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該死的任務
他剛跨上最後一個臺階，一股寒氣便向他撲面而來，饒是鐵小樹剛剛突破到了一級戰兵，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再一看，原來整個二樓都被凍住了。是的，在這個依然炎熱的秋天裏，嚶嚶酒館的二樓內已徹底被一層薄薄的霜花所覆蓋。
而那些霜花，正是從南面的一間屋子裏爬出來的，不過門是關着的，鐵小樹完全不知道門後是什麼模樣。
“她……她應該在裏面吧？”鐵小樹默默想着，不知怎麼的，少年看着那道寒霜四溢的小門，心裏不由得一陣心疼。
寒冷而空曠的大廳內，只有姬虞一個人。此刻，她正以一隻讓所有雄性都口乾舌燥的大長腿着地，半邊身子則囤在桌子上擦槍！
這是一支雙管霰彈槍，黑色槍托上刻着一株火紅色榕樹，造型修長而優雅，不過那兩根小臂粗的黝黑槍管卻充分顯示了它的威力。
加持槍這種致命武器，一般來說口徑越大，威力越大。
姬虞右手持槍，左手拿着一張白手絹，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好似完全不知鐵小樹來訪一樣。
直到她把槍管拆下，反覆清理過一些細節部位，又從新裝好後，才把目光挪到鐵小樹臉上，“怎麼樣？現在，我該叫你小男孩，還是小男人呢？”
“隨你！”鐵小樹臉色平靜，看不出有半分尷尬之色。他剛剛鞏固境界，信心正足，也不怕被姬虞看出破綻。
不料，姬虞下一句話，就把少年那點可憐的信心徹底摧毀，她火微微脣嘟起，“你還真是瘋狂呢！竟然連自己都打。”
“呃！”鐵小樹臉色一黑，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了。
“小男孩，快……快告訴哀家，難道從你們訓練營出來的人都是這麼狠心麼？”女老闆的聲音越發軟糯起來。
這聲音聽得鐵小樹心裏癢得慌，恨不得立馬把這朵嬌豔得滴血的花兒按在桌子上狠狠糟踐一番。
不過鐵小樹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看了看姬虞手裏的加持槍後，慌忙轉移話題：“她……她好像受傷了？”
“哦？”姬虞擡起頭，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鐵小樹心頭莫名一疼，指着地板上那些薄薄的霜花道：“不能掌控的力量，可就不是力量了！”
姬虞嘴角微翹，紅寶石般的眸子放光道：“看起來，圭吾還算教了你一點真本事，那她的最強本領傳授給你了嗎？”
對於姬虞的問題，鐵小樹卻不答反問：“她……她是怎麼受傷的？是……是誰傷了她？”
聽到這個問題，姬虞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道：“現在，你還不配問這個問題。”
“好吧！”鐵小樹無奈一笑，作爲一級戰兵他現在的確不配問這個問題，再說，他問這個問題幹嘛呢？
見此，女老闆也不打算再挑逗鐵小樹了，轉口道：“好了，現在，我們也該談談任務的內容了。”
“哦，求之不得。”鐵小樹這才鬆了一口氣，走到桌子跟前，能儘快完成任務，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是麼？”女老闆詭異一笑，從胸衣內扯出一張附着金色帝文的紅紙遞給鐵小樹，道：“也許看過之後，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呢！”
一種不好的預感猛然襲上鐵小樹心頭，不過他也沒遲疑，平靜地接過紅紙。
一看，少年就呆住了！
精緻而不失華美的紙張上，只寫着不足百字，而當中的內容也很好理解，這是一紙新時代的婚約。
“轟！”
一瞬間，鐵小樹儘管面色呆滯，可心裏卻開始翻江倒海，歡喜、憂愁、自卑、歇斯底里的快感一一從他腦海中閃現。
姬虞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少年那雙變幻不定的眸子，她從那雙眸子裏看到很多情緒，很多不屬於武者應有的情緒。
既然不屬於武者的情緒，那就只能屬於平凡人。
許久後，鐵小樹才擡起頭，結結巴巴道：“這……這是一紙婚約？”
“廢話，不是婚約，還能是什麼？賣身契嗎？”
鐵小樹頓時沉默，婚約的男方自然是他，而女方則是聯盟內聲名赫赫的女人，霜雷城公主——香緹麗爾.霜.法佈雷加斯！”
原來，任務的內容竟然是這樣！他已見過她，她已折磨過他，這一刻，百般滋味如火山噴發，一齊涌上少年心頭。
百般滋味，終歸唯一，那是一種濃得化不開的喜悅，或者說是那種癩蛤蟆渴望天鵝肉的畸形幸福感。
但冷靜下來後，鐵小樹就嗅到了濃濃的陰謀味道，或者說，他有一種被校長出賣了的感覺。
在巨人聯盟，霜雷城公主的名聲雖盛，但同樣也被稱作不詳之人，許多人暗地裏甚至稱呼她爲未出嫁的寡婦。
因爲，這位傳奇女孩雖只有二十歲出頭，但卻已與很多男人締結過婚約，可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以男方死亡爲告終。
所以她才被稱作未出嫁的寡婦。
