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長生殿驚變

作者:慕容湮兒
傾世皇妃!

  第五章長生殿驚變

  在養心殿與祈佑聊到子時三刻才罷,原本祈佑要流我於養心殿就寢,但是我卻婉拒了。只道,“我來這,不是爲了做你的妃,而是爲了保我的孩子。”祈佑未做他言,只吩咐左右侍衛用他的龍輦護送我回宮。

  寂寞正雲霧,深夜風煙襲,幽香暗斷魂。

  這回去的路上我想了許多,皆是關於祈佑與我閒聊的話,讓我最深刻的還是蘇思雲。我問他,既要寵她,卻不封她,難道不怕她起疑?祈佑卻是回了我一句不可思議的話,一年前,蘇思雲親口對他坦承了自己的身份,那時的她已懷有身孕,她求祈佑能留下那個孩子。祈佑留下了她的孩子,而且,不計較她奸細的是很粉,給了她更多的寵愛。而蘇思雲也沉溺在這份寵愛之下,甘之如飴。

  我想,蘇思雲是愛祈佑的,更愛那個孩子。所以她才坦承了自己的身份,懇求祈佑能留下那個孩子。

  可祈佑說,蘇思雲的內心絕不如外表那麼單純,她的心中藏了許多不爲人知的祕密,她不說,定是有所顧忌。所以他打算,用寵愛慢慢化解她的戒心,讓她將隱藏與亓國的奸細全數抖露出來。

  聽了這麼多,我只給了祈佑一句話,“若真要化解她的戒心,皇后之位給她,太子之位給納蘭永煥。”

  祈佑一口回絕,給了三個字,“不可能。”

  我問爲什麼,難道你不想一網打盡?

  他只答,皇后之位,我承諾過給你,除你之外,任何人妄想。

  我都已經將當初那個承諾看淡,而他卻始終執着嗎?我很亂,真的很亂。從何時起,我面對愛竟會如此紊亂,拿不定主意。理智說,現在已經容不得我一錯再錯了。

  回到寢宮,最先見到的是守夜的莫蘭與心婉,她們見我來先是行個禮,後恭敬的迎我進去。

  “主子,聽聞您今夜與蘇貴人發生了衝突。”莫蘭永遠是好奇心最重,也最愛言是非之人,“您以後可要當心她哦,別看她外表那麼單純,其實她可有城府了,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對您不利的。”

  邁進寢宮門檻那一刻,我霍然頓住步伐,冷冷的掃她一眼,“莫蘭你可聽過,說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她聽完,立刻默默垂首,噤聲不語。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更不想看清,驀然轉入寢宮,將厚重的門關上,將她們兩人隔離在外。

  沒走幾步就看見浣薇獨自倚靠在桌旁,單手支着搖搖欲墜的頭,還有桌上一直襬放着的藥......她一直在等我?我朝她緩步走去,浣薇或許是聽見腳步聲,立刻驚醒,“主子,您回來了。”她有些慌亂,目光急速投放在桌上的藥,伸手在碗邊試了一下溫度,“哎呀,都涼透了,奴才再去給您熱一遍。”

  看着微弱的燭光映照在她側臉,那一剎那我彷彿再見到雲珠。她總是在深中將那一碗湯熱了一遍又一遍的等我回來。

  我立刻想要接過她手中的藥碗,“不用了,這麼熱的天,喝點涼藥沒有大礙。”

  浣薇忙收回手,不依,“主子,您的身子不行,一定得喝熱的,您等着我,很快!”她生怕我會搶了她手中的藥,一溜煙端着藥碗就沒了人影。

  我帶着淡宛的笑容坐在圓凳之上,靜靜的等待着浣薇回來。無聊之即,將隨身攜帶這的夜明珠取了出來,雲珠......雲珠和太后有什麼關係?或許說,雲珠和韓冥會不會有關係?如果沒有關係,無緣無故爲何要說起我?雲珠與他們很熟?

  ——家父沈詢乃聲名顯赫,功高蓋主的大將軍,卻在六年前被皇上以謀逆之罪而滿門抄斬。

  ——十三年前我家遭遇變故,我僥倖逃了一條命,幸得她救了我。

  六年前,謀逆罪名,滿門抄斬。

  十三年前,遭遇變故,僥倖逃脫。

  七年前雲珠說,六年前滿門抄斬。七年後,韓冥對我說,十三年前家遭遇變故。時間竟然出奇的吻合......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那次之後,我就與哥哥失散了,爲了找尋他,我遊蕩在外皆以偷爲生。

  哥哥!

