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祕密部隊
他們見過殺人,也見過比這還要歹毒的殺人方式。但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看到這種毫不講理的殺人方式,還是第一次。
冷硬的石壁,寒溼的空氣,沒有食物和水。更重要的是他們都離開了自己的家,哪怕是孤兒,起碼也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落腳點。
可是,這裏完全陌生,未來也完全陌生。
所以,少年們恐懼,一顆心漸漸沉到了谷底,就像窗外被雲層捂死的那顆太陽一樣,也不知道第二天是否會像太陽那般冉冉再升。
鐵小樹頭靠冷硬石壁,臉上黏着幾滴乾涸的血珠子,他呆呆的望向天花板,下半身宛如一條死魚那樣癱擺在地板上。
可是,天黑了,他連天花板也看不見。
其他少年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個比一個臉色還要蒼白,他們知道那個蛇一樣的男人不會說假,他們都來到了地獄。
直到天完全黑盡,剩下的九個少年纔回過點神來。
“小樹,你說我們會死嗎?”鐵布衣戳了戳身旁的鐵小樹。
“不知道。”
“那我們還能出去嗎?”
“不知道。”
“我們這是在哪裏啊?”
“不知道。”
鐵小樹接連搖了三次頭,總算打起了一點精神,“我只知道在這個時間點早該餵豬了,然而我們卻沒有食物和水。”
對此,鐵布衣只是沉默。他不知道爲什麼來到這裏,通過早上的交流他們得到一些信息,他們十人來自三個不同的小鎮,年紀在十三到十五歲之間。
有兩個少年看起來比鐵布衣還要更瘦,其餘的倒還正常一些。
還有個少年跟他們一樣來自白雲鎮,但無論是鐵布衣和鐵小樹都不認識,就是上午被青蛇打死那個少年。
到深夜,每個少年的肚子都發出咕嚕聲,按時間算,他們已經快一天半沒東西了。
“小樹,我……我餓了……”
“我不但餓,還很口渴,可是能……能怎麼辦呢?”鐵小樹越是肚子餓,頭腦就越發清醒。清醒過頭之後就是眩暈,最後直接餓暈,昏睡了過去。
其他人也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了下去。
第二天,鐵小樹沒有跟着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而挪動身體,因爲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挪動自己那笨重的身體了。
他清醒後,第一時間便伸手摸向身旁,當他摸到鐵布衣那像排骨一樣的胸膛後,手又縮了回來。
雖然鐵布衣還在昏睡中,但那胸膛還在跳動着,鐵小樹也就放心了。
鐵小樹把手伸進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布包着的塊狀物,然後緩緩把外面的那層黑布理開。
“嗬嗬!”
在他不遠處,一個少年看到鐵小樹拿出東西的瞬間,喉嚨便不可抑止的滾動起來,身體也跟着向鐵小樹挪動了兩下。
鐵小樹偏頭瞟了一眼那少年,然後又回過頭,那種喉結滾動的聲音他太熟悉不過了,小時候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少年以爲那塊狀物是食物,看起來像一片糯米粑粑。神志不清的他甚至以爲那個胖少年手裏是一包壓縮乾糧,就是那種需要機器才能生產的高能食物。
可是,當完全打開後,少年失望了。鐵小樹手裏的東西並不是食物,而是一本書,一本只有十來頁的書,於是少年又轉過頭去。
鐵小樹手裏拿着的正是《裂石勁》,也是哥哥唯一留給他的兩本書之一,這本書每次看完後他都會貼身藏好。
他想看看哥哥的字跡,所以他就拿出來了。鐵小樹一頁一頁地翻着書頁,看得很認真,當看到每一句開頭那兩個“哈哈”時,他就覺得心裏充滿了希望。
“哈哈……”
鐵小樹也跟着哈哈笑了起來,他的牙齒是那麼白,以至於這幽暗的密室都無法阻擋他的笑容。
鐵布衣醒了,他呆呆地看着身旁的少年,覺得這個少年變了,但是他又說不清楚。
哈哈的笑聲並不大,但卻爲這個幽暗的密室增添了一點僅有的活力。
一個個少年相繼醒來,當發現窗口那束陽光後,又倒在地上,目光呆呆地看着那束有些刺眼的光。
然後,一個個少年又相繼昏睡了過去,包括鐵布衣和鐵小樹。
他們經歷過捱餓的日子,所以知道只有保持不動,才能把身體的能量消耗降到最低,這樣才能不被餓死。
傍晚時分,鐵小樹被寒溼的空氣冷醒,他不得不起身活動,如果再這樣坐着不動的話,他會被冷死的。
他和鐵布衣都不敢練功,因爲一但鼓盪氣血的話,肚子會比正常人餓得更快,說不定會挨不過今天晚上。
其他少年也是如此,相繼起身活動身子骨,但他們的腳步是如此虛浮無力。
他們已經被餓暈了好幾次,反而不那麼餓了。現在更難受的是口渴,鐵小樹感覺自己的食道宛如干裂的農田,肚子裏更像被塞了一口火山那般燥熱。
他們稍微活動一下後,又回到原地昏睡。
一夜無話,他們終於迎來了青蛇離開後的第二個早晨,所有少年都齊齊醒了過來。
雖然他們不知道那個像蛇一樣的男子會不會來,但他們還是醒了,就像小時候在富裕之家門口去討粥喝那般準時。
“咔咔……”
那道鐵門又被人推開,那個像蛇一樣的男人又出現了,這一次,青蛇帶來了三顆腦袋和一袋食物。
但少年們都沒有動,除了很難走動路之外,他們更懼怕那個像蛇一樣的男人,畢竟有些教訓一次就足夠深刻了。
青蛇依然站在前天所站的位置,幽暗的光給他鍍上一層神祕色彩,他看了看都還清醒着的少年們,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隨即道:“聽我把話說完,那就有飯喫,每個人都能喫飽。”
少年們臉色慘綠,並沒有答話,十八隻眼睛就像狼目一樣,只是盯着青蛇手裏那袋食物刮來刮去。
見此場景,青蛇再次點頭,道:“我前天說過,你們的命是屬於大人的,因爲你們的仇我都幫你們報了。”
說罷,青蛇把右手裏提着的那三顆腦袋砰的一聲丟在地板上,然後像踢皮球一樣踢向了少年們。
鐵小樹他們面前,正是趙富貴的頭顱,兩個少年呆呆地看着那顆被凍得像蠟像般的頭顱,一動不動。
就死了?
