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他來了
韓雄一陣恍惚。
這樣的技擊術,他還不曾見識過。
片刻間,他知道自己要落敗了,果斷撇掉手中槍,倉促將身往後一壓!
大槊的八面棱切了過來,將鐵甲割開,在他身上拉出一道極長的血槽!
韓雄大爲慌亂,整個人只能斜趴在馬背上。
左右隨從見公子負傷,連忙頂上前去。
蓋越、許破奴緊持左右。
但凡周徹槊出緩半分,便是他們和韓雄交手了。
刀劍斬落,甲碎血飄,砍的人羣亂紅噴涌。
捨命相護的隨從,在迅速銳減。
韓雄危在旦夕,兩口畫戟突入,試圖絞殺周徹,被蓋許二人接住。
呂輕山又驚又駭,奮起渾身力鏖戰蓋越,試圖將其拿下,再斬那黑甲人,將局勢扭回。
數回合迅速交手後,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而且對方用的還是一口寬柄大劍。
馬上兵器,劍的使用是最靠後的,只有當失去長兵、或是徹底貼身後,纔有一二用武之地。
此人除了手中的寬柄大劍外,腰間還彆着長劍——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他本是慣以步戰的江湖武人。
這口寬柄大劍,是他跨上馬背後的被迫選擇。
至於左右親隨,則更不是那百騎對手。
貼面之後,身邊最敢戰的那十幾個頭人便消耗殆盡。
薛定也打的心驚。
許破奴身上的駭然力道,他只在一人身上感受過,那便是他的小師弟王頡。
至於具體高下,他還分不出來。
只覺這口刀極沉,力量綿延不絕,如山勢傾來。
求勝是不敢言之事,能持戰已是相當不錯了。
“走!”
見敵人難纏,兩人同時打消以力翻盤的念頭,護着負傷的韓雄奪路而走,仗着身邊人馬衆多,以阻礙對手追殺。
轟!
主將一走,從騎護擁而行,整個大陣中央就塌了下去。
結果就是整個叛軍中軍的潰散……
中軍潰散,外圍的人就沒法接到有效命令,他們只知道老大溜了,那自己還不跟着溜?
於是乎,城牆此面的叛軍大營,瞬間崩盤。
將顧不得兵,兵也不理會將,各自奔走,就像失控的羊羣。
偏偏是夜裏,方向還不好辨認——往哪個方向跑的都有。
“可惜了!”
看到這個光景,瘋狂收割人頭的許破奴忍不住一嘆。
叛軍潰退,可惜自己這邊只有百人。
若能將萬軍來此,便可一戰而定乾坤。
看着韓雄被亂軍所覆,周徹勒住了百騎的追擊。
這樣追砍下去,無非多撈幾顆人頭,於大局效果有限。
等到敗軍逃得沒地躥了,他們又會因爲本能停下來。
等到天色再亮一些,他們又會看清追殺自己等人的只有百人……加上百騎的力量損耗,結果就很不好說了。
拋棄大片敗軍,不代表周徹就失去了目標,他現在有更好的方向——攻城部隊!
韓雄敗的太快,指揮系統的崩潰,使他無法及時有效的向張英傳達命令。
以至於,張英想退又沒法退。
直到亂軍擁來,將他的攻城部隊衝亂。
部隊陣型被沖壞,人心也就跟着亂了,許多人渾水摸魚跟着一塊開始跑。
爬在城牆上的人回頭一看,急的差點直接蹦下來。
嗎的,跑路不叫我!?
一個個從雲梯和攻城車上退下,跟亂軍擁在一處亂奔。
張英周圍,都被攪亂,只剩十數騎相隨。
“不要亂!”
“都不要亂走!聽我號令!”
張英心機頗深,可到底是個文人出身,沒有面對過這般亂局。
無措之中,唯有亂喊,可誰會管他?
頃刻間,百騎覆至。
周徹策馬而來,長槊擡起,直刺張英。
張英大爲慌亂,擡起象徵性的木槍來。
砰!
大槊狠狠貫過他的肩骨,將他從馬背上穿了下來。
“啊!”
張英慘嚎,兩手死命抓着槊杆。
身軀落地,被大槊穿着前行,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啊!!!”
張英仰頭大叫,只覺自身血如水潑,慌的不斷大喊:“乞活!乞活!!!”
“殺!”
城樓上,殺聲震天。
紫鎮東爲首,諸軍奮起反擊。
叛軍披靡而走。
數萬人惶惶而行,四處亂撞。
城樓上,歡呼立起。
“發生了什麼?!”
城牆後的百姓被這動靜所驚住了。
我軍在歡呼?
是什麼值得他們歡呼?
這些日子擊退叛軍進攻多次,也未見他們這般啊!
青壯打開緊掩的門窗,膽子大的走了出來,膽小的則探出頭來。
“哈哈哈——”
天光初見,灑在城樓上,飄起一層暗紅血氣。
一道單薄的身影搖晃走來,面對城內大笑不止:
“六殿下來援,叛軍大敗,我們得救了!”
“我們得救了!”
堅持終於有了結果。
六皇子雖只將百騎而來,可——他只有百騎來啊!
只有百騎,卻敢直驅萬衆之軍,來救援張梓孤城和數萬軍民。
只有百騎,卻能擊潰城外的洶洶叛賊!
這使得城樓上的陸軒大哭復大笑,他緩緩跪倒下去。
堅持到這一刻,像是用盡了他的力氣。
“縱此刻身死,亦無憾矣!”
軍帳中,秦升被左右扶着坐起。
他聽到城將破時,命人取來刀甲。
“秦氏歷代武人,豈可臥牀等死?”
“今日縱死,當赴陣亡。”
“少將軍!”有人掀帳而入,狂喜道:“我們得救了!”
“你說什麼?”秦升有些茫然的擡頭,難以相信這樣的言語。
“六殿下驅百騎而來,縱火直驅敵人帥營,叛軍潰敗而走,我們得救了!”
——譁!
整個張梓都被驚動。
城中留守官吏、軍士、大戶、百姓爭相上街,歡呼震天。
自韓問渠造反、自黑天籠罩幷州以來,他們從未這般開懷過。
皇子親自來此,並不可思議的擊潰了叛軍,給了他們極大的安慰。
大夏沒有拋棄他們!
所以纔會有這樣一位武略蓋世的皇子親自冒險來救!
——轟!
隨着一聲巨響,封閉多日的張梓城門終於打開。
百騎屠營來,血氣尚未消。
踩着凌晨末的初光,映入滿城軍民眼中。
爲首者披甲橫槊跨馬,身後不知何時豎起一面金黃色的大纛,上書一個徹字。
這樣顏色的旗幟,只有皇子和諸王能用。
“殿下親入水火,勇潰萬軍,力挽天傾。”
“幷州別駕陸軒,領張梓軍民,拜謝天恩!”
陸軒昂聲泣畢,即刻伏拜,五體投地。
城中軍民,俱伏道旁,跪迎周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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