  腦海中猛然閃現出一抹靈光,難道韓冥是雲珠的哥哥?

  門突然被推開,嚇了我一大跳。定睛一看,是浣薇端着藥進來了,她小心翼翼的端着剛熱好的藥生怕會灑了出來,最後來到桌旁放下,“主子快喝吧。”

  “辛苦你了,浣薇,我這個主子很難伺候吧。”拿起藥勺,放在嘴邊輕輕吹散熱氣,然後一口嚥下。只有一個字形容——苦。這到底是什麼藥呀,苦到這種程度,真懷念連曦的茶,真懷念......昱國的一切。

  “怎麼會,主子你是奴才見過最和善的主子了。”

  “和善?”我自嘲的笑了笑,“好了,你退下吧,我要安寢了。”淡淡的屏退了她,我拿着勺一口一口的飲着碗中那漆黑的藥汁,苦澀的感覺蔓延了整個味覺。難道,如今的我給人的感覺還是和善嗎?如果真的是和善的話,那我就很難呆在這個後宮,更難保全我的孩子。更何況,現在的祈佑也不便保我,因爲他要從蘇思雲那下手,如果真調轉頭來保護我,他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我知道,這個後宮皆在猜測我腹中之子到底是誰的,祈佑沒有解釋,我更沒有解釋。流言蜚語就這樣鋪天蓋地的四處流傳着。

  蘇思雲這個人,我還是暫時不要再去招惹了,能避則避吧。

  次日我聽聞一個消息,展慕天被封爲侍中,侍從皇帝左右,是個不錯的官位。真沒想到祈佑會如此看中展慕天,十六歲初爲狀元便一舉封爲侍中,相信朝廷中會有許多人不滿吧,也不知展慕天能否承受住四面而來的壓力。

  今早我派浣薇帶話去太后殿,希望能見韓冥一面,還給太后帶去三個字“沈繡珠”。果然,不出一個時辰,韓冥就來到昭鳳宮,我屏退左右隔着插屏與之會面,只爲了防人說閒話。不過即使是這樣,也還是會有人說閒話的,可我不介意,難道我被宮人說的閒話還少嗎?

  “辰主子,你給太后那句‘沈繡珠’不知是何意?”韓冥的聲音冷冷的由插屏另一端傳了進來,隔着插屏我只看的見他的身影,卻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今天只想問你,十三年前的變故,可是沈家的變故?”

  “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驟然沉默,指尖撫過插屏,“記得多年前在雪地你揹我走的那條路嗎?我相信了你,我告訴了你我的真名,如今你能不能如當時我對你那般,告訴我實情?”

  插屏另一端突然安靜了下來,我靜坐等待着他對我說實情,雖然我的心中隱隱有個底,但是我還希望能親口聽他說。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吧。是的,我是珠兒的哥哥,沈逸西。

  那日與珠兒失散之後,我倒在了韓府門外......那時正碰上姐姐,她得皇上命回家省親,正好,救下了我。姐姐她本性很善良,根本不願捲入那是非之中,爲了幫我,她這麼多年都在與杜皇后鬥。

  還記得那日在碧遲宮我殺杜皇后的一幕嗎?其實,是我慫恿皇上這樣做的,因爲,我要親手殺了那個害的我家破人亡的女人。憑什麼她做了那麼多壞事還能留下一條命?”

  韓冥的聲音頗有激動之色,我聽着他那滿腹仇恨的話語,再次沉默了。原來當年的杜皇后與韓昭儀的十年之爭竟是因沈家滅門而挑起的,我一直都以爲她是一個野心極大的女人,原來,卻是事出有因。

  “靜夫人懷孕那夜,太后昭雲珠去太后殿說話,我記得你也在裏面,你們說了什麼導致雲珠一出殿便暈倒?”我問起了一直藏在心中始終不能解釋的一個問題。

  “珠兒一直都不知道我就是她的哥哥,那夜我將實情告訴了她,因爲我知道,她即將要成爲皇上下一個犧牲的人。我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平靜,平靜到......彷彿像一個木偶,神色黯淡無光。沒想到,她一出殿便暈倒了,站在裏邊看着她那嬌弱的身子,我好想上去扶她......但是我不能。頭一次,我恨自己的無能,竟然連妹妹都保護不了。”說到動情處,他的聲音逐漸哽咽,嗓音有些顫抖。

  “你恨皇上嗎?”聽到這裏,我想到一個最大的關鍵,殺妹之仇!

