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驕傲的零級戰兵
天還未亮，鐵小樹突然疾呼一聲，然後便如彈簧一樣從冷硬的牀板上彈了起來。
他不顧渾身的冷汗，第一時間伸出手往牀邊摸了過去，那裏是哥哥睡的位置，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這一次，他不出所料地摸了個空，那裏什麼也沒有，全是微涼的空氣，只有牀板還帶點餘熱。
鐵小樹看着還未散開的夜色，狠狠喘了口氣，他剛剛做了個噩夢：一個高大的身影戴着黑色斗篷從他身邊走過，他使勁呼喊，那人卻裝着什麼也沒有聽見似的只顧趕路。
“哎！”鐵小樹輕嘆一聲，圓圓的臉龐在幽暗中分不清是好還是壞。
他洗過臉，然後來到牆角處把一磚硬土拿開，麻利地取出一個土罐。這是他平時攢錢的罐子，裏面已存了二十個銅板，是爲買動力燈而準備的。
鐵小樹先往黑洞洞的罐子裏看了看，然後又搖了搖，但卻只聽見幾聲零星的響音，他很不甘心的把胖手伸進罐子裏。
然後，這個爲動力燈而奮鬥的少年就徹底憤怒了。
“我的動力燈啊！天殺的鐵英雄，你偷走了我的動力燈，你偷走了我未來的光明，我要跟你拼命。”
“你這個竊賊，難怪在夢中都不敢搭理我！”
“嫖客，天殺的嫖客！偷錢嫖妓的嫖客都應該早日不行……”
剛剛還長噓短嘆的少年徹底發飆了，硬是在這個早晨裏咒罵了昨天還你儂我儂的哥哥至少十分鐘。
年少的他一直認爲嫖客是不應該偷錢去嫖妓的，就因爲他身邊就有一個嫖客。
離家不遠處，鐵英雄聽得身後那殺豬般的咒罵聲，一張陽剛之氣十足的國字臉不禁瞬間就暗了下來。
“早日不行？”鐵英雄嘀咕一句，很快又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那我就早日給你瞧，哼哼……”
接下來一連三天，鐵小樹都像失了魂那般，嘴裏不斷咒罵着嫖客、早日不行的嫖客、沒有動力燈就沒有光明等詞句。
他那萎靡不振的樣子，差點沒被豬場老闆開除。因爲他在第三天閹豬時差點捅破了一頭小豬的腸子，要不是搶救及時，他已經被開除了。
不過鐵小樹白天咒罵鐵英雄，晚上就開始感激起哥哥起來。因爲鐵英雄在拿走他十八個銅板後，也在他揹簍裏放了兩本書，一本是‘那種’小說《由粉到黑的祕密》
另一本則是真正可以讓人成爲戰兵的祕籍——《裂石勁》
鐵小樹之所以白天看起來禿廢，也是因爲他每天晚上在家裏私自搗騰修煉祕籍的原因，當然《由粉到黑的祕密》他也沒少看。
今天是搗騰祕籍的第七個晚上，一燈如豆，鐵小樹坐在牀上盯着手裏的《裂石勁》一動不動，眼睛裏滿是血絲。
小冊子只有十來頁，前面兩頁是鐵畫銀鉤般的修煉口訣，口訣後面則是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修煉心得。”
這是一篇像日記一樣的修煉心得：“哈哈，小弟啊，哥哥來到了碾屍關。第一天便得到了這本修煉寶典，這裏的環境比白雲鎮還差，倒像是一個腐民區，主要是女人少得可憐。”
“哈哈，小弟啊，或許是哥哥天生不凡，第二天就被派去關外殺敵。那些滿身惡臭的屍妖長得好嚇人，就是最菜的屍妖都能輕易乾死幾個壯漢，我一個剛認識的戰友也被幹死了。”
“哈哈，小弟啊，聽說我們這個營叫炮灰營……後面還寫了很多字，但又被塗成了一團墨。”
後面被塗花的地方足足有七八頁，偶爾會露出諸如血、腸子等幾個模糊的字眼，鐵小樹很快便翻過去。
來到最後兩頁：“哈哈，小弟呀！我不知怎麼的，突然間就力氣就變大了許多，身體裏就像被塞了一口動力深井那般厲害，後來有老兵告訴我這是突破到一級戰兵了，也就是一級武士。”
