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山中無歲月
在圭吾的細心培養下,鐵小樹已長到178公分的個頭,眼神堅毅而內斂,看起來好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
而當中過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鐵小樹揹着洗睡袋,一個人走在茫茫荒野中,只戴着一頂防魔頭盔,而腰間也只撇了一把合金打造的放血匕首。
如果從側面看,他的身板甚至比一般成年人還要厚實許多,這種身材的核心力量更強,同時具備敏捷和爆發力。
而鐵小樹的步伐已變得不可捉摸。周圍諸多屍妖試圖對他發起攻擊,可少年只是微微側身或是一個小碎步,便可輕易讓過,這都是他近三個月的苦修成果。
對在南方屍魔域裏闖蕩了三個月的鐵小樹來說,像屍妖鼠這種低級的屍妖已經不能給他造成煩惱了,而他現在正是要去雷芒鎮執行校長安排的任務。
儘管天上烏雲如蓋,鐵小樹依然如一縷脫離世俗的清風,在墜魔之地裏穿行而過,腦子裏卻想着其它事情。
他擔心的是好友鐵布衣,自從鐵布衣去執行任務後,三個月以來只回過訓練基地一次,而回來的目的也只是向校長彙報了一些與任務相關的內容。
不過,鐵小樹卻感覺得到,鐵布衣好像經歷了許多事情,那個黑廋少年變白了些,但卻更加消瘦了。
同時,鐵布衣也變得沉默了,雖然回來修煉了幾天,但一突破境界就匆匆離去,與他在一起時話也沒有原來那麼多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讓鐵小樹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其實不只是鐵布衣,其他菜雞執行任務回來後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變。
反倒是錢江河那個大胖子改變是最小的,只是眉宇見多了幾分軍人的風采,他每次從碾屍關回來時,都會帶很多好酒回來,不過鐵小樹每次都是淺嘗輒止。
鐵小樹通過三個月的磨練,已突破到了雜兵五段的巔峯之境,再往前一步,就是真正的一級戰兵。
他體力變得比原來更加悠長,不知不覺間,鐵小樹已來到了積雲山邊緣的最後一個山頭,而時間已臨近下午。
此時夕陽正好,照得半年沒見陽光的鐵小樹不禁眯起了雙眼。但他卻沒有去看那天際的夕陽,而是轉過身,安靜地看着腳下的土地。
這裏是他們從山腹密室內出來的第一站。
半年前,校長和圭吾就是站在他所處的位置講話,那時他流下了複雜的淚水,所有菜雞都流下了淚水。
皚皚白雪依舊,長夏融化不了它,凸起的山石依舊,雪風吹不化它,這一切,都好似沒有任何變化。
但少年卻明白,很多東西都變了,當初那兩百張淚流滿面的臉龐,現在已只剩下幾十張了。
過往一切,仿若昨日,少年一動不動,任由夕陽把自己的影子越扯越長。
“哎……”
最終,少年一聲長嘆,然後轉過身來,直面夕陽,開始下山。
下山的路總是很快,饒是山路崎嶇,但對如今的鐵小樹來說還造不成影響,而在山下,有一條通往雷芒鎮的偏道。
這條偏道還是十年前修建的運兵道,年久失修之下已變得古舊,道路上長着一簇簇堅韌的小草團。
通過這條運兵道,再往前走上五十公里,就是雷芒鎮了。以鐵小樹的腳程來說,能在天色黑盡之前趕到,這都是他提前算好的。
可是,鐵小樹才走出不到兩百米,就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影用槍指着腦袋,“不許動,不然我就把你射死!”
“呃……”
防魔頭盔下的鐵小樹臉色陰晴不定,“有沒有搞錯?竟然一出訓練營就被人用槍指着腦袋,這特麼也太巧了吧?”
更讓鐵小樹沒有想到的是,拿槍指着他腦袋的人竟然是鐵布衣,他當即便笑道:“鐵布衣,你是不是瘋了?”
相比上次見面,鐵布衣又變黑了,看起來比原來更瘦更黑。他知道對方的防魔頭盔是訓練營專用,卻依然沒把槍口移開,只是冷冷道:“你是誰?不說我就把你射死!”
“你還真以爲自己是風之痕了?整天拿着風之痕的名言當口頭禪?”鐵小樹氣極,只得摘下防魔頭盔,被加持槍指着腦袋的感覺可不好。
“小樹!”鐵布衣當即驚呼起來,慌忙把槍的保險合上,免得誤傷。
“膽小鬼鐵布衣,不是我還能是誰?”鐵小樹嘴上喝罵,但一張臉上卻全是濃得化不開的笑意。
好朋友見面,本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過鐵布衣驚呼一聲後,就沉默下來,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鐵布衣,你到底想幹嘛?”鐵小樹已發現了不對,相比上次見面,鐵布衣看起來更沉默了。
“沒……沒什麼!”鐵布衣這才清醒過來,反問道:“你不在基地內好好修煉,跑這裏來幹什麼?”
“嘿!我的問題都還沒回答,你倒是開始盤問起我來了!”