  韓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堅定的吐出兩個字,“不恨!”

  “爲何不恨?”

  “因爲他是皇帝,他有他的苦衷,若珠兒不死,將會是我們死。”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似乎在強忍着痛苦,“所以,你不能將我的身份告訴皇上。否則,會牽連出我慫恿他殺母之事,你能爲我保密嗎?”

  “只要你不做傷害祈佑的事,任何事,我都會爲你保證,會站在你這一邊。”我緩緩由插屏後走出,正對上韓冥已經溼潤的眼睛,我親口對他下了一個保證!

  秋日是比較悶燥之季,懷着孩子的我心情也日漸壓抑,看着已經隆起的小腹不免有些擔憂。如今的我若沒有重要的事絕對不會離開昭鳳宮,就怕有個差池會令孩子不保。每日的膳食與補藥都是浣薇親自去準備,所有的東西只能經浣薇一個人的手。如若莫蘭與心婉碰過,我是絕對不會碰它分毫的。雖然這樣未免太過疑神疑鬼,但我一直都認爲小心使得萬年船,所以至今我的孩子仍安然在我的腹中成長着。

  李太醫爲我診脈時說過,待產期是正月前後幾日,算算日子,大概還有三個多月。只要我再堅持三個月,孩子就能安然出生了,該取個什麼名好呢?

  撐着頭,我開始思考着孩子的名字。匍匐在窗檻之上遙望那火紅的一片楓林,側目沉思良久。若是個男孩就叫......連憶城,若是個女孩就叫......連承歡。

  “憶城,承歡......”我喃喃着這兩個名字,笑容漸浮,心情甚好。

  “主子,長生殿又派人來請您過去了。”浣薇帶着微微的喘息邁入寢宮,“已經第五回了,要不,您過去一趟?”

  我挺着疲累無力的身子朝浣薇而去,蘇思雲已經派人請我五回了,也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我不能去,很有可能是個計謀,想危害我的孩子。

  “不知道主子你在擔心什麼?”浣薇的喘息聲漸漸平復,頗爲不解的朝我走來,小心的攙扶着我的胳膊,“主子,奴才知道您一直把這個孩子當作您的命在疼,所以擔心蘇貴人會加害你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依奴才來看,蘇貴人應該不會蠢到在她的地方謀害您的孩子吧。”

  “可她突然請我過去,不免讓人產生懷疑。”我仍是有些擔心,我可不敢拿我的孩子去賭。

  “常聽人說,有了孩子的姑娘呀......每日總是疑神疑鬼的,今個奴才總算是見識到了。”浣薇打趣而取笑着我,她這個丫頭在我面前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但她說的確實在理,蘇思雲怎會傻到當衆對我下毒手,說不準她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呢?

  “好吧,蘇貴人都請了這麼多次,我就去一趟吧。”

  長生殿

  雙闕籠煙,淡淡凝素。

  當我來到長生殿時,唯有幾名奴才在外侯着,當我問起蘇貴人之時,她們便請我去了寢宮侯蘇思雲。等了許久卻不見她來,忽聞幕簾帳後傳來幾聲啼哭之聲,我覓聲而去,一個金鑄小巧的搖籃中,那名未滿週歲的納蘭永煥正哇哇啼哭着,好不不可憐。

  我不禁上前將孩子由搖籃中摟出,有些笨拙的拍着她的脊背,細聲安慰,“永煥乖,不哭......你的母妃的,怎麼丟你一人在此不管?”

  浣薇在一旁抿嘴輕笑,“主子瞧您心疼的,若您爲母親,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不搭理她的取笑,心疼的撫慰着懷中那嬌弱的孩子,他的哭聲也漸漸止住,帶着淚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此時,我打心眼裏喜歡上這個孩子,儘管他是蘇思雲所出。

  “浣薇你看,用煥將來定是個美男子,長的多水靈呀......”我繼續逗弄着這個孩子。

  浣薇湊上前,伸出一個手指輕輕劃過孩子的臉頰,再點了點他的脣,笑道,“奴才倒是覺得,主子您的孩子出生,一定比他還好看。”

