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彼輩安敢試本公子劍利乎?

作者:黃羊兒
第129章彼輩安敢試本公子劍利乎?

  “喬裝打扮,明查暗訪?”馮劫明顯有些沒反應過來。

  趙子虎哂然:“昔日商君變法前,尚在秦國鄉野遊歷三月餘,深入瞭解秦國各地內疾……”

  “商君做得,你們御史臺做不得?”

  聽得此話,馮劫沉吟片刻,猶豫道:“倒不是做不得,只是……”

  下面的話不好說,說不好容易得罪眼前人。

  就如趙子虎所言,巡按御史主打的就是一個巡察震懾。

  大抵就是,我來了,你們這些士紳官吏都給我老實點,不該做的事情都別瞎幹。

  還有便是告訴庶民黔首,你們有冤趕緊來找我伸冤!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可要是喬裝打扮明察暗訪,這豈不是跟暗地裏鐵鷹銳士的行探坐探一般無二了。

  說嚴重點,那就是越俎代庖,搶鐵鷹銳士的權柄!

  趙子虎吞下一塊熱乎乎的炭烤鹿肉,似是看出了馮劫的擔憂,繼續道:“御史臺和鐵鷹銳士雖是分屬不同,但分屬不分家嘛,都是爲我大秦履行監察天下吏治民安之責,您不用分的那麼清。”

  “關鍵是得做事,做事就得想辦法……只要你事兒做成了,誰管你用什麼辦法?”

  “所以,這還是得看你們那些個御史,願不願意去做事。”

  “只要願意做,那自然不可能不建功。”

  “若要不願做事,那就把位置讓出來,留給願意做事願意建功的人去坐。”

  馮劫蹙着眉頭,細細的體悟着趙子虎前前後後的幾番話,果真是有種茅塞頓開之覺悟。

  其實,馮劫心裏對於御史臺的積重舊疾是很門兒清的。

  現如今,御史被鋒芒畢露的鐵鷹銳士壓一頭,也是一種必然。

  究其主要原因,還真就跟趙子虎所說的差不多。

  郡縣御史也好,巡按御史也罷,多爲老官吏老油子,皆是世故圓滑之輩。

  和光同塵,明哲保身,這纔是他們的爲官信念。

  至於建功立業,他們都一大把年紀了,哪還有什麼心氣兒去鼓搗這些喫力不討好的差事。

  再說,縱然拼着老命,去搏一搏,不惜得罪往日的同僚,而得些許功勳,他們還能往上爬幾步?

  喫好睡好,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足矣。

  是以,哪怕馮劫多番下令催促,要讓御史臺和鐵鷹銳士打擂臺,多查案建功,結果卻鮮有建樹。

  如此對比下來,年輕人就要活躍多了。

  至少年輕人有衝勁,有想法,有銳氣,他們大多志在建功立業,志在爵位名聲!

  當然了,要是這些年輕人是墨家子弟,那就更好了。

  可惜的是,趙子虎完全就沒有放人的意思……否則何必跟他廢話這麼多。

  不過此行總歸是有收穫的,大大的收穫!

  這個宗室頑虎能被始皇帝委以鐵鷹銳士大都尉重任,還真就不是嬴政任人唯親,本事大大的有。

  馮劫起身揖手:“公子金玉之言,劫,受益匪淺!”

  “隨便說說,隨便說說而已。”

  趙子虎客氣的招手道:“快坐快坐,肉還多着呢,管飽!”

  “劫就不多留了,謝公子款待!”

  馮劫抓起還未喫完的那串炭烤鹿肉,與趙子虎告辭而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做事了。

  御史臺從上到下,統統都得做事,鉚足了勁的做事纔行!

  馮劫已經打定主意,按照趙子虎的建議招募年輕儒士擔任御史,給御史臺注入新鮮活躍的血液。

  恰好這齊魯之地就是儒士們的大本營,網子一撈,那就是一大堆。

  至於御史臺那些老御史老油子,就更好辦了。

  現在新官制還未全面落實下來,正好有理由將他們全部都清退出去,還給嬴政自個兒安排去。

  有不滿的不樂意的人,那也自個兒找嬴政哭訴去,反正他御史臺是不要了。

  ……

  馮劫的到來,不在趙子虎的預料當中,卻也說明了御史臺的問題真的不小。

  堂堂御史大夫要人要到他這來了,可想是真的愁壞了。

  趙子虎不可能放墨家子弟走,倒也沒有吝嗇瞎聊一些建議,嗯,真就是瞎聊。

  倘若他去接手御史臺,也不會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充其量也就是換年輕人去當御史,平日裏多加強思想教育,時刻在他們腦海裏留下警鐘,不至於被腐蝕的那麼多那麼快。

  要還是被腐蝕了,那沒話說,一個字,殺!

