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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一隻手攔住。
少女的手和她本人一樣豔絕,骨節纖細,十指纖長,許是剛摸過冰水,柔.軟的指腹還帶着些許涼意,貼着他皮膚時,讓人想起剛從冰櫃裏拿出的水豆腐。
她擡眸看他,表情是難得地嚴肅:“你剛纔沒清理乾淨,很容易感染。”
薄時深語氣不耐:“不會,它自己能好。”
說着,就要掙脫。
卻被一股大力再次按回到椅子上。
“別亂動。”一把按住男人的怪力少女偏過頭,快速掃了眼桌上的瓶瓶罐罐,分清以後,屈膝蹲地,拿起雙氧水小心翼翼地給他清洗傷口,每隔幾秒都會看看他,像是確認他的反.應,然後纔會進行下一步。
薄時深:“......”
這是怕他突然疼哭了?
他看着少女嫺熟認真的一系列動作,忽然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被當成幼兒園小朋友對待了。
“疼嗎?”這個念頭剛冒出,薄時深就被少女軟糯糯的嗓音拽回現實,低頭對上了一雙隱隱含着小心的眼。
不疼當然是假的,可薄總裁要臉。
他搖頭,保持着往常高冷,一句“我沒那麼嬌氣”正要證明男人尊嚴,被突如其來換了清洗部位的疼痛刺激到,低低地“嘶”了一聲。
溫窈窈立刻停手,緊張地看着他:“你別怕,很快就好了,只疼一小會兒。”
嗓音溫柔地像在哄小孩兒。
薄總裁:“.......”
等少女以比剛纔更加輕.柔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繼續給他上藥,才無奈扶額。
艹,面子和臉都丟盡了。
包上紗布,溫窈窈開始清洗男人右膝蓋上的傷,觸目驚心的傷勢看得她心臟一陣抽緊,幼師這個職業本來就帶有極強的同理心,更何況溫窈窈本人還有點“爛好人”的性格,這會看到男人還在滴水的頭髮,一着急,愛說教的職業病又犯了:“你都受傷了怎麼還能洗澡?這樣很容易發炎。”
薄總裁此刻被徹底當成毫無民事行爲能力的三歲小孩,叛逆心起,冷淡反駁:“死不了。”
溫窈窈一噎,這雖遲但到的熟悉的毒舌配方,教她忽然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這個看似高冷的總裁實際上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愛嘴硬愛逞強,還有點目中無人的小自戀,但只要順着他,就大概率不會遭受毒舌,她放緩聲音:“是死不了,可如果發炎,恢復得慢,受影響的還是你自己。”
也許是聽進了她說的話,亦或者是男人骨子裏的確是個大齡幼稚兒童,溫窈窈話音剛落,就聽到男人不冷不熱地開口:“沒洗,只是擦了擦。”
嗓音清冷一如既往,但又好像沒之前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溫窈窈淺淺一笑,低頭繼續專注地處理傷口。
薄時深解釋完,就覺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倆人非親非故的只是偶遇過幾次,他連她名字都沒記住,幹嘛要解釋這麼多?
難道真是被安怡然影響的了?
鬼才知道這小魔女爲什麼這麼喜歡她,明明見過她的次數比他還要少,卻天天在他耳朵旁唸叨公主姐姐,一週七天都恨不得去幼兒園和她黏在一起,連“厭學”的毛病都治好了。
思來想去,薄總裁只能把此歸結於安怡然膚淺的顏控毛病。
想到這,薄時深決定看在安怡然的面子上,暫時收斂自己的壞脾氣——當然,也可能是因爲少女包紮技術的確比他要好,免費享受了一波專業服務的薄總裁用人嘴.軟,也不好像之前那樣張口閉嘴就毒舌。
薄時深看眼一身運動裝扮的少女,終於記起要禮尚往來地寒暄:“你也來踢球?”
