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言多必失
“江大人。”
晏珩語氣淡淡,雙手抱拳示意行禮。
江時和左右瞥了兩眼,屏退了下人,轉而說道:“趕巧,今日得了空子,不如二位便留下,在城裏喫頓便飯再回,順便再小敘一番。”
這時候江時和要將他們留下,多半是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說。
走,還是留,秦卿沒有意見,她朝着晏珩方向看了看。
還未等晏珩先開口,這江時和便一手推開了房門,快步走在前,“春滿樓,嚐嚐鮮。”
就像是,事先這江時和就料定了秦卿和晏珩,今日勢必是會出場似的。
難辭其咎之下,他們這小兩口子,互看了一眼,隨着江時和一同走了出去。
城中一如既往還是那般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景象。
這裏雖然和京城等地無法披靡相比,但——
看似抓了王家的公子,在城中也是舉足輕重的一角兒,實際上,對這城裏也沒有絲毫影響。
人們,依舊是忙忙碌碌,各自張羅着自己的生計。
“請。”
江時和站在那小雅間兒的門口,伸手示意,臉上漾着淡然的笑容。
一會會的功夫,小二便端着一道道精美佳餚,快步走了進來。
“嚐嚐。”
“多謝今日江大人款待。”
晏珩慢慢悠悠的說着,靜待着江時和提起筷子後,這纔不緊不慢的動了筷。
“若是覺得不合口,瞧瞧,還有什麼想喫的。”
江時和伸手示意讓小二將今日的菜單子,遞到了秦卿和晏珩的面前。
“多謝江大人款待,不過,飯菜夠了。”
晏珩的語氣不冷不熱。
“如今這王清豐被繩之以法,屬實是大快人心!”
江時和笑容燦爛,端起了酒杯,示意,便要與晏珩小酌慶祝。
不過——
晏珩卻微微一怔,意味深長的打量了江時和一眼,“王家在這城中,勢力盤根錯節很是複雜,如今抓了王清豐,只怕是……”
言外之意,江時和如此聰明的人怎麼能夠聽不明白。
只見他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窗外,眼中一閃而過的一抹厲色。
“只要是殃及百姓者,觸犯律法者,都該當繩之以法!”
晏珩明白如此硬氣的口氣,怕是,這位江大人背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不說他了,掃興致。”江時和長袍衣袖一揮,頓了頓後,又道:“我最近正在爲一件事憂心,除了植槡種麻之外,還有什麼能帶動百姓經濟的,不知,這城中還有什麼特殊產物?”
本是他無心,隨口一問的。
“江大人都沒想出來,更何況是我們。”說話時,晏珩用餘光朝着秦卿的方向瞥了眼。
見着她喫的認真,便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胖胖,快別喫啦,你的機會來了喔!”
小兜寶兒在她的腦海中,急的上躥下跳的直打轉。
秦卿聽的一頭霧水,一口茶,剛嚥下,還沒吞嚥好,險些嗆到。
她連連咳嗽了兩聲,連忙拿起了帕子,輕輕地在脣角擦了擦。
“什麼意思?”
“土豆哇,真是的!倫家就說了嘛,少喫點碳水化合物,會變傻的啦!”
小小的粉嫩糰子,一手托腮,腦袋上,還冒出了一個,類似於像是土豆芽兒似的,小嫩芽。
瞧着,可愛極了。
“其實我們可以將,土豆的種植,擴大規模化。”
秦卿回過神來,看着面前的兩人,一字一頓的仔細說着。
土豆兒,其實不需要種子,只要將一半的土豆埋在土裏,一樣可以生根發芽,且適應能力極強,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可以種。
“這個繁殖期快,就在一年內可以見到成效,這個不影響植槡種麻。”
在江時和及晏珩的面前,秦卿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闡述,侃侃而言。
她仔細分清楚了每一個季節的農種,農忙。
即便是要發展植槡種麻,紡織這一類的活兒,其實也不能保障人們一年十二個月都有活兒幹。
“這件事僅是聽着小娘子口述無憑,還要眼見着,爲實。”
對於秦卿說的話,江時和感到十分的意外,她不過就是一個山野村婦,卻有着不一般的見識。
他眯着眸子,仔細又看了看秦卿。
“城中,且還有幾戶農戶,種植的有藕。”
秦卿微微一頓後,又道:“藕絲,其實也可以製成衣服,布匹,不過這個工時費較高,一匹布,千金難求,但,破藕,損藕,卻又可以製成藕粉。”
藕粉?
這一句話聽的,江時和爲之一怔。
藕這類,製成藥物,鹹菜,亦或者是作爲甜點,都尚可。
但還從未聽說過,藕,還能給做成藕粉的。
“小娘子可是能否仔細同我說說,你所述的這些是從哪聽說的,藕,如何製成麪粉,還能做成衣裳?是先前,村裏也是這麼喫的?”
江時和,看似面帶笑意,實際上,出口句句話卻都在試探。
晏珩看向她時,眼神中,一閃而過的一抹訝異。
任何的蔬果,一旦要是到了成熟季。
最怕的就是不受放的問題。
農業損耗是硬傷。
別說是藕了,就連那破了口的,最易存放的蘋果,在外面放上兩日,只怕是也要臭了生蟲。
如若秦卿說的都是真的,那可就真的是能幫得上大忙了!
“城中卻有幾戶種植藕荷的農戶,至於製成粉,曬乾搓粉便是,不過,如何食用口感上乘,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晏珩語氣淡然的說着,轉而又遞給了秦卿一記眼神。
這頓飯,隨着窗外傳來的一聲高喊,便是草草結束。
“大人,衙門那,出了檔子急事兒,還望您速速請回。”
臨行之際,小七趕着馬車前來,江時和說什麼都硬是要親自送他們倆回去不可。
已然吃了人家一頓,哪兒還能佔便宜沒完。
“多謝江大人美意,我們走兩步,便到家了。”
晏珩婉言相謝推辭。
見此景,江時和猶猶豫豫了一番後,點了點頭:“那也好,如若晏兄不介意的話,三日後,我們再在這春滿樓相聚一場,仔細再同我講講這藕粉一事。”
“大人到時得空,再議。”
晏珩沒有直接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秦卿倒是覺得,他怎麼今日有些古怪呢。
照常理來說,晏珩可不是那小氣又摳唆的人呢……、
臨走時,江時和靜靜地注視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眸光深邃。
僅是聽着秦卿的一番闡述,這些方法,都可行,可,如若真有這般簡單容易,這城中又怎會如此貧瘠落後?
難不成,她的身後,還有什麼高人?
“下次,可不得像今日這般多言了。”
忽的,清冷男聲響起。
皎潔的月光映照下,將他那清瘦蕭條的身影拉的頃長。
秦卿微微一怔,看的晃了晃神後,不明所以的仰着頭看着他,問道:“什麼意思?”
“言多,必失。”
晏珩深吸了一口氣,那雙陰鷙的眸子微微輕合。
哈?
聽聞此言的秦卿傻愣在原地,又忙不迭的快步追上前去:“什麼意思,你倒是說清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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