曾經在白雲鎮無法無天的老惡霸趙富貴就死了?那可是許多平民一輩子也休想翻過的大山啊!
可現在卻被割去了山頭。
鐵小樹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他揉了揉乾澀的眼睛,當確定是趙富貴的頭顱後,腦袋又軟軟地靠在身後的石壁上。
鐵布衣也是如此,這一刻,兩個來自白雲鎮的少年都沒有大仇得報後的歡喜,面目上只有憂愁。
三分鐘後,青蛇把三顆頭顱撿了回去,然後道:“喫東西吧,我兩個小時後再來,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隨後,鐵門又被關上,青蛇已離開。
密室又變得幽暗,場面也變得冷寂下來。最終,一個穿着舊牛仔褲的少年第一個挪向那袋食物。
隨後,鐵布衣和其他少年也跟着挪向食物。
食物是牛肉乾,又黑又硬,那個穿着牛仔褲的少年狠狠攬了一大推牛肉乾在懷裏,便開始大口撕咬起來。
至於鐵小樹兩人,只是撿了幾塊牛肉乾,估計夠喫飽就行了,其他少年也是如此,並沒有多拿。
少年們視線模糊,眼裏只有食物。事實上,青蛇剛纔說的話他們也聽得不甚清楚!
鐵小樹和鐵布衣都喫得很慢,費力地咬下一小塊肉乾含在嘴裏,直到充分嚼爛後,才吞下肚子。
他們都是捱過餓的人,再加上此時又很口渴,都不敢多喫,喫多了就算撐不死,也要被渴死。
鐵小樹小時候就見過那種場景,一個孤兒被大量的食物活活撐死的場景。
喫掉大拇指那麼一點肉乾後,鐵小樹兩人便不再吃了,他們起身活動了幾下,然後就盤坐在地上運使《裂石勁》。
修煉祕籍確實是好東西,能幫助他們更快更有利地消化食物。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青蛇回來了,他手裏提着大大的水囊,但他看到的卻是八個活人和一個死人。
死去的正是那個穿着舊牛仔褲的少年,他喫得太多了,肚子高高翹起,鼻息間已沒了呼吸。
青蛇見此,也只是說了句:“優越的家庭有時候並不是好事,捱過餓的人才知道怎麼對待食物。”
然後,青蛇來到密室中央坐下。他把手裏的水囊遞給八個少年,水囊在八個少年之間傳遞,每人都只喝了一小口,然後又傳給下一個人。
如此循環了三轉後,青蛇點了點頭,道:“你們有什麼問題就問吧,也許是這輩子你們最後的問題了。”
鐵小樹眼睛一動,隨即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把手伸進口袋裏,當摸到那本《裂石勁》後,臉色才稍稍安定下來。
沉默了半響後,纔有一個高壯少年弱弱地問:“我們在哪裏?”他不敢再連續問兩個問題了,連續餓飯的滋味是相當不好受的。
青蛇看了高壯少年一眼,以不變的語氣說:“你們在積雲山山腹裏,這是黑鐵城培養祕密部隊的基地之一,如果你們能走出這間密室,那很有可能成爲祕密部隊中的一員。”
見青蛇的回答如此詳細,態度也不算嚇人,剩下的少年們心思都開始活絡起來,紛紛開始問自己想問的問題。
“我還能見到我的小妹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
“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平安鎮?”
“也許半年,也許要兩年?”
……
出奇的,沒有任何一個少年問起自己的生存問題,更沒有任何一個少年問要怎麼才能走出這間密室。
他們好像都很恐懼這個問題,青蛇知道,所以臉色也越來越冷,不過一想到那尊宛如戰神般的身影,他的內心就變得堅定起來。
“您是誰?”
終於,鐵布衣問出了一個讓青蛇滿意的問題,這是一個青蛇很樂意解答的問題,他相信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能激起少年們的求生慾望。
青蛇滿意地點了點頭,嚴肅道:“我叫青蛇,是圭吾大人的核心扈從,至於圭吾大人,就是你們所知的聯盟英雄——睡袍戰神。”
“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