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道別
三個少年走出基地外,然後繼續向前,腳下的路走過一里又一里,但鐵小樹卻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天上烏雲密佈,茫茫荒野中三道年輕的身影快步疾行,皆沉默不語。
錢江河倒還好,他跟鐵布衣的朋友關係是靠時間堆積出來的,算不上性命相交。
可鐵小樹卻不同,他與鐵布衣從白雲鎮一路走來,已經歷過多番風雨,有爭執,有危機,可謂同甘共苦。此番離別,他心中倒是頗爲不捨。
他擔心鐵布衣如此膽小,能在黑鐵城立足嗎?不知怎麼的,對於鐵布衣此行,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三人停下腳步時,不知不覺間竟已走出了墜魔之地,來到了皚皚白雪中。鐵小樹一愣,只感喉嚨干涉,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最終,還是鐵布衣打破沉默,道:“小樹,我走了。”
見鐵布衣臉上毫無離別的傷感,鐵小樹心頭的擔心也被沖淡了許多,只是道:“如果任務實在完不成的話,就放棄吧!”
“嘿嘿!放心好了,這個任務我反覆考慮了好幾次,是最簡單的!”鐵布衣大刺刺地說,將要去十二主城之一的黑鐵城,怎能不讓他高興。
“保重!”錢江河上前,給了鐵布衣一個熊抱。
“保重!”鐵小樹則遞給鐵布衣一支加持槍,又道:“這是我用十個學分換的,反正現在學分對我沒用。”
“小樹……這?”鐵布衣雙眸瞬間變得通紅。
“不要婆婆媽媽了,拿着槍快滾吧,哦……這裏還有一個槍套,記住,你可是整個訓練營最優秀的神槍手噢!”
“嗯……我一定不會埋沒她的。”鐵布衣說吧,揹着洗睡袋大步而去。
鐵小樹看着那個消瘦的身影遠去,直到視線已變得模糊,才轉過身,輕聲說:“我們走吧!”
“嗯……”
接下來,鐵小樹又進入了瘋狂的修煉模式,一大早起來就是刺矛,然後又一頭扎進屍魔域中,每天都沒有睡覺時間。
他每天的食物倒是用不着擔心,都是圭吾親自給他配置,從不知名的肉塊到各種營養素,甚至是特殊針劑,可以說應有盡有。
而他手裏的長矛換了一杆又一杆,從六十斤到六十一斤,再到六十二斤……幾乎是每天都要換一杆新的長矛。
雖然看起來每天增加的重量不多,可時間一長,這個重量已漸漸超出了鐵小樹的實力範圍。
當鐵小樹手裏的長矛增加到八十斤時,圭吾終於讓他停下來,可以去上加持師和冥數師的課程了。
相比從前的熱鬧,現在基地內可以說是冷清到了極致,包括新菜雞在內,絕大部分人都外出去執行任務了。
加持師的教室裏只有鐵小樹和孫橫,由校長親自授課。課程結束後,鐵小樹正準備離開,突然被身旁的孫橫叫住。
“嗨!鐵小樹兄弟,幹嘛這麼着急呢?”
鐵小樹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可不是你的兄弟,兄弟可不是你能叫的。”
雖然與新菜雞的那次決戰孫橫出了不少力,但他對孫橫依然沒有什麼好感,相比之下,他倒覺得李天雖然高傲,但還可以值得一交。
“嘿!”孫橫訕笑一聲,依舊坐着,自顧道:“怎麼,我這種無恥小人就這麼讓你忌憚嗎?”
被這一刺激,鐵小樹才轉過身來,平靜道:“現在,我可不是忌憚你,而是依然不喜歡你。”
“哈哈……不喜歡麼也正常啊!畢竟每個人都有不喜歡的人啊!正如我也不喜歡那些無腦的新菜雞一樣。”
“新菜雞麼?”鐵小樹臉色好看了些,隨即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最不想聽你這種人廢話。”
孫橫這才起身,走到鐵小樹面前,真摯道:“我明天也要出去執行任務了,你難道就不能對我說兩句離別的話嗎?”
鐵小樹一愣,他還是第一次從這個滿腹心機的小人眼中看到真摯,莫名間他竟爲孫橫感到悲哀起來。
是的,他就是爲孫橫感到悲哀。偌大的一個訓練基地,近百個菜雞中,竟沒有一個人是孫橫的朋友。
不過,鐵小樹可不會憐憫孫橫這種人,半響後他才說:“既然如此,那祝你早日死在戰場上,或者被比你還心機深沉的人把你玩死。”
鐵小樹這話不可謂不毒,但孫橫卻露出了笑容,“謝謝你,鐵小樹,再惡毒的祝福也是祝福啊!不過,我可不是要上戰場,而是要去是十二主城之一的霜雷城噢!”
“神經病!”
