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條件 作者:未知 青翎笑眯眯看着她:“小满你說你才多大,就张开婆家闭口婆家的,不是瞧上谁了吧,是不是福子,我看你常跟他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的。” 小满白了她一眼:“谁瞧上他了,那個傻样儿的,天天就知道傻乐呵。”一边儿說一边捧着青翎的脸直皱眉:“奴婢就說如今日头大,让您少往外头跑,您偏不听,瞧瞧這好容易养白了脸,又晒黑了,一会儿叫人家瞧见,不定以为您天生就黑呢。” 青翎不在乎的道:“天生黑怎么了,身体好不生病就行,不過,你說那個陆家少爷是谁?我怎么沒听說過。” 小满:“小姐不是见過嗎,怎么忘了,去年陆家老爷回京述职,路過咱们這儿,不是住了一天嗎,陆夫人跟咱们夫人是两姨的表姐妹儿,就是這位陆家少爷的娘亲,說起来也都是亲戚,跟咱们大少爷,表少爷是一年儿的,二小姐该着叫表哥的,去年来的时候是大冬天,走的又急,都沒瞧见模样儿,刚他们来的时候,我瞧了一眼,模样儿比女孩儿都秀气,把咱们大少爷表少爷都比下去了呢。” 青翎這才想起来:“你說的不是去年那個病秧子吧。” 小满一說青翎倒是想起来了,去年陆家老爷夫人是带着那個少爷路過家裡,匆匆见過一面,那三少爷一脸病容,瘦瘦弱弱,看着就不健康,自己真沒看出哪儿秀气来,不禁道:“病了怎么還串亲戚。” 小满:“听說陆家三少爷自打小身子就弱,又是看病又是吃药的,折腾了這么些年,也沒见好,這回是寻了京裡灵惠寺的老和尚给瞧了瞧,說陆家少爷這個病吃药是好不了的,得遇上命裡的贵人才行。” 青翎见她神神秘秘的,忍不住扑哧乐了:“這话可沒影儿,再說,既是說要找贵人,還不赶紧找去,跑咱家做什么,难不成咱家有他的贵人不成。” 小满:“奴婢這就不知道了,就听說是宜北,老和尚的意思是看看北边有什么亲戚,去住一阵子试试,你想啊,陆家如今都在京城,京城以北的亲戚,可不就是咱们府上嗎,奴婢瞧陆家也是沒法子了,這才把陆家少爷送了過来,万一要是碰上贵人呢,不就都好了嗎,二小姐快别问了,赶紧着吧,太太哪儿不定都急了。”拖着青翎往她爹娘院子裡去了。 从廊子過去就看见翟婆婆,翟婆婆是母亲的奶娘,当年拼死护着母亲,后来父亲救了母亲,就连翟婆婆一起赎买了回来,說是下人,其实跟外祖母差不多,青翎几個都叫她婆婆。 看见青翎就道:“可来了,再不来,夫人都要亲自出去找了。” 青翎扑进她怀裡撒娇,翟婆婆笑道:“多大了還跟個扭咕噜糖似的,看把新上身的衣裳搓皱了,還怎么见客。” 翟婆婆话音刚落,门上的帘子一掀,出来個俊眉朗目的少年,笑眯眯的看着青翎:“這话是,我們家小翎儿难得穿這么齐整。” 青翎看见她,从翟婆婆怀裡出来直接就扑了過去:“大哥,你真回来了,我還以为得等到過年呢。”青羿熟练的接住她,抱着转了個圈:“小翎儿,想不想大哥?” 青翎用力点点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屋裡传来娘的声音:“真是個疯丫头,看叫你表姨跟敬澜表哥笑话你,還不进来。” 青翎吐了吐舌头,青羿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进了屋。 爹娘屋裡甚为热闹,想来是陆夫人来的缘故,她爹避开了,陆夫人跟娘一边儿一個坐在炕上正吃茶,大姐小妹站在一边儿,对面是舅舅家的大表兄翟子盛跟她大哥,這些小辈儿都站着的,大哥旁边却摆了一把软椅,上头坐着一個瘦弱的少年,正是去年见過一面的病秧子陆敬澜,满脸病容,好奇的看着自己,眉眼透着儒雅,看着是挺秀气的。 青翎虽喜歡疯跑却也知道规矩,上前行礼:“给表姨請安。” 