的水還算干净,就胡乱洗了把脸,叮嘱四喜也把脸上血迹洗一洗,注意别让水淋湿了伤口,又去包袱裡取了一小块碎银,让四喜在這裡等着,他去青田村雇车子来這裡接四喜上路—— 四喜不安道:“少爷,我的伤不碍事,我能走。” 曾渔翻白眼:“你能走,你背得动包袱嗎,全要我背,我可不累惨,昨夜大雨,道路肯定泥泞,很难走的,我也正想乘车养养脚力,路還长着呢——别乱走,看到师姑和小姐要有礼貌。” 曾渔把一双大草鞋系在布鞋外面,便出了茶寮小院,刚走到昨夜看到的那座草堂前,就见缁袍女尼捻着佛珠从堂后款款地走過来,与昨晚不同的是這女尼戴着一顶青色僧帽,帽沿刚好压在眉际,更觉眉目如画,与那垂髫少女果然有三、四分相似—— 曾渔赶紧作揖道:“多谢师姑收留,不然昨夜大雨,在下主仆二人就狼狈了,因小介跌伤了腿,在下想去青田村雇辆车,所以小介還要在贵院多待一会,請师姑见谅。” 女尼细长微挑的双眉微微一皱,淡淡道:“也罢,曾公子快去快回,青田村不远,上道后往右行一裡半路就是,村东就有几家——” “哇呀呀——” 草堂边的耳房突然有人怒叫起来,随即冲出一個身形胖大的老妇,老妇年近六旬,一张大饼脸涨得通红,花白的头发披散着,面容扭曲,张牙舞爪,奔着曾渔就直冲過来—— 曾渔一看這老妪来势凶猛,连退数步,吃惊道:“這是要干什么!” 女尼赶忙伸手拦住那凶恶老妪:“严婆婆,這是昨夜恳求借宿的书生,他仆人跌伤了脚,又下那么大的雨,怎好让他们在门外淋着,佛祖也要责罚贫尼。” 披头散发、身形胖大的严婆婆呼呼喘气,两只三角眼象钉子一般在曾渔身上剜来剜去,又去剜那女尼,声音嘶哑道:“真的是這样嗎,這书生年轻力壮,难道就沒做点别的甚么?” 女尼脸色原本白裡透着淡青,美丽而冷清,听了老妪這恶毒的话,俏脸霎时通红,脖颈也红了,還有淡淡的青筋绽起,可见怒极—— “严婆婆,你這是什么话,你莫要欺人太甚!” 宽大的缁袍下,女尼身子在发抖,扭头看了曾渔一眼,赶紧别過脸去,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曾渔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听明白這姓严的老妪是疑心女尼与他有私情,這太冤枉人了吧,但现在不清楚這凶恶老妪与女尼是何关系,只有忍耐解释道:“這位婆婆,在下是去袁州赶考,昨日赶路错過了宿头,這位师姑好心让我主仆二人到茶寮歇了一夜,一早正要——” 可這個胖大凶恶的老妪却根本不听曾渔解释,嘎声叫道:“陆妙想,老身奉命在此看住你,绝不能让别的男子靠近你,你难道不知!” 一旁的曾渔心道:“原来這美丽女尼名叫陆妙想,這老妇奉命看守她,奉谁的命?這到底怎么回事,太古怪了。”作揖道:“在下這就离开,抱歉抱歉。”转身要回茶寮,心想還是先与四喜离开這裡,免得這個女尼为难。 “事情未說清楚,绝不许走!绝不许走!” 這老妪大叫着,竟然不让曾渔走。 曾渔恼了,借個宿竟会惹出這种事,简直是莫名其妙,正待发作,却见那垂髫少女从草堂后碎步小跑着出来,那條大黄狗蹿跃着跟在一边—— 少女想必正在梳洗,脸上還挂着水渍,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脆声道:“严婆婆,你一大早又說我娘什么坏话!” 老妪冷笑道:“问你姨娘去,是她作出的丑事。” 女尼哭道:“我作了什么丑事了——” 正闹纷纷时,忽听有人敲门,一個喉咙含痰的嗓音叫道:“严大姑、严大姑,开门,是我老陆。” 那老妪顿时非常得意,看着曾渔与女尼,点着头道:“好极,好极,陆员外来了,看你们怎么說。” 原本哭泣的女尼慌张起来,低声央求道:“严婆婆,你千万不要乱說话啊,不要拖累這书生,他還要去赶考呢。” 老妪拉长了大饼脸道:“我不管,既然陆员外来了,就由陆员外处置。”說着,狠狠剜了曾渔一眼。 那女尼惊慌失措,脸上泪珠未干,娇美如带雨梨花,对曾渔道:“請公子回茶寮暂避一下,千万不要出来。”沒等曾渔答话,又央求那老妪道:“严婆婆,你听我說,我把那对金镯子——”转头见曾渔站在一边沒挪步,忙道:“曾公子,快回茶寮待一会,求你了。” 這女尼急得又快哭出来了,美眸含泪,神色惶急,那垂髫少女微微张着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個陆员外又拍门了:“严大妈,是我老陆,快开门,有急事——咳咳咳,呸。” 曾渔转身往茶寮走去,眉头皱起,心想:“那日在铅山河口,我還提醒三痴兄不要中了仙人跳、美人局的圈套,沒想到我曾九鲤也会落入這般困境,這简直是孔夫子念错三字经、八十岁老娘倒绷了孩儿啊,难道我真的看走眼了?” 细思昨夜进入這院子的始末和女尼等人的言谈态度,却又觉得不对,仙人跳、美人局都是主动引诱,哪有這样守株待兔的,那美丽女尼和纯稚少女也绝不象是要骗他的,他曾九鲤這点眼力還是有的,即便是那個恶妇严婆婆也是严厉拒绝他入内,而且他行囊简单,明显是穷书生,哪個不长眼的会设這样的局来敲诈他? 若說不是设局,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他曾九鲤运气实在太坏,一头撞进别人的麻烦堆裡了? 內容由網友收集并提供,转载至吾读小說網只是为了宣传《》让更多书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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