  孩子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我們也被他逗的開心起來,笑聲源源不斷的迴盪在四周。

  “放下煥兒!”一聲尖銳的怒語夾雜着擔憂扼斷了我們的笑聲,懷中的孩子許是被這一聲驚到,又哇哇大哭了起來。

  回首看着蘇思雲一個箭步衝上前來,一把奪過襁褓中的孩子,上下打量孩子一番,確定無恙之後才戒備的盯着我,“架子可真大,連請五回才肯移架前來。”

  “不知蘇貴人召我前來有何賜教?”瞥了她一眼,今日她穿的格外妖嬈,豔麗治容。頭頂靈蛇髻,珠翠環繞,顯然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難道她是刻意如此?

  “我感覺你對我有諸多戒備。”她輕輕晃動着身子,打算讓孩子止住哭聲,可是仍啼哭不止。

  “蘇貴人是多心了。”我悻悻一笑,隨意回了句。

  蘇思雲立刻擡頭想說些什麼,突然間,孩子的哭聲遏止,蘇貴人身後的奶孃大叫一聲,“大皇子!”

  這一聲吸引着我們的目光急速凝聚在懷中那個孩子臉上,只見一團黑氣正悄然蔓延在孩子的臉上,頃刻間已瀰漫一臉,而孩子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也漸漸合起。

  “快......快傳太醫。”蘇思雲的臉色慘白一片,剎那間變死灰,頓時,長生殿陷入一片混亂。這一切的一切像極了當年我親手拿掉靜夫人孩子的那一幕。

  太醫與祈佑幾乎同一時間趕到寢宮,而太醫只是稍看了一眼孩子,便沉痛的搖頭,“皇上,貴人,大皇子已無力迴天。”

  “你說什麼?”蘇思雲厲聲尖叫,悽慘的聲音駭到所有人的心中。

  “是劇毒,蔓延的實在太快。”太醫哀嘆一聲,緊接着蘇思雲便放聲大哭,淚涕不斷外泄,而她的手卻是緊緊摟着孩子那漸漸僵硬的身子,沉溺於哀痛的情緒當中。

  看着此情此景,我終於明白了,原來她召我來就是爲了演這一場戲。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蘇思雲竟連自己親生孩子都能犧牲。如今,一些矛頭都指向於我,我當然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我並不在乎他們信不信,我只在乎祈佑信不信。

  “是她......是她害了我的煥兒......是她。”蘇思雲一個回神,勃然變色,怒目切齒的將所有矛頭對準我。

  在場所有奴才皆冷抽一口氣,數百雙質疑的神色開始掃視着我,包括......祈佑。

  浣薇見此情形‘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朝祈佑大喊,“不是的,主子雖然抱過大皇子,但是她絕對不會對大皇子下毒手......皇上明鑑......”

  祈佑緊緊握拳,一步步的朝我走來,冷漠之氣充斥全身,與我對視許久,卻始終不發一語。

  “皇上......你快來看看煥兒......最後一面。”蘇思雲低聲哭泣着,不斷喚着祈佑過去。

  祈佑聞聲立刻轉身,我卻伸手用盡全力握住了他的胳膊,“我想解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祈佑用力氣將胳膊抽回,“夠了!”說罷,頭也不回的朝蘇思雲走去。

  根本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將手抽回,而且用了那麼大的力氣,我腳底一個重心不穩便狠狠的向後仰,直接摔在地上。看着他一步步的朝我遠去,似乎急着想看納蘭永煥最後一面。而我的下身開始疼痛、麻木,一陣冰涼之感由下身劃出。我的冷汗一滴滴的掉落,痛到我連叫喊的聲音都沒有。

  直到浣薇一聲,“主子......血......血......”她衝上前將我摟在懷中,淚水洶涌如洪傾灑。

  才走出幾步的祈佑聞聲霍然回首,怔怔的呆立在原地看着跌在地上的我,呆住了。許就都不曾說一句話。

  只見血沿着我的下身開始瀰漫,殷紅的一片將我的裙角染紅,所有人都被這出人意料的一幕驚呆了,瞠目結舌的看着。

  “孩子......救......我的孩子......”看着所有不動聲色的人,我近乎絕望的用盡自己的全身力氣喊道,“納蘭祈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猛然回神,立刻朝太醫嘶吼道,“你幹杵在那做什麼,快救人,快救孩子......”