苏氏夫人拉着她端详了端详:“比去年见的时候,高了一大块呢,只是黑了些。” 翟氏笑道:“天天往外头瞎跑,能不黑嗎,偏她爹宠着,总說年纪小,由着她的性子,倒成了個疯丫头,我這天天犯愁呢。” 苏氏笑道:“這才好,瞧着身子骨就结实,要是敬澜能跟小翎儿似的,我可就什么都不求了。”說着眼泪掉了下来,担心的看了儿子一眼。 青翎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表姨您别担心了,我們這裡虽比不得京城,空气却好,也自在,敬澜表哥在我家住上一阵子,說不定病就好了。” 青翎這句话正說到苏氏夫人心裡,虽不明白空气是什么,但心情却好了不少:“那小翎儿可要帮着表姨照顾着你敬澜哥哥。” 青翎一拍胸脯:“表姨放心,交给翎儿了。”见她小人大包大揽的实在可爱,苏氏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怪不得你爹這么疼你呢,這小嘴真甜。” 翟氏笑道:“這丫头就靠一张嘴糊弄了。” 翎儿嘿嘿笑着给陆敬澜跟表哥见了礼,站到小妹旁边,从袖筒裡拿出個草编的蚂蚱悄悄塞了過去,青青眼睛一亮接過去,用帕子遮了起来。 两人的小动作落在翟氏夫人眼裡,抿嘴笑了笑,這丫头每次回来都给青青弄這些小玩意,真当他们看不见呢,只不過是睁只眼闭只眼,让她混過去罢了。 目光划過小女儿浓厚的刘海,暗暗叹了口气,小女儿的眉眼儿长得比青羽青翎更像自己,可就老天不开眼,有块胎记,正长在额头上,好好一副相貌破了,也因此,有些不爱出门,也不爱說话。 倒是青翎时常从外头找来些新鲜玩意,才能逗她开心一会儿,這也是自己跟丈夫不怎么约束青翎的原因。 只不過看看敬澜病怏怏的样儿,又觉的小女儿有块胎记也沒什么,至少有個结实的身子,沒病沒灾的就是福。 翟氏知道表姐的苦,陆家可不跟胡家一样简单省事,表姐是填房,当时赶上翟家坏事,跟翟家有牵连的苏家,生怕跟着坏事,忙着把表姐嫁到了陆家做了填房。 陆家虽是世族,可姐夫却是从科举出仕,当时也不過是個七品知县,是個丧妻的鳏夫,前头原配還留了两個儿子,算不得一门好亲事。 好在是個稳重人,也有本事,這些年一步一步的也熬了上来,如今官居吏部侍郎,表姐這日子才算顺遂了,可這边儿顺遂了不定哪儿就出点儿岔子。 表姐過门十几年,就得了敬澜這么一個儿子,聪明伶俐,开蒙之后,眼看着就是個念书的材料,奈何从小身子骨就不好,求医问药的折腾了多少年,也不见有用,要是沒個好身子,再聪明可有什么指望呢,送這儿来,估摸也是实在沒法子的法子了,還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苏氏在胡家住了三天,才依依不舍的走了,估计是怕陆敬澜一個人寂寞,把先生也一起接了来。 陆敬澜的先生姓陈,是個白胡子老头,因陆敬澜身体不好,不能入陆家家学,却又极聪明,陆家祖父偏疼孙子,卖了老脸面,請了這位陈先生专门教授孙子念书,又怕他自己一個人寂寞,找了表哥翟子盛跟大哥青羿一起陪读。 青翎一直以为大哥是在舅舅家念书呢,倒是沒想到原来是在陆家,自己爹不懂,娘可眼高的很,当初为了给大哥挑先生,可是折腾了好几個月呢,能答应让大哥去陆府陪读,可见這位陈先生的确是有大学问的。 故此,陆敬澜来自家养病,也有一個好处,就是大哥跟表哥都一起来了,人多了自然热闹,青翎是最喜歡热闹的。 大哥跟表哥虽性子稳重,也不過才十四,在京城不得自在,這一到乡下,就不一样了,又赶上夏天,正是乡下最好的时候,麦子虽然收了起来,秋玉米也刚种上,但地裡的瓜果蔬菜可都长了起来,野果子野花遍地都是,草丛裡的蚂蚱蛐蛐,树上的鸟窝知了,水边的兔耳朵草,萤火虫,還有水裡的泥鳅,有的是玩的。 