  話說這馮劫,人好像還是不錯的,作爲御史大夫,算是李斯的左膀右臂了。

  原軌跡中,馮劫與其父右相馮去疾這對父子,爲國爲民而勸諫阿房宮和戍役的事情,被身爲二世皇帝的臭弟弟的胡亥給逼到了自殺。連宰相李斯,也是因此受罪處死。

  從馮劫的言行來看,確是有心爲大秦爲百姓謀利,趙子虎點撥幾句亦是無可厚非。

  一如既往的點撥,給個路子,給個大概方向。

  至於具體如何做,如何執行,趙子虎不認爲自己真就能比這些古人做的更好。

  古人的智慧與能力,不容小覷。

  趙子虎,他不過就是,站在後世諸多巨人的肩膀上,口嗨那麼幾句而已。

  有用最好,沒用上……嘿,那也是這些古人的鍋。

  少傾,冷血十三鷹重新趕來趙子虎營帳外,他們狩獵時也是嗷嗷出力的,自然要過來飽口福。

  韓非與張良師徒鼻子比狗鼻子還尖,先胡亥等人,已經在火篝旁大快朵頤。

  近日趙高都不當值陪駕嬴政,相里月和胖青兒姑侄倆,一心都撲在紙張研製事上,不曾歸來。

  至於小貂蟬,胡亥專門去叫過,沒能成功叫來,這讓趙子虎頗爲遺憾。

  最近這段時日裏,趙高把貂蟬看的緊,他們見面玩耍的時間少之又少,還怪想這咋呼丫頭的。

  日暮時,炭烤鹿肉在飽嗝聲中結束,冷血十三鷹及韓非張良師徒,心滿意足的離去。

  貂蟬沒能來,趙子虎卻是沒忘了她,吩咐奔波兒霸幫忙着打包新鮮鹿肉,還有炭烤鹿肉,準備一會兒親自給她送過去玩耍一會兒,順便看看趙高到底教了她什麼學問。

  這麼些天下來,趙高都守着自己閨女,趙子虎又哪裏看不出這老狐狸的心思。

  就等着他去找貂蟬呢!

  相里月姑侄倆和趙高父女倆彼此鬥法,他也看得樂呵。

  橫豎不過就是一層帳布,又不是銅牆鐵壁,想要快樂玩耍,還能攔得住他趙子虎?

  也就相里月這頭難頂,稍有空隙就逮着他玩二人遊戲。

  解鎖各種姿勢,花樣兒百出。

  活生生的以身飼虎,就是要榨乾他,讓他斷了其餘的念想。

  “鹿血酒這玩意兒有美容養顏的功能,也盛上一些吧,打兩份,給父皇那邊也加進去。”

  “鞭子酒就不送了,免得又給本公子整些弟弟妹妹出來,難帶哦!”

  一旁趙佗聞言,嘴角直抽抽。

  到時候給始皇帝呈上去的奏疏,要不要將公子這番話給加上去?

  “子龍,父皇那邊的,你找人送過去吧。”

  “唯!”

  東西打包好,扈從就帶着一份騎馬奔向了城內方向。

  始皇帝現在還在城內,御駕怕是要歇息時日,纔會重新啓程。

  趙子虎則是領着趙佗等人,親自去往了爵臣營區。

  不巧的是,趙高父女竟然沒有在氈帳,留守家臣告知,他們去城裏住了。

  這東巡路上風吹雨曬的,趙高這是心疼女兒了。

  當然,也未必不是知道了趙子虎帶着冷血十三鷹出城,故意帶着貂蟬躲着他,讓他求而不得。

  糟老頭子真是壞得很,焉兒壞!