嘖,偌大的體育館,適合女生運動的項目沒一百也有小一二十,可薄總裁偏偏挑了個普通女生最不可能選擇的一種,開啓了錯誤的聊天方式。
得虧溫窈窈也夠直,沒覺得有哪裏不妥,搖頭否認:“網球。”
網球?倒挺適合她。
薄時深活動着剛纔被少女抓得隱隱作痛的手腕。
不受控地想起了某個小姑娘。
心神無聲飄遠。
“......你流血了!”那天,和小霸王打了一架後,他狼狽地摔在地上,還把想扶他起來的小姑娘毫不識趣地甩開了,小姑娘沒生氣,只是邁着小短腿緊緊跟着他,急切的小奶音鸚鵡似的一遍遍在他耳邊重複,“你流血了,快擦擦呀,很疼的。”
他被吵得耳膜疼,拿手胡亂抹了一下,因爲蹭到傷口本能咧了下嘴,又很快咬牙忍住。
卻在此時,一隻軟乎乎的小肉手貼近了他的臉。
拿着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臉上的血漬,微微嘟起的脣離他更近,朝他傷口上輕輕吹了吹:“呼呼就不疼了。”
他不習慣和人這麼親密,頭往後仰。
然後被另只小肉手扼住了命運的後頸。
“你別亂動。”她板起小臉,嚴肅認真地看着他,“我給你擦擦就好了。”
他嗤笑。
想說你不用擦我也能好,話到嘴邊,卻變成一句,“快點,我還有事。”
小姑娘置若罔聞,依然保持着之前輕緩的節奏,如同對待心愛的玩具,小心而細緻地將他臉上破了皮的小傷擦乾淨,還時不時湊近,柔.軟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臉。
彷彿吹在了他的心上。
薄時深閉上眼,指尖不自覺撫上額角,似乎隔着漫長凌亂的歲月塵埃,還能感覺到多年前小姑娘留給他的溫度。
溫窈窈沒察覺男人忽然靜默下來的疏離,輕聲接着他的話題:“你球踢得挺好的,我還以爲你這樣的會打籃球。”
他回過神。
蹙眉,正要習慣性地嘲諷她對身高的刻板印象,低頭看到少女小巧的鼻尖上沁着一層薄薄的汗,像是擔心弄痛他傷口急出來的。
嚥了回去。
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傷口清洗到一半,溫窈窈放在兜裏的手機震了幾下,她騰出手拿出來,看到是肖瀟發來的語音邀請:“窈窈,你去哪兒啦?怎麼還沒回來?”
溫窈窈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得有些久:“有點事,馬上就好。”
“行,我就是怕你被人拐跑了,確定你還安全我就放心了,不急哈,那你慢慢忙,我先玩會兒遊戲。”
被人拐跑......
溫窈窈下意識擡眸,看了眼離她幾乎近在咫尺的男人,男人好整以暇地坐着,一雙星眸懶洋洋地微闔,像在假寐,不確定有沒有聽到。
愈發貼近了她心裏對他最多五歲的形象定位。
看這樣子,他被她拐跑還差不多。
溫窈窈無聲笑了下,被這個發現極大地滿足了身爲幼師的保護欲,把手機放到一旁,輕哼着一首搖籃曲,渾然不覺面前坐着的其實是個充滿野.性的男人。
差點兒被哄睡着的薄大總裁睜開眼,在一波接一波大雙氧水馬殺雞的持續酸爽裏,面無表情地忍着疼痛,聽清楚少女口中哼的歌,臉黑了一瞬。
安怡然都不聽這麼幼稚的歌了好麼?!
艹,裏子也丟光了。
薄時深頭疼地揉着太陽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抵擋這該死的搖籃曲帶來的睏意,忽然身子一顫,猛地悶哼一聲,沒能抵擋得住最後一波雙氧水的刺激。
與此同時,手機那端傳來一聲驚呼:“臥槽窈窈,你那邊什麼聲音?!怎麼跟小黃.片似的?我好像聽到有男人在叫?”
叫?叫什麼叫?叫.chuang嗎?!
倆人同時一僵。
薄時深深呼吸,被這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旁觀者添油加醋一描述,本來挺正常的氣氛瞬間變得迷之詭異,他彷彿真的靈魂出竅地演繹了一出十八禁——巧了,對方還是一個剛剛看過他半果的女人。
很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四周無人,剛做過腎上腺素飆升的運動。
溼漉漉的頭髮和還掛在額頭的汗可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得特麼的他差點兒都信了。
溫窈窈快要瘋了。
啊啊啊她們倆怎麼都沒掛斷通話?!
這種“我以爲你掛了你以爲我掛了結果咱倆都沒掛”的大型翻車現場簡直比她人真掛了還要窒息,溫窈窈手忙腳亂地解鎖屏幕,耳朵紅得像剛出鍋的小龍蝦:“沒沒什麼聲音,我馬上就回去,先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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