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會嗎?
“賤人!”
強壯陰影一聲低吼,好似早有準備般瞬間探出左手,堪堪握住對方握劍的手,右手則同時捏住對方的後頸。
這變化太突然,饒是鐵小樹再呆滯,也清醒了過來。不過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對陰影繼續搏鬥。
他是一個能面對現實的人,不然也不會走到今天,在剛纔這段時間裏,少年已想清楚了很多問題。
嬌小陰影被制住,也不見沮喪,反而以春水般的眸子盯着對方,泫然欲泣:“橫哥哥,你就是這麼防備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的嗎?”
孫橫見對方一副有底牌的樣子,哪敢大意,只得獰笑道:“女人?你只是一條可憐的小母狗罷了。”
“哎!你們男人就是狠心呢!”兩條陰影一絲不掛地角力,同時還在作口舌之爭。
“哼!那也要看對誰。你這種人野心太大,養在身邊就是一條毒蛇,說不定等哪天攀上高枝,老子就是一塊墊腳石。”
“哦!是麼?你的城府也看得小女子發麻呢,像你這種永遠不會對女人動真情的男人,是我無法掌控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找個傻一點的,這樣起碼能任意掌控呢!”
“不過你可說錯了呢,你不是一塊墊腳石,而是一塊沒有心的攔路石呢!現在人家好想把你得腦袋砸得稀巴爛哦!”
“嘿,是麼!我的心像你這種女人是看不見的,它只有圭吾大人那種女人才看得見,爲此,我可以不折手段。”
“咯咯……是麼?簡直是可笑!”
“可笑的是你吧?小母狗。”
嬌小陰影的另一隻手早被強壯陰影夾在腿間,此時他們境界相仿,力氣自然也差不多,一時之間自然陷入了拔河之態。
但最終,還是男人的體力悠長一些,再加上嬌小陰影被攛住了後頸,氣息已漸漸衰落下來。
可強壯陰影卻一點也不敢大意,能以一介纖弱之身走到今天,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眼看嬌小陰影臉色漲紅,就要支撐不住時,一根細針突然從她嘴裏電射而出,直奔強壯陰影右目。
“喝!”
強壯陰影瞳孔緊縮,低吼間已側頭速避。
趁着強壯陰影分神那一剎那,嬌小陰影渾身一震,似一頭沒有毛的母豹子般翻身而起,瞬間擺脫了對方的鉗制。
兩人都起身,像餓狼那樣直勾勾地盯着對方,強壯陰影耳朵上不斷流出鮮血,嬌小陰影捂着後頸乾咳。
兩人就這樣雙腿微微曲着,雙臂自然下垂,這是能最快速爆發力量的姿勢,是青蛇交給他們的,但現在卻要用於相互搏殺。
最終,兩個人都緩緩站直身體,放棄了要相互搏命的打算。他們都是城府極深之人,既然一擊不成,那以後再找機會就得了。
再說,他們之間只是皮肉往來,並沒有深仇大恨,好像犯不着如此生死相搏。
“咯咯……果然是人家看重的男人,還真難殺呢?只希望你不要在我那小樹哥哥面前去胡言亂語啊!好歹你也用過人家這麼多次了呢,我們就算是清賬了吧!”
“嘿嘿!胡言亂語嗎?我勸你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
“不用了,感謝你們上演的好戲!”
黑暗中,傳出一聲冷酷的聲音,然後,便有一個少年走了出來。他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似兩口黑沉沉的深淵。
直到此時,強壯陰影才發出一聲陰謀得逞的笑容:“嘿……嘿嘿!”
作爲這場好戲的主導者,孫橫很自得。不管是對方的出場時間,還是得見真相後的反應,都在他預料之中。
這幾天每次與木紫薇纏綿,他都會與對方聊相同的話題,就是希望少年能親耳聽到這些,但讓他沒料到的是,木紫薇也選擇在今天對他動手。
“她這是要把過往的一切都抹殺乾淨啊!”孫橫默默想着,靜靜看着,他希望看到少年一矛把女人捅穿的樣子。
這樣,少年那顆善良的心臟就會變黑,也就不會是訓練營前三的存在了,這種剷除對手的方式一直讓他着迷啊!。
可少年卻沒有理他,從他身邊走過時,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當孫橫看到那雙空洞如深淵的眸子時,不禁心底發顫。
火光旁,那個渾身赤裸的嬌小陰影在看到少年出現的那一瞬間,便呆了:“這還是我能掌控的男孩嗎?”