  “東西留下,回吧。”

  趙子虎跨上赤兔馬悻悻離去,趙佗送上東西給趙高家臣後,策馬追了上去。

  一路無語,趙佗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多說話。

  沒能半夜鑽人家女兒氈帳,公子憋着勁呢,惹不起,惹不起。

  就是不知道公子回不回營帳,估摸着,這個時間點,怕是相里月那狠女也該來了。

  嘖嘖,相里月,那也太能折騰了,公子都快被玩壞了!

  在趙佗詫異中,趙子虎還真就回了營帳,沒有再找藉口到處浪時間。

  還未走近氈帳,一行人就聽得帳內傳來胖青兒的聲音,太遠也聽不清講些什麼。

  大抵能聽得出,是在喫東西。

  顯然,相里月姑侄倆已經從匠營回來,此時正在喫趙子虎特意給他們留的炭烤鹿肉。

  如今趙子虎和相里月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相里月夜不歸宿,大父相里墨更是當作完全不知道了。

  甚至,還巴不得趙子虎給點力,來年就給胖青兒添個姑表弟!

  母憑子貴不是說說的,要真來個帶把的小娃子,那相里月二世皇后的位置可就穩當了。

  當然了,前提是趙子虎二世皇帝的位置得先穩起來。

  趙子虎下了赤兔馬,給了趙佗等人一個別說話的手勢,慢慢靠近了自己的氈帳。

  “唔,好喫好喫,姑,你也快喫,好香,外面酥脆酥脆的,內裏肉汁飽滿!”

  “算那黑胖還有點良心,知道給咱們留點喫食。”

  “什麼黑胖,那是你姑父。往後見了,你也得多些禮數,不能總瞎鬧,聽到沒。”

  “好啦好啦,曉得了。哼哼,就知道幫他,我得把他的酒給喝光不可!”

  “少喝點,這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還藏那麼好,我不信…裏面飄着鹿茸呢…咕隆……咕隆……”

  聽得這些話,趙子虎臉色一變,立馬拉開帷帳衝了進去,果真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奔波兒霸奔波兒奔,兩人噤若寒蟬的站着,一言不發。

  擺着炭烤羊肉的氈案兩邊,則是相里月和胖青兒,相里月在小口喫肉,胖青兒則是大口喝酒。

  重點就是酒,那分明就是下午時分,趙子虎讓奔波兒霸奔波兒奔藏好鹿鞭鹿茸泡酒。

  奔波兒霸和奔波兒奔,兩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趙子虎。

  而趙子虎的視線,也從氈案的酒罐,挪到了他們二人的身上,隱有慍色閃過。

  奔波兒霸看了眼相里青,苦哈哈的說道:“她鼻子靈,攔不住……”

  狗鼻子啊這也是!

  藏那麼隱祕都能找到!

  趙子虎小跑過去一看,小罐子裏的酒,已經只剩下了一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這鞭子纔剛剛泡上,藥效都還沒泡出來吧!

  相里月自是發現了趙子虎,可見趙子虎神情難看,不由問道:“夫君,因何變了顏色?”

  “啊,沒事沒事。”

  趙子虎立馬換上了人畜無害的笑臉,轉頭看向胖青兒:“這酒水,好喝否?”

  “好喝!鹿茸泡酒呢,大補!”

  胖青兒圓臉紅撲撲的點頭,隨即又皺眉道:“就是有股怪味兒,有點腥……”

  相里月一看趙子虎這憋壞的模樣,杏目閃過一抹狐疑之色。

  旋即,她便想起了酒罐裏的東西,當時酒水盡漂浮着鹿茸,看不大清下面一大坨東西。

  相里月懵懵的看了看胖青兒,捂着小嘴:“那裏面是……”

  “沒錯,就是雄鹿的那玩意兒!”趙子虎對相里月擠眉弄眼道。

  相里月連忙將酒罐子從胖青兒面前抱走,紅着臉嗔道:“這等酒水,夫君何不藏好些……”

  “藏了啊,被咱大侄女找到了不是。”趙子虎攤手道。

  “不對,你們說什麼雄鹿,什麼那玩意兒?”

  胖青兒的目光在相里月與趙子虎之間來來回回,猛然間回過神來。

  “這是那玩意兒泡的酒?”

  胖青兒瞪着雙眼,都不等趙子虎回答,就‘yue’‘yue’的跑向了帳外,大吐特吐起來。

  她這個啥都懂了的年紀,哪還不知道那玩意兒是哪玩意兒!

  “哈哈哈~!叫你偷喝我的酒,該!”

