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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羨慕了,又和你沒關係。”趙一荼譏諷地看眼做白日夢的同事,“那這會兒怎麼沒看到他?”
“走了啊。”
“去哪兒了?”趙一荼追問。
“這我怎麼會知道。”李安妮站起身,活動着老腰準備走,想起什麼,又停下腳,“不過他和窈窈一起走的,我聽到他倆好像在說什麼頒獎,估計發獎品去了吧。”
趙一荼剛從頒獎臺那過來,根本沒見到這倆人。
再一想到這個五次三番都和薄時深掛上鉤的名字,眼底多了幾抹冷笑。
低眉壓下,再擡頭時,臉上有隱晦的引人遐想的喫驚:“窈窈?她怎麼,和薄總關係這麼親密呀?”
“親密嗎?還好吧。”李安妮不以爲然,剛纔見薄時深強勢地拽着溫窈窈離開,她們幾個都沒出息地被男神的氣場驚到,倒沒留心其他。
“唔,你呀,可真是單純得可以。”趙一荼緩慢地拉長了音調,搖搖頭,用欲語還休的目光看着李安妮,“咱園裏這麼多女老師,你見過誰能和薄總一起頒獎?而且還是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新人,依我看,有些人呀,恐怕是想當咱們老闆娘。”
“老闆娘?”李安妮一愣,回味出來趙一荼的潛臺詞,正想替溫窈窈辯解,卻見趙一荼一聳肩,無所謂地笑了下,“我就隨口一說,你別當真,咱們又不是當事人,哪兒知道人傢俬底下發生過什麼呀。”
李安妮腦子反應慢了片刻,等想通趙一荼好像是在暗示溫窈窈以色事人,一句“臥槽窈窈爲人挺單純的啊”剛要說出口,一擡頭,哪兒還有趙一荼的影子。
趙一荼深呼吸,拿出化妝鏡重新檢查過妝發,解開衣釦。
款式寬鬆的衣領恰好開到鎖骨,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彎腰時,引人遐思地露出半隻蝴蝶。
她收好鏡子,偏頭看眼四周無人的長廊,緊接走近,小心翼翼地輕輕叩門:“薄總,打擾您了,請問安怡然在您這嗎?一直沒找到她。”
柔柔的嗓音透着恰到好處的焦急。
溫窈窈陡然驚醒。
夢境似的沉淪在這瞬間頃刻後退,彷彿先前一幕都是她的錯覺,只有外面驟起的敲門聲真實且急促。
“然然?!”倆人反應過來的瞬間,同時去開門,薄時深腿長胳膊長,早她幾秒。
趙一荼的笑臉在看到薄時深背後的溫窈窈時,僵了僵,又極爲迅速地調整好:“窈窈?你怎麼也在這?你看到然然了嗎?我記得她之前不一直跟着你的嗎?”
看似溫柔的語調隱隱含着責備。
像在暗示溫窈窈失職。
溫窈窈顧不得和她掰扯,和薄時深疾步往外走:“你去我們那之前然然在哪兒?”
“繪畫室,她跟着李姨。”頒獎結束,家長們陸陸續續帶着孩子離開,有想多玩一會兒的小朋友開始自由活動,安怡然被他們勾起玩癮,也不想那麼早回去,他就把她交給了生活阿姨。
溫窈窈自責:“我應該早點收拾好看着她。”
“不怪你,孩子交給家長的時候,你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薄時深一邊給阿姨打電話,一邊沉聲安慰,“李姨帶她時間最長,有分寸,應該還在幼兒園。”
溫窈窈心裏依然沒有輕鬆,一雙希冀的眼急切問他:“打通了嗎?”