大哥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孩子,玩這些最是拿手,青翎就是他大哥带出来徒弟,而且陆敬澜身体不好,每天上课就是上午一個时辰,其余時間不是躺着就在屋裡养病。 陈先生来了之后迷上了钓鱼,一得空,就拿着鱼竿,去不远的小河边儿垂钓,天黑才回来。 沒了先生,大哥跟表哥就放了羊,带着青翎青翧两個,一会儿捉蚂蚱逮蛐蛐,一会儿去水坑裡捉泥鳅,满世界的玩。 青翎跟着玩的更疯了,胡家老爷心疼大儿子难得回来,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不知道,翟氏见有大儿子跟侄子也放了心,由着他们撒欢,琢磨再疯也就這一年了,等過了年,青翎的女红功课都得抓起来,总這么着也不是事儿,虽不盼着闺女有多大出息,也不能成了疯丫头不是。 青翎可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正乐呢,這天早上在爹娘屋裡吃了早饭出来,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索性直接去前头书房院裡等着,等大哥他们散了学好一起出去玩,昨儿大哥說给她捉树牛子赛跑。 青翎坐在书房外的廊凳上,小腿一甩一甩的听着屋裡陈先生讲课,老先生讲的是四书之首大学,通篇都是大道理,听着都昏昏欲睡。 青翎打了個哈气,顺着窗子望過去,看见小弟青翧一脸吃了黄连的表情,两只大眼茫然的坐在大哥旁边,青翎忍不住好笑,估摸這小子以为听天书呢,娘也真是的,青翧才多大,就让他跟着听這個,能听懂才怪。 见青翧看過来,调皮的对着他眨了眨眼,张开嘴,用嘴型說了句:“再忍忍。”却发现小家伙脸色不对,一個劲儿对她旁边使眼色,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青翎下意识侧头,正对上老先生的脸,吓了一跳,急忙从廊凳上跳了下来,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异常规矩的喊了声:“先生。” 老先生皱眉看了她一会儿:“你在這儿做什么?” 青翎琢磨自己要說等着大哥表哥下了学出去玩,肯定要倒大霉,眨眨眼,开始编:“听娘說先生满腹经纶,是有大学问的人,虽青翎身为女子,也有好学之心,在這儿是想听先生讲课来着。” 噗嗤……青翧忍不住笑了出来。 青翎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心說這小子不帮忙還拆台,看自己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大哥跟表哥生怕先生惩罚青翎刚要說情,陈先生哼了一声,急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可见老先生平常有多严格。 老先生看了青翎一会儿:“哦,原来是为了听老夫讲课啊,倒是個好学的,那你說說刚老夫讲了什么?” 青翎心說這老头儿還真精,就知道自己是糊弄他呢,眼珠转了转:“先生,青翎要是說出来,有什么奖励沒有?” 老先生愕然看着她,活了一把年纪,不知教了多少学生,就沒遇上過一個跟這丫头一样跟自己要奖励的,沒好气的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青翎抿嘴道:“青翎要是答出来,先生就放三天假如何?” 老先生真不信這小丫头能答出来,点点头:“好,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