  “吐乾淨點兒,不然,嘿嘿,小心變成男人婆~以後沒人要啦!”

  趙子虎幸災樂禍的笑着,低頭看着盞裏的碗盞裏的酒:“好東西,不能浪費啊!”

  咕隆!嘶!

  趙子虎一飲而盡,一張臉頓時就扭曲了,險些也是跟胖青兒一樣‘yue’了出來。

  那味道,簡直了。

  何止是一點腥,都快衝破天靈蓋了,胖青兒是怎麼喝掉大半罐的。

  口味真重啊!

  ……

  在東武縣城庶民黔首的夾道歡送下,御駕再次啓程,繼續向東而行。

  不日後,御駕已快要到成山、芝罘山。

  這兩座山附近,可是那些尋仙方士聚集之地,好些方士都在此地逗留。

  不爲其他,大多方士就是爲了等待趙子虎的到來。

  李由如今就在芝罘島造船,始皇帝令他們出海尋仙之事,亦早被方士們所知曉。

  徐福以及他那些修仙小夥伴,也時常與友人交流,道出了公子子虎招攬他們的事,於是乎,這些方士們三五成羣,接連出現在巡遊途中求見趙子虎,皆是要投效於他。

  趙子虎自然是來者不拒,盡皆收歸於麾下,都是未來的化學儲備人才呢。

  這日趙高輪值伴駕,相里月也被大父相里墨叫走,總算讓趙子虎找着機會帶貂蟬出去嗨皮了。

  冷血十三鷹到場,趙佗率一屯銳士跟隨,一行人便先去尋貂蟬。

  貂蟬依舊被趙高禁足於車輦之內,四周皆有家臣守衛,或是騎馬而行,或是步履隨輦。

  “貂蟬妹妹,哥哥來看你了!”

  趙子虎騎着赤兔馬就朝貂蟬的車輦靠了過去,口中還高聲喊道。

  聽聞趙子虎的聲音,車輦上,小貂蟬立馬就伸出了腦袋,驚喜道:“子虎哥哥!”

  “走,貂蟬,跟哥哥遊獵玩耍去!”

  “好呀好呀!”

  貂蟬這段時間跟着趙高,着實是悶壞了,恨不得立馬就飛到趙子虎的馬背上來。

  趙子虎驅馬上前去接貂蟬,不料卻是被兩位家臣給擋住了。

  家臣在馬上揖手道:“子虎公子,家主有令,貂蟬小主需潛心修習學問,不得離開車輦隊伍。”

  “彼輩安敢攔本公子?”趙子虎瞪着丹鳳眼喝道。

  家臣卻是不慫:“這是家主之令,還請子虎公子,莫要爲難吾等。”

  趙子虎好不容易白了些的臉,霎時又黑了幾分,我這宗室頑虎竟然還嚇不到人了呢!

  “胡亥,你家師傅的家臣,你來!”

  趙子虎果斷搖人,誰還沒幾個扈從似的,他的扈從可都不是尋常之輩。

  “好呢,兄長,吾來也!”

  胡亥駕馬而來,眯着眼就到了趙家家臣面前,拔劍道:“彼輩安敢試本公子劍利乎?”

  一言不合就拔劍,趙家家臣都蒙了,連稱不敢。

  “不敢,還不滾開些!”

  胡亥揚起手中劍,作勢就要斬過去。

  趙家家臣趕忙拉繮,讓馬兒將路給後退開來,這誰惹得起啊。

  還好趙高給他們的命令是能攔就攔,攔不住就果斷放人,要真不讓貂蟬走,那走的就是他們了。

  貂蟬見胡亥唬住了家臣,麻溜兒的就從車輦跳了下來。

  “貂蟬妹妹,快些上馬來!”胡亥伸手就想要去拉貂蟬,結果拉了個寂寞。

  貂蟬直接無視了他,從他戰馬身旁跑過,一個矯捷的翻身,就上了趙子虎的赤兔馬。

  “子虎臭哥哥,這麼久纔來找我玩耍,人家好生想你呢!”

  貂蟬靠在趙子虎懷裏,嗔怪道。

  趙子虎伸手攬住貂蟬細腰,笑道:“這不,你父親非要你做學問,看的緊麼。沒事,今兒個,咱們出去玩個夠,哥哥帶你殺老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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