薄時深搖頭:“關機。”
溫窈窈心臟直往下沉,來到繪畫室,飛快搜尋一圈沒看到安怡然身影,轉身朝遊樂場跑:“快,去遊樂場,然然喜歡盪鞦韆。”
幾乎是同一瞬,和她想到一起的薄時深也同時轉身,長腿三步並作兩步跨過臺階。
趙一荼氣喘吁吁地跟在倆人身後,完全插不上話,到後來,被四條長腿遠遠拉開差距,只好跑跑停停,眼睜睜地瞅着倆人背影越來越模糊。
然後,停下了腳。
趙一荼微眯眼,確認再也看不到倆人身影,冷笑着一勾脣,折身去另一方向。
“......看到Aurora了嗎?沒有?啊好吧,謝謝,如果看到她了請她務必先回教室,就說窈窈老師和她家人都在找她,謝謝謝謝。”
遊樂場,眼花繚亂的各種設備阻礙了倆人視線,溫窈窈和薄時深分開,每見到一個小朋友都壓着急切耐心詢問,燃起的希望卻一次次隨着對方搖頭而緩緩熄滅。
熱鬧又巨大的場地被倆人無一遺漏地搜尋一遍後,薄時深剋制着不亞於溫窈窈的焦躁,牽起她的手溫柔拍了拍,準備聯繫保安去廣播室。
“舅舅,窈窈老師!”卻在此時,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小奶音,倆人倏然回頭,看到安怡然從趙一荼懷裏掙脫,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玩遊戲出了一頭汗。
溫窈窈陡然鬆口氣,一把抱住奔向他們的小丫頭,聲音裏滿滿都是失而復得的欣喜:“去哪兒了?!怎麼這麼熱?”
“我在廁所。”安怡然驕傲地眨着大眼睛,“我和小朋友們玩捉迷藏,誰先被找到誰就輸了,其他小朋友都沒有找到我,窈窈老師,我是不是贏啦?”
“......”溫窈窈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找出溼巾給她擦汗。
薄時深咬了咬牙。
躲在廁所聞臭味一聞就是一個小時你還有出息了?
還好意思說自己贏?誰家愛乾淨的小姑娘會想到躲在又臭又悶的廁所捉迷藏?
他冷着臉叮囑手機沒電自動關機的李姨下不爲例,走上前把黏在溫窈窈的懷裏小丫頭提溜出來,準備罰她面壁思過。
“......是一荼老師找到我的,一荼老師好聰明呀。”渾然不覺舅舅生氣的安怡然還在繪聲繪色地講自己的躲迷藏經過,溫窈窈看到薄時深臉色不怎麼好看,衝他搖搖頭,蹲在地上與安怡然平視,極其認真地叮囑她要時刻牢記安全第一,溫柔地摸摸她,這才站起來,和趙一荼道謝。
“客氣什麼,都是一個園的同事,小朋友也不分什麼你的學生我的學生。”趙一荼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從薄時深身上收回,彎下腰,笑着捏捏安怡然的臉,“是我們的Aurora小公主聰明,能想到這麼厲害的地方,好棒呀。”
薄時深冷聲打斷:“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
說完,敲敲真以爲自己聰明得要上天的安怡然頭,單手抱起她,另隻手拽着溫窈窈徑直轉身。
溫窈窈窘迫掙開,回過頭衝怔怔站着的趙一荼稍一頷首,跟上薄時深腳步。
趙一荼抿緊嘴,目光落在倆人幾乎一致的步調,掐進掌心的指甲和眸光無聲尖銳。
總有些人,能破壞她費盡心機的籌劃。
真,他媽的,礙眼。
男人忽然回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恍若冰川侵襲。
她如墜冰窟。
彷彿被看穿了所有心思。
趙一荼沒來由地有些慌,故作鎮定,揚起臉衝薄時深盈盈淺笑,卻看到男人早已收回目光,從少女包裏取出一隻髮箍,戴到她脖子上。
少女明顯不大樂意,偏頭嗔了他一眼,乖乖地卻沒取下。
“......飛起來啦,我又飛高高啦......”被倆人護在中間的安怡然一手牽着一個,因爲個子太小,小短腿幾乎雙腳離地,藉着兩條長臂的力量身子懸空,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溫柔的黃昏在他們身後映出兩道長長的影子,中間是被模糊的小小一團,配上同款衣服,儼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趙一荼指甲幾乎掐出鮮血。
卻渾然不覺痛。
妒火如無人知曉的野草,遍佈她心底的荒原。
肆虐叢生。
一晃月中,溫窈窈收到工資,高興地躺在牀上打滾,滿足地看着四位數存款一下子變到了五位數,留下三千的生活費後,剩下的全給她媽轉了過去。
沒過半小時,屏幕忽亮。
正是剛收到錢就發來視頻的溫母。
“囡囡啊,怎麼給媽媽轉了這麼多錢?你自己不要生活的呀?”知道女兒孝順,但許美玲還是忍不住嗔怪。
“我發工資了呀。”溫窈窈笑道,“您和我爸多買點有營養的,別在家不捨得喫,缺什麼了就和我說。我上次回家見我爸的襯衫都破了,穿多少年啦都,寄回家的衣服您和他穿着還合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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