見鐵小樹那嬉皮笑臉的模樣,鐵布衣才徹底收起眼中的戒備之意,也不回答問題,只是輕聲道:“黑衣,出來吧,他是我的好兄弟。”
鐵布衣話音剛落,一個小男孩從一顆歪脖子樹後閃了出來,冷冷地注視着鐵小樹,手裏還握着一把槍。
小男孩面色青黑,嘴脣發紫,一副中毒已深的樣子。
“老天!這難道是你的兒……”
話未說完,鐵小樹就打住了,暗道自己是被圭吾折磨得傻了,那小男孩看起來六七歲左右,怎麼可能是鐵布衣的兒子。
鐵小樹的表情怎能逃得過鐵布衣的眼睛,當即怒道:“小樹,你在想些什麼呢?”
“那他是誰?”鐵小樹指着那個拿着加持槍的小男孩,那個男孩年紀雖小,不過握槍的手卻很穩定,好似一個天生的神槍手。
鐵布衣抓了抓頭,好似陷入了掙扎當中,半響後才擡起頭,說:“黑衣就是我這次任務的內容。”
“什麼?他就是你執行的任務?”
“是的。”鐵布衣苦澀點頭,繼續道:“這個任務說來話長,我本以爲這是一個最普通的任務……”
在鐵布衣的勸說下,小男孩黑衣終於把指向鐵小樹的槍口挪開,鐵小樹半靠在一塊大石上,認真聽鐵布衣講述任務。
鐵小樹聽完後,眉頭不禁越皺越緊,原來鐵布衣的任務內容就是照顧小男孩黑衣,但是卻沒想到有神祕勢力對黑衣下手。
再加上小男孩先天便有頑疾,所以爲了給小男孩治病,鐵布衣可謂到處奔波,現在只能靠搶劫爲黑衣治病了。
通過近三個月的相處,自由孤苦的鐵布衣已把小男孩當成了親弟弟看待。
其實鐵布衣也是今天才到這裏,而他的打算是在這裏搶劫訓練內的新菜雞,因爲新菜雞都是貴族子弟。
他這種打算,聽得鐵小樹無語,新菜雞是那麼好搶劫的嗎?還有,鐵布衣怎麼就知道新菜雞一定會走這條路,“鐵布衣,我看你是病急亂投醫了!”
“你說得對,我現在就是病急亂投醫啊!只要能治好黑衣的病,我連腐民都搶,可是他們太窮了,所以我纔會把主意打到新菜雞身上來。”
“你……”
鐵小樹本想指責,但看鐵布那副焦急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道:“黑衣的病要多少錢才能治?”
“根本不能治癒,只能通過買針劑來穩定病情,能活一天算一天。”
“啊!這麼嚴重?”
“嗯,也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而且那種特殊針劑要一百金幣一支,比淨化腐民用的淨化針劑還要貴很多。”鐵布衣落寞道。
鐵小樹沉默下來,新時代的貨幣回到了金幣時代。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一個金幣相當於舊時代一千元的購買力,而一個金幣等於一千個銅板,十個銀幣。
而鐵小樹在豬場工作時,一年的收入加上藏料所得,也只有兩個金幣左右,一百個金幣是他那時五十年的收入了。
這種壓力可想而知,還好鐵布衣現在是個戰兵了,賺錢手段也不比一般平民,不然小男孩黑衣恐怕早就死了吧!
鐵小樹決定幫助黑衣,既然鐵布衣視其爲親弟,那也就是自己的弟弟了,他還沒有當哥哥的經歷呢!
定了定神後,鐵小樹便直接道:“這樣好了,與其在這裏乾等,還不如去雷芒鎮尋求機會,雷芒鎮可是東西大陸的交易樞紐,說不定能有一線生機呢。”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我正好要去雷芒鎮去執行任務,也好結伴而行啊!”鐵小樹拉着鐵布衣和小男孩便走。
“哦……好……好吧!”鐵布衣其實也知道搶劫新菜雞不是很靠譜,現在有鐵小樹在,好歹能想想辦法。
兩人腳程很快,小男孩自然是跟不上,他們只能揹着小男孩走。
一路上,鐵小樹兩人聊了很多,其實小男孩黑衣已經十二歲了,只是因爲先天頑疾的原因讓其看起來只有六七歲大。
更讓鐵小樹震驚的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男孩竟然是天選資質,而且小小年紀就有三級戰兵的境界,只是限於頑疾的原因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
鐵布衣還隱晦告知,對黑衣下手的勢力應該來自南境軍部。而目的有可能是以黑衣爲人質,威脅某位大人物,不過具體是誰,不是他現在能知道的。
也正是因爲黑手可能來自軍部這個敏感的地方,對方纔不敢大肆加派高手來搶走黑衣,因爲三級戰兵以上的戰兵一旦出動,勢必會引來更多的關注。
這個消息,讓鐵小樹不禁爲鐵布衣的任務而擔心起來,“軍部麼?看來也不完全是榮耀之所啊!”
“小樹,這個世界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很多,越大的城邦,頭上的黑雲就越重,暗地裏的陰影也同樣如此。”
“難怪訓練營會安排內鬥的環節!”
“還有,校長那個老滑頭安排的都是些什麼任務?我的任務應該不會這麼複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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