“哈哈，小弟啊，或許是覺得在我們身上花時間是浪費精力，也沒有教官來指點我們修煉。周圍的老兵本也不太懂，但是我的力氣倒是越來越大了，已經可以藉助放血匕首耗死最低級的屍妖了。”
後面還有一段話是：“哈哈，小弟啊，在我看來成爲戰兵就是那麼回事，多鍛鍊，多殺屍妖，自然而然的就會突破了的。你從小就比我會想事，相信你一定能成爲戰兵的。”
最終一段話是：“哈哈，小弟啊，今天炮灰營裏來了一個比我還要高大很多的大人物。我被她看上了，不過周圍的老兵卻沒有恭喜我，他們都說那娘們兒的慾望很強……”
全書完，鐵小樹放下《裂石勁》。像前兩天那樣狠狠咒罵：“該早日不行的嫖客，我都準備搞事情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鐵小樹不得不回到書本的開頭，盯着那幾百個晦澀的口訣死磕，字的內容很深奧，比舊時代的古文還要難上兩分。
“萬象玄黃，本末終焉，血氣根始，百鍊成罡，吾若青石……”
不知不覺間，鐵小樹開始大聲朗讀起來。
“咦！”
三遍讀完，鐵小樹眼睛一亮，不禁有種奇異的感覺，當即嘀咕道：“難道是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道理？”
少年想問題的方式就是這麼簡單，他越讀越是來勁，到最後，鐵小樹甚至感覺身體開始升溫。
“有了！”
鐵小樹歡呼一聲，放下手中的書籍，但隨即眉頭又皺了起來，“不對，我已經讀了一百多遍了，怎麼除了身體滾燙之外，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還沒有完全瞭解其中的意思？”如果再這樣下去不會像一些小說中講的那樣走火入魔吧？
腦袋機靈的少年頓時想到去找鐵布衣來一起研究，鐵布衣平時就愛搗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反正明天我放假半天，再加上手頭還有些藏料，倒也不怕白跑一趟。
第二天，頂着兩個熊貓眼的胖少年早早便去了白雲鎮。
鐵布衣一聽有成爲武士的祕籍，哪裏還坐得住，當即收拾攤位。抱着本舊時代的《古語詞典》便開始飛奔，鐵小樹的豬皮也不賣了。
接下來幾天，鐵小樹依舊老老實實地在養豬場養豬，不過下班便飛一般的往家裏趕，倒是看得老闆大搖其頭。
又過了一個星期，豬場老闆對鐵小樹的臉色由陰轉晴，因爲那小子竟不知怎麼的，在豬場裏幹活就像不知道累似的，殺豬時就數他最賣力。
每當老闆問起少年何以能在工作上表現出如此熱情時，少年的回答都是一致的，連口吻也是一般堅決，“因爲我想成爲您的左膀右臂，我想要穿上光鮮的衣物去與夢中女神纏綿。”
聽到回答的老闆臉上頓時笑開了花，覺得這個年輕人的思想很符合他的胃口，他內心裏甚至有個朦朧的打算。
事實的真相是自從鐵布衣加入鐵小樹的修煉隊伍後，那本《裂石勁》三天就被他們解讀出了七八分大意。
從那天開始，這兩個少年便拿出了頭懸梁錐刺股的那股子狠勁兒，晚上搞到大半夜才睡覺，第二天天還沒亮便早早起牀。
但到第八天晚上，兩人的興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他們發現這修煉祕籍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
修煉過祕籍後的兩人除了精神比平時好一些，耐力比以往強一些外，力氣什麼的跟以往沒太大區別。
“不是說修煉了祕籍後就能摧山裂石嗎？”
鐵小樹不信邪，當即來到一條硬木板凳面前，有模有樣的低吼一聲，舉起掌刀，然後一掌劈下。
