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只有陸唯安願意幫她
紀清苒偏着頭,舌尖嚐到鐵鏽味。
她沒有躲開這個巴掌,因爲有求於人,必須受着。
“你還有臉來?”紀華禮的聲音冷厲,滿是厭惡,“搶自己妹妹的男人,紀清苒,你可真賤!”
路上行人不少,看到這一幕,或是竊竊私語,或是目光譏誚,或是默然地看熱鬧。
紀清苒全然不去理會。
她只看着紀華禮,她的親生父親,片刻後開口,語氣十分卑微。
“我來,是求您幫忙救秦朗。當初你們把我從秦家接走的時候,我的養父母一分錢都沒要,求您看在他們對我養育之恩的份上,幫我和李總求個情,求他不要再追究秦朗的刑事責任。”
紀華禮卻只是冷笑:“秦家願意養你,是因爲那對夫妻結婚多年沒有孩子。真當他們有多愛你?不過是把你當做引崽的工具罷了。“
清苒站在原地,臉頰紅腫,目光有一瞬的空洞。
可她很快反應過來,冷笑着說:“如果不是紀婉柔的親媽把我抱走又遺棄,我又怎麼會去福利院,又怎麼會去秦家?我現在來見您,希望您看在我們那點微薄的血脈情分上,幫幫秦朗,就算是幫我還了秦家的恩。”
她看向紀華禮的時候,其實是希望能在他臉上看到一丁點親情的。
其實她還清楚地記得,她剛回紀家的時候,紀華禮和陳玉茹看向她的時候,臉上是帶着愧疚的。
只是慢慢的,愧疚變成了疏遠,疏遠變成了嫌棄。
後來她長大了,也曾經猜測過,她的親生父母之所以待她冷淡,是不是因爲愧疚感作祟,越和她親近就越覺得對不起她,所以逃避她,選擇漠視?
她抱着這樣的想法在紀家熬過了6年,終於在他們親手把她送進監獄後,徹底沒了期待。
而此時,她還是試圖用所謂的血緣親情,換得紀華禮的出手相助。
她喊了紀華禮一聲“爸爸”。
很艱澀,也很困難。
可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喊出來。
這是十八歲以後,她第一次這樣稱呼紀華禮。
可惜,也只換來了紀總短暫的頓足。
連一秒鐘都不到。
紀華禮看了看手錶,不耐煩道:“我不認識什麼李總。我還要開會,你走吧。”
關車門時,也不讓警告她:“你在你奶奶婚宴上鬧的那一出,讓婉柔很傷心。你要是沒事,就回家裏看看,和婉柔好好道個歉,以後你們還是好姐妹。”
揚長而去。
紀清苒無功而返。
她在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遇到了專程等着她的陸唯安。
男人懶散地倚在車門旁,指尖菸頭猩紅,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紀小姐這麼會算計我,有求於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
紀清苒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你回國了?”
“嗯。”
他只當沒看到她對他的警惕,目光淡淡地掃過她通紅的臉頰,眼底沒有一絲憐憫,只有興味。
“我不得不承認,你落魄的樣子挺讓我心動的。”他語氣輕佻,帶着一絲報復的快意,“讓我更想弄碎你了。”
他說着,朝她走過去,菸灰彈在她腳邊,他用皮鞋碾了碾,看着她的目光裏不掩色氣。
“你猜我想怎麼弄你?”
紀清苒抿脣,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和陸叔叔做過交易,那你就該知道,我其實不是你以爲的好欺負,我很有心計,也足夠隱忍。你要真弄了我,我遲早會報復回來。”
陸唯安眸色更深了幾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知道我爲什麼不喜歡紀婉柔,卻對你念念不忘麼?我就喜歡你身上這股野勁,在牀上,一定很爽。”
他伸手,試圖撫摸她的臉,語氣遺憾道:“其實我挺羨慕陸霆淵的。你一定把他伺候得很舒服,纔會讓他一直捨不得甩了你。”
紀清苒對他揚起了手。
他在她巴掌落下來之前,意味不明地笑起來:“我知道你想救你那個便宜弟弟,要是我說,我能幫你呢?”
他挑眉,視線落在她的掌心,“苒苒,你還捨得打我麼?”
紀清苒身形顫了顫,收回了揚起的手:“你有什麼條件?”
“沒條件。都說了我忘不了你,這就當做是……我在追你?我想要你心甘情願地跟我。”他笑得輕佻,根本不足爲信。
可紀清苒別無選擇。
陸霆淵躲着她不見,紀家也不肯幫她。
姜瑤拜託去打點的人帶回消息說,李總傷勢不輕,李家那邊是打定了主意要讓秦朗重判。
她要是不管,這輩子都過不去心裏這道坎。
最終,紀清苒緩緩開口,聲音嘶啞:“陸唯安,求你,幫我。”
陸唯安說到做到,很快就幫她疏通了關係,讓她去拘留所探視。
秦朗很不好,非常不好。
才幾天不見,原本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就變成鼻青臉腫的模樣,見到她時,額角還貼着紗布,上面有血跡滲出來。
見她目光落在他傷口上,秦朗主動解釋說:“不小心摔了一跤,真沒事。姐,你別擔心我,我就被關幾天,很快就被放出去了。
紀清苒自己就在監獄裏待過,怎麼會不清楚裏面那些人的陰招?
秦朗這多半是被李家找來的人給教訓了。
他們不僅要讓他被判刑,還要讓他在裏面生不如死。
她握着秦朗的手,和他保證說:“我要救你,不管花任何代價,我都要救你。”
秦朗卻把手抽回去了。
“姐,你別管我了,咱們鬥不過他們的。我也是被關在這裏,纔想明白,我是被人設計了。”
紀清苒瞳孔緊縮:“當時,到底怎麼回事?”
秦朗邊回憶,邊和她說了。
那晚他去洗手間,隔着門聽見李總和吳雙喜在說話。李總說他對吳雙喜這次找來的女人不滿意,之後還提到了紀清苒的名字。
秦朗清清楚楚聽見李總說:“如果不是你半路截胡這單生意,我現在已經把人給睡了。”
他一聽這話就炸了,沒考慮太多就給了李總一拳。
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手裏就多了個東西,他順手砸在李總頭上,把人砸昏了才發現拿在手裏的是個花盆。
“姐,花盆是吳雙喜趁亂遞到我手上的。我當時離窗臺還很遠,怎麼可能夠得到花盆?可吳雙喜站在監控盲區,只拍到我砸李總,根本拍不到他遞給我花盆。”
紀清苒雙手都在顫抖。
如果真如秦朗所說,那罪魁禍首就是吳雙喜。
或者說,是蘇依依。
吳雙喜害秦朗,只是爲了幫蘇依依對付她而已。
秦朗,是替她在受罪!
她離開拘留所的時候,陸唯安依然等着她。
他維持着斯文體貼的模樣,深情款款地問她:“苒苒,考慮得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