鐵小樹說罷,就徑直離開,往冥數師的教室走去。他剛要踏進教室,就被一個嬌小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呃……”
鐵小樹感受着懷裏的柔軟,不禁驚愕一聲,當看清對方那張愈發精緻的小臉後,他又沉默下來。
撞到他的人正是一個嬌小而豐滿的年輕女人——木紫薇。
不過,木紫薇很快就脫離了鐵小樹的懷抱,並退後三步,恭敬道:“對不起,鐵小樹學長。”
女人的語氣飽含歉意,連道歉禮也讓鐵小樹挑不出任何瑕疵,甚至連眼神也是那般真誠。
對於這個曾經傷害過他的女人,鐵小樹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感。他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後,便冷嘲道:“喲!你這是要趕着去見你的老情人嗎?今晚約了幾個啊?”
對於鐵小樹的冷嘲熱諷,木紫薇的反應卻很得體,她平靜道:“鐵小樹學長,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如果你再這樣羞辱我的話,我就認爲你這是在挑釁。”
“呃!”
木紫薇這種態度,反倒是讓鐵小樹覺得有些尷尬了,不過他也不可能道歉,更不可能灰溜溜的離開,只得岔開話題:“那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木紫薇眉頭輕蹙,他認爲學長是個無禮之人,不過她可不會像對方一樣無禮,款款迴應:“剛剛萊安娜教官說了,我的預言術已經初成,可以去執行任務了。”
“哦,那祝你一切順利。”不知不覺間,鐵小樹竟被木紫薇的禮貌感染,也變得禮貌起來。
“謝謝你,鐵小樹學長。”
木紫薇再次向鐵小樹行了一禮,轉身時,臉上略帶得意之色。
“這算是道別嗎?還真是諷刺啊!”
鐵小樹低聲呢喃,還沉浸在剛纔那種怪異的氣氛中,就被一隻粗壯手突然給抓住,拖到了黑暗中。
“你……”當看清是錢江河後,鐵小樹才放鬆下來。
“不要說話,跟我來。”錢江河神祕兮兮的捂住鐵小樹的嘴,徑直拉着少年走進澡堂內的最深處。
這裏算是離冥數師教室最遠的距離,錢江河看了看四下無人之後,才鬆了一口氣,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樹,有個忙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我們是什麼關係?有什麼難處就儘管說吧,不過看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錢江河使勁搓了兩下包子臉後,才鼓起勇氣講:“是這樣的,你知道對萊安娜老師一見鍾情,但是她卻一直對我不鹹不淡。”
“嗯,這不是明擺着的麼!”鐵小樹硬着頭皮點頭。
“這種看得到,得不到的痛苦你肯定是不會懂的啊!”錢江河懊惱地抓了抓頭。
“呃……”鐵小樹臉色已黑成了鍋底。
“小樹,我是說真的,我明天就要執行任務了,但我還有一個心願沒有達成,你可得幫我啊!”
“有話快說,就不要婆婆媽媽的了。”
“那我就直說了,就是……就是我想在執行任務之前看看萊安娜教官桌子後的美腿,你……你知道的,她那雙腿總是藏在那張該死的講桌後面。”錢江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生怕教室裏的萊安娜教官聽見似的。
“呃!”鐵小樹捂住額頭,半響後才道:“你不是早就看見那雙美腿了嗎?當時還被踩得滿臉是包,還有什麼好看的?”
“你懂什麼?正襟危坐的樣子纔是女人最美的時候,我就喜歡看到她正襟危坐的樣子。”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請你……你幫我把那張該死的講桌挪開,只留下一張椅子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得償所願了!”
“你這不是要我去跳火坑嗎?”鐵小樹雖然總共也沒上過幾堂冥數師的課程,但聽說試圖搬走桌子的人都被萊安娜教官收拾得很慘。
見生死兄弟如此反應,錢江河當即就紅了脖子,憤憤道:“你就直說,那張桌子你搬還是不搬?”
“你怎麼不去搬?”
“我已經搬過三次了!不過每一次都被收拾得很慘,她還說東大陸有句古話叫事不過三,我再搬桌子的話,她就會取我小命。”
“呃!”鐵小樹直接無語,在他看來爲了一張桌子至於嗎?錢江河這人未免也太執着了些。
“答應還是不答應?”
最終,鐵小樹內心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後,只得硬着脖子點頭。他決定豁出去了,爲了兄弟的心願被美人教官收拾一頓也是可以的。
當鐵小樹來到冥數師教室裏時,恰好看見萊安娜教官正襟危坐。不過正如錢江河所說,她的身姿完全被該死的講桌擋住了,只露出修長的脖子和優雅的臉蛋。
這種感覺讓鐵小樹有種百爪撓心的感覺,不過被萊安娜教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看,鐵小樹很快就低下頭。
他知道,自己腦中所想,與萊安娜教官的雙眸只隔着一副鏡片的距離,根本就是透明的。
無奈,鐵小樹只得在心頭表示歉意:“豐婦,對不起啊,不是兄弟不幫你啊,誰叫你中意的人是個厲害的冥數師呢…….”
等鐵小樹第醒來時,錢江河已經離開。
對此,鐵小樹也只得表示默然。錢江河作爲一級三段戰兵,敢作敢爲,雖然去的是前線戰場,他倒不是如何擔心。
而讓鐵小樹沒有想到的是,大胖子錢江河是揮淚離開的,並且離開時還一步三回頭,深情地念叨着美人教官的名字。
至此,整個訓練營除了四大魔王,便只剩鐵小樹一隻菜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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