前兩天，鐵小樹之所以能狠心剋制自己，其實也是有這一層原因在內。而現在，他也快成爲那些男人中的一個了。
但是，鐵小樹卻不會就這樣認命，既然這張婚約還沒有正式締結，那他是可以選擇放棄的啊。
他雖出生卑賤，可在這件事情上，他卻不想任人安排，哪怕是校長也休想安排他的人生伴侶。
既然是伴侶，那註定是能陪伴一生的可人兒，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因爲一紙婚約就丟了性命，在他看來這是不值得的。
想到這些，鐵小樹猛然擡頭，喉嚨干涉道：“這是爲什麼？校長爲什麼會給我安排這個任務？”
不料，姬虞板卻把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他眉心上，指扣扳機，嬌媚一笑，“沒有爲什麼，因爲哀家手裏有槍呢！”
一瞬間，鐵小樹如墜冰窖。他從女人的眸子裏看到了急切，看到了跟校長一樣的急切，更看到了濃得化不開的殺意。
他明白，如果自己真要拒絕的話，姬虞肯定會一槍轟爆他的腦袋，並且連眼睛都不會眨動一下。
“特麼的！到時候人都死了，還談什麼答應答不答應啊！”生死危機下，鐵小樹的心思反倒是活絡起來。
他覺得自己應該先退一步，口頭上答應，然後再徐徐圖之，就像應付他那些天文數字般的債務那樣幹。
於是，鐵小樹當即換了副臉色，舉起雙手，尷尬道：“你這是幹嘛呢？我可沒說要拒絕啊！”
但姬虞的槍口依然抵在他眉心處，調皮道：“我可沒讓你一定要答應這門婚約哦，小男孩你在想什麼呢？”
“呃！”
鐵小樹臉色一白，姬虞的語氣雖然輕佻，但殺意卻更濃了兩分，另一層意思好似在說：“要沒死，那麼接受。”
“看起來，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啊！”鐵小樹苦笑一聲，默默低頭。
見此，女老闆才把槍口挪開，遞給鐵小樹一支筆，道：“先把名字簽上，不然哀家就一槍打爆你的頭。”
在強大的殺意震懾下，鐵小樹只得緩緩接過筆，顫顫巍巍地在那張婚約上籤上了鐵小樹三個字。
如此，這張婚約就算完成一半了，只要等雙方各自注入精血，婚約便可正式生效。
“很好！你是一個聽話的男孩子。”姬虞這才把加持槍撇在腰間，露出滿意的笑容。
“嗯”
鐵小樹木然點頭，當簽上名字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或者說歡喜的情緒。
姬虞可不知少年這些小心思，她頓了頓，又道：“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兒上，姐姐就再告訴你一個祕密。”
“什麼祕密？”
“當然是關於這個婚約，有關你生死的祕密，你知道那些與她締結婚約的男人爲什麼都會死嗎？”
一聽生死大事，鐵小樹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雖然他是不會簽訂這個婚約的，但心底卻有種慾望在驅使着他問出問題，“爲什麼？”
“因爲結盟！”姬虞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結盟？跟誰結盟？”鐵小樹清秀的眉毛頓時皺了起來。
姬虞解釋道：“從古到今，沒有人能一家獨大，哪怕是千古帝王，也得有許多附屬實力，其實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結盟。”
“霜雷城作爲十二主城之一，自然也需要類似的結盟，而婚姻永遠是維護盟友關係的最佳方式之一。”
聽到這裏，鐵小樹心頭已有了一些散亂的思緒，不過這可不是導致那些男人致死的原因啊！
不等少年問出疑惑，姬虞便自顧道：“同樣，如果作爲結盟的另一方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那麼婚約自然就可以解除了。”
“一方死亡，婚約自然就解除了！”鐵小樹接過話頭。
“沒錯，你還不算愚蠢。”
“聽你的口氣，那些死去的男人們，都是因爲自身家族或城邦失去了相應的利用價值才死亡的？”說到這裏，鐵小樹不禁心底一寒。
“哎！有些是，有些不是。”姬虞輕輕一嘆，然後冷笑道：“只是他們的利用價值已經與霜的價值不匹配了。”
“價值？她可不是可以隨意估價的貨物！”鐵小樹頓時激動起來，在他看來女人是值得尊重的，而不是拿來交易的。
姬虞瞥了少年一眼，肯定道：“不，她的價值是一座主城，這是他那親愛的父親開出的價值！”
鐵小樹默默低頭，這是多麼殘酷的法則啊！原來，他以爲只有像他們這種小人物之間纔會有競爭，但事實並非如此。
“而且，那些與價值不匹配的男人大多是老法佈雷加斯命人做掉的，也就是現任霜雷城城主！”
“哦！”
“還有她那個雙胞胎弟弟——摩迦.雷.法佈雷加斯，而這個人，也是你要過的第一關！”
“呃！我可沒想要簽訂婚……”話未說完，鐵小樹就立馬閉嘴，當即轉口道：“我……我要過什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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