“哎喲！”
隨後便是一聲隱隱的哀痛聲從少年的嘴裏蹦出。
黑廋的鐵布衣上前，拿起那根硬木板凳對着油燈瞧了瞧，發現凳子完好無損，可他還是期待地問：“感覺如何呀？”
鐵小樹揉了揉手掌，然後道：“不怎麼樣，雖然有點兒疼，但是我想我就快突破一級武士了吧！”
“什麼？”
鐵布衣驚呼一聲，也不甘示弱地一拳砸向更加厚實的硬木桌子。畢竟少年心性，他可不想輸給這個比他還要小一歲的小子。
“嗷……”
接着，便是殺豬般的慘叫聲發出。
“哈哈！”鐵小樹頓時大聲笑了起來，剛纔還陣陣發痛的右手頓時輕鬆了許多。
“鐵胖子，你竟敢騙我？”
在昏暗的燈光下，鐵布衣那張黑臉不禁更加黑了起來，舉起另一隻沒有破皮的拳頭便向鐵小樹打了過來。
“嗨！鐵布衣兄弟不要這樣啊，我怎麼知道你會如此悍勇，竟然去打那麼厚的硬木桌子呢？”
“狗屁，你明明就是故意的！”鐵布衣哪肯罷休，追着鐵胖子便是滿屋子跑。
兩人打鬧了一陣，氣消了幾分後，鐵小樹又把牀上那本《裂石勁》給捧了起來。
鐵小樹覺得很有必要再看看哥哥寫的修煉心得，自己這個哥哥雖然頭腦簡單，但有時候越是簡單的東西便越實用。
鐵小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入眼處便是：“多鍛鍊，多殺屍妖。”
“多鍛鍊，多殺敵就能突破？”
“我們這些天可沒有少鍛鍊啊！難道說是要殺敵？可是哪裏有敵人來給我們殺呀，趙富貴那條老狗我們又幹不過？”
“你在說什麼？”鐵廋子瞬間搶過裂石勁，生怕鐵胖子比自己先一步發現了什麼祕密一樣。
鐵小樹卻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張胖臉在油燈下顯得忽暗忽明，很快他便嚴肅道：“鐵布衣，或許我已經找到辦法了！”
“快說快說，是什麼辦法？”鐵布衣側耳傾聽，生怕漏聽了半個字眼。
哪不知，鐵廋子這臉一湊過去，辦法倒是沒有聽到，啪的一聲就被鐵胖子扇了個響亮的大耳光。
“這就是我想到的辦法，既然沒有敵人給你殺，那我就是你的敵人。啊哈哈，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天殺的鐵胖子，你竟敢偷襲我，我讓你好看。”鐵廋子說完，一雙拳頭便向鐵小樹轟了過來。
“誒喲，我的鼻子！”
“爽不爽？鐵胖子。”
“好你個鐵廋子，是你逼我的，我只是跟你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啊。”
“狗屁的玩笑！”
“哼！看來是無法善了了嗎？那就來吧。”
“砰！”
“啊，我的肋巴骨啊，鐵胖子你太狠了！”
“啪！”
“打人不打臉啊！”
“該死的，我的蛋蛋也敢捏？你想把我變成趙金山嗎？”
“啊啊啊！”
“啪啪啪……”
隨着慘叫聲陣陣，兩個少年竟然打出了真火。或許是知道憑他們的力氣打不出人命，兩人都放開了打，可謂手段盡處。
兩個少年扭打到脫力，最後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哪裏還有半分力氣可言。
“咦，鐵布衣，我感覺自己又有力氣了！”
“切！你好驕傲噢，我也突破了呢！”
就這樣，兩個少年前前後後花了近二十天，誤打誤撞之下竟奇蹟般的打開了各自的修煉大門——零級戰兵。
修煉的等級也比兩人所想的更加嚴謹和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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