當少年走近,用那種空洞的目光對着她時,木紫薇感覺對方就像在看一頭被剝去毛皮的小母狗。
那種目光明明沒有任何情緒,但女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她渾身寒氣直冒,感覺自己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十惡不赦。
不過這種情緒只持續了一瞬間,便被她心底那怪異的信仰所沖淡,她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畢竟男孩都是單純的呀!”
一瞬間,女人淚水奪眶而出,飛一般把自己那被孫橫滋潤得嫣紅的滾燙身體撲進少年的懷裏。
“小樹哥哥,這一切都是孫橫逼我的,她趁着我剛剛突破,境界不穩時對我下手了,他就是想動搖你的心智啊。”
少年不爲所動,像一截枯死的樹樁那樣站着,閃閃的火光也照不清他那張臉。
女人見少年不爲所動,又揚起白裏透紅的脖子,把自己那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鼓脹上身挺了挺,泫然道:“小樹哥哥,請你相信人家呀!”
“你不說要幫我出頭的嗎?孫橫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啊!快……快幫我殺了他吧!”
少年木然,死死地抱了懷中的女人一下,隨即機械般把女人的手從自己腰上扯下,然後踩着步伐離開。
從始至終,少年好像什麼都沒做,又好似已經闡明瞭一切……
鐵布衣今晚做夢了,他夢到鐵小樹坐在他身旁給他講故事。儘管鐵小樹的話音很輕,但他連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從前,有個女孩叫小二丫,她纖弱嬌小,她眼神怯怯,她喫不飽飯,她穿不上嶄新的牛仔褲和t桖,更談不上坐在精緻的樓閣裏化妝。”
“但她卻有信仰,身爲女人就應該活得光彩照人,她要做自己的女王,要活得像天上的紫薇帝星那般明亮,所以她給自己取了叫個木紫薇的名字。”
“爲此,她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她絞盡腦汁與能給予她溫飽的人上牀。她喫到了可口的食物,同時她也被滋養得皮膚滑溜,胸脯鼓脹,她像富人之家的孩子那樣生活。”
“一天,她這種生活被終止了,她來到了一間幽暗密室,這裏只有一縷陽光和幾個跟她差不多的大的男孩。”
“她開始絕望,但她知道自己還不能死,她的精彩人生纔開始呢。她挨餓受凍,她在絕望中掙扎,直到有個軍裝男人進入密室,宣佈了生存法則後,她又看到了希望”
“於是,她又開始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她用自己那被催熟的身體開始挑逗男孩們。她承受着男孩們狂風暴雨般的原始攻勢,最後,很多男孩被體力耗盡而死。”
“她成功活了下來,她來到新的訓練基地,她見到了更多的同齡人,有比她優秀的,有比她還不如的,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呢!”
“她信仰依舊,她又開始了那種生活方式,她用了一些女人的手段,把一個少年的心很快就攛在了手裏,但是,她也很苦惱。”
“因爲,還有一塊叫孫橫的攔路石擋在前方。因爲攔路石沒有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還有可能會阻止自己掌控新的男孩,所以她不得不想辦法把攔路石砸爛。”
“她雖然生性怯懦,但爲了掌控新的目標,爲了過上更舒服的日子,她不得不這樣做,於是,她便這樣做了。”
“但是,她失敗了,攔路石比她想象的還要狡詐,她在算計攔路石的同時,攔路石也在算計她。”
“最終,連男孩也看到了女人的真相……”
“一切爲了生存啊,我說……鐵布衣,你會這樣做嗎?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也是個跟她一樣的女孩,你會這樣做嗎?”
“我不會……不……我不知道。”
鐵布衣回答了,他醒了,原來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睡着,或者說從聽到故事的開頭,他就在假裝睡覺。
“哦!”
鐵小樹點了點頭,隨即起身,走向黑暗。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個叫青蛇的男人,那個冷酷的軍裝男人,那個看起來像條蛇一樣直立而起的男人。
他問:“你會這樣做嗎?”
軍裝男人看向遠方的黑暗,沉默了半響,才說:“我只能告訴你,這樣的事情以後經常都會發生。”
鐵小樹沉默,像一截樹樁那樣乾枯在青蛇身前。這一刻,他想撲進軍裝男人的懷裏灑兩滴淚,或者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擁抱。
軍裝男人回頭瞟了一眼少年,又沉默了半響,才挪動了兩下獨腿來到少年身前,他把手放在少年的肩頭:“等結訓時,如果你還想問這個問題的話……那就問吧!”
少年點頭,他沒有得到擁抱,也沒有流淚,軍裝男人更沒有承諾自己一定會回答他的問題。
但少年覺得這樣就足夠了,他只是想有個人能在黑暗中陪他說兩句話而已,說兩句話就足夠了啊!
少年拖着疲憊的身體從黑暗中走出,鑽進自己的睡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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