  太醫被祈佑那瘋狂之色駭了一下,手中的藥廂一個沒拿穩摔在了地上,巨大的迴響聲驚了所有人,他們衝上前七手八腳的將我由地上擡起,往蘇思雲的寢榻而去。祈佑大步跟在其後,我仰頭對上他那雙愧疚、心疼、自責的目光,我的淚水沿着眼交滴落。

  這個男人......就是我馥雅愛了七年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我馥雅甘願爲他犧牲一切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如此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男人。

  “皇上!”蘇思雲在原地朝祈佑大喊一聲,“您......不要臣妾了?煥兒......也是您的孩子啊!”

  祈佑的步伐僵了一下,回首睇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孩子,毅然轉身,隨我而去。

  躺在蘇思雲的寢榻之上,聽着太醫當着我與祈佑的面前說,這個孩子,已無力迴天。我依舊如此平靜......怔然盯着祈佑的側臉,我的心很疼......我防着所有後宮的宮嬪卻始終沒有防過祈佑,原來這就是天意,天竟然連我與連城最後一絲骨血都不留給我。

  當祈佑黯然回首望着牀上的我時,我哭了,“祈佑......你知道嗎,一個時辰前......我還在爲這個孩子取名呢。我想,女孩的話,就叫納蘭承歡,男孩的話就叫納蘭憶城。”

  “納蘭?”他的眼眶有些微紅,在聽到我這句話時有那一刻的不敢置信。

  “是的,你不是說......會將這個孩子當你的孩子疼嗎?所以我要帶着孩子留在你身邊......”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劃落,我強忍着全身的疼痛繼續道,“本想等這個孩子出生後再告訴你我的決定......但是沒想到......這個孩子,竟如此薄命......”

  祈佑立刻衝到寢榻邊,緊緊將我擁入懷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靠在他的懷中,我依舊沒止住自己的哭泣之聲,只是伸手回擁着他,“我不怪你......不怪你......”

  “留下來好嗎?我們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以後我們的孩子就叫納蘭承歡......納蘭憶城......好嗎?”他的聲音也開始哽咽,聲音中有微微的顫抖。

  我鄭重的說了一個字,“好。”

  我一定會留下來的,一定會。

  直到深夜,待我的身子稍稍有些好轉便由長生殿轉移回昭鳳宮,祈佑本是要陪我回宮的,我卻要他留在長生殿陪蘇思雲。他猶豫再三也抵不過我的堅持,留在了長生殿陪她。但是我知道,即使他留在蘇思雲身邊,心中仍會牽掛着我。由剛纔祈佑隨我而去就能看出,蘇思雲在祈佑心中的真正地位,如果祈佑真愛蘇思雲,一定會留下陪這樣一個喪失孩子的母親,而不是隨我而去,擔心一個懷着他人孩子的女人。愧疚也好,心疼也罷,這個孩子終是經他之手纔會黯然殞去的。我要他一輩子都記住,這是他欠了我的。

  所以,他對我說,關於大皇子的死,他不會向任何人追究。他終究是在懷疑我嗎?還是又一次的佈局陰謀?

  那夜我躺在榻上再一次吐血,嫣紅傾灑了滿牀的被褥,觸目驚心。才端了滿滿一盆熱水進來的浣薇一見此景,雙手一抖,連盆都無法端住,“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水灑滿了一地。

  “主子......你咳血了......”她猛的衝上前來,跪伏在牀榻之下。

  我看着她焦急的樣子,手緊掐住她那只有雪白的帕子正爲我拭脣角血跡的手,“是不是你......浣薇......是不是你!只有你碰了那個孩子......”

  浣薇的眼眶紅腫,似乎經過一番大哭,而今我一番質問,淚水再次滴落,“對不起......主子......奴才沒有想要害您,更沒想到您的孩子......奴才真的沒有想要害您......”

  握着她的手開始顫抖,淚水瀰漫了眼眶,我沒想到,真的是浣薇。我是如此信任她......而她卻出賣了我,我冷冷的笑道,“是我錯了......這個世上怎會有第二個......雲珠。”是我傻,竟傻到將她當作第二個雲珠,但浣薇終究是浣薇,怎麼可能變成雲珠呢?

  浣薇聽到此,臉色慘白一片,“浣薇一直將您當作自己的主子,從來不想去傷害您。但是......奴才這次真的是身不由己......”她手中沾染血跡的帕子飄落在牀,我鬆開了她的手腕,將那方帕子拾起緊撰手心。

  “大皇子死的時候......那滿臉黑氣,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因爲連城死前,與他一模一樣。浣薇,那毒是連曦給你的吧......真狠,真狠。”我的腦海中匆匆閃過大皇子與連城死前那一刻,臉上所有的症狀,何其相似?

  “他們說......主子你知道的太多,絕對不能再留你於皇上身邊,否則會壞了他們的大事。所以我們利用大皇子嫁禍給你,讓皇上趕您離開。奴才真沒想到會害了您的孩子......他竟將您推開......”浣薇匍匐在地,不斷的磕着響頭,‘咚咚’之聲不斷迴響格外刺耳。額頭上也被磕破,血沿着額角劃到臉頰。

  看着她如此,我笑了起來,淚水隨之滴落,胸口壓抑,“知道嗎?十五歲,我經歷了喪父之痛,喪母之痛。二十二歲,我經歷了喪夫之痛,喪子之痛。到如今,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活下去呢?永遠沒有什麼能比那四痛還要痛的。”拿着帶血的帕子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抹了去,繼續道,“納蘭永煥雖不是我的孩子,可他卻是無辜的小生命,他還在襁褓之中,他什麼都不懂。你們怎麼能忍心殘害這樣一個孩子?人說虎毒不食子,蘇思雲作爲母親,真的忍心如此對自己的孩子?”

  浣薇蜷曲身子,淚水滴滴濺落在地,蔓延了一塊又一塊的水跡,“蘇思雲根本不知道我們會害她的孩子。上頭吩咐給她的任務,只要請你去長生殿,我們有個計謀能將你驅逐出宮。”

  一聽到這我便笑的更開心了,高興到能支撐着自己的身子下牀了,浣薇怔怔的看着我,淚水依舊滴落。我看的到她眼中的真誠,那是難以做假的擔憂,我跪下身子與之平視,“好呀,蘇思雲想要害我,現在把她自己的孩子給害了。”我不禁笑了出聲,眼淚也滾滾而落,“爲什麼,我知道你們要對付祈佑......我沒有插手,我只想把這個孩子安全生下來。只要生了下來,我就會離開,會走的遠遠的。爲什麼你們就是不放過我!爲什麼!”我的聲音如斯淒厲,緊掐着浣薇的雙肩不斷的搖晃着,哭喊着。

  “對不起......對不起......”浣薇不斷對我說着對不起,不斷的道歉。

  “只有三個月啊......三個月你們都等不了嗎?”我雙手無力的由她肩上劃落,“你不能體會,親眼看到一個已經成形的死嬰由我腹中引產而出的感覺......那是我的孩子!”

  心婉和莫蘭許是聽到我的哭喊之聲匆匆闖了進來,“主子怎麼了?主子!”

  她們兩人將癱坐在地的我扶起,重新攙扶回牀,將我安置好。我木然的凝望着錦帳,頭深埋衾枕,淚水無聲的劃落。我太懦弱了,總是顧忌左右,有所保留。

  “主子,孩子沒了可以再生的。”心婉將被褥爲我腋好,關懷的安慰了一句。

  “都說蘇貴人很有城府了,您太不小心了。”莫蘭的聲音中有些責怪,甚至藏了一些看好戲之態。

  我的眼神依舊呆滯,但是卻開口說話了,“害人誰不會呢?我也會。可我始終相信人知初,性本善。他們做任何錯事都有他們的原因,他們可恨必定有可憐之處。所以我每做一件事都不會做的太絕,我會給他們留一條生路。可爲什麼我的仁慈,最終換來的是什麼?”

  “主子說的不錯,人知初,性本善。可是您也要知道,壞人終究是壞人,他們必須要爲自己做的錯事負責。”心婉將一直跪坐在地痛苦不止的浣薇扶起,“人都要學會堅強,心慈手軟您就註定不能成爲強者。”

  “你們都退下吧。”現在的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好累......真的好累。

  本想保留着與祈佑那七日的美好回憶,順利產出孩子厲害這個是非之地,可是上天不允。上天要這個我愛了七年的男人親手毀了我唯一生存在世上的希望,爲什麼不能聽我解釋?爲什麼要那麼用力的推開我?難道他連聽我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祈佑,既然你不想聽我的解釋,不想知道一切,那就誤會下去吧。

  我的孩子換你的孩子,這算是公平了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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