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留下來
天色漸暗,一輛福特轎車停在中慶街13弄的街道口,周圍行人難得見到這裏有豪車出入,不免多張望了兩眼,只見下一刻,一個俊臉上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的男子下了車。
男子西裝筆挺,手提公文包,襯衫袖口一絲不苟地扣到手腕處,看上去斯文又精英,與髒亂斑駁的巷口格格不入。
轎車車窗降下,露出另外一箇中年男人的面孔,他臉上帶着客氣的笑:“徐律師,那這個案子就麻煩你了,多謝您費心了。”
徐醒說:“不用客氣,送到這裏就好。”
“哎,好。”
中年男人叫範繼德,是一名客商,前些日子走航運送了一批貨來上海,沒想到被青山會扣押住了,遲遲解決不了問題,不得已找到徐醒,想讓他先試着從中溝通,畢竟律所的人私底下介紹過,徐醒在青山會有幾分薄面。
告別範繼德,徐醒轉身走進巷子。
他生得好看,哪怕不笑也不會顯得過分冷淡、不近人情,何況天色很好的修飾了他凌厲的下頷線,讓他看上去總沒什麼攻擊性,基本這一條巷子的人家每日見着他都會多瞥兩眼,姑娘尤其。
明天要和東撫分局的刑警隊長喫個飯,龍洋百貨董事長的長子鬥毆案後天就要開庭了,還要熟悉一下材料……
徐醒邊走邊想着工作,等到他打開家門,才發現屋裏亮着一盞燈。
燈泡並不太亮,暖黃色的光暈勉強籠罩着餐桌這一邊,再往左看,一個女子蜷縮着側躺在藤竹長椅上。
她已經睡着,這個姿勢讓她本就被旗袍勾勒的腰肢顯得更加纖細,曲線玲瓏起伏着,旗袍下襬開叉處的肌膚雪白,彷彿那抹白會一直蜿蜒至裙底深處,令人遐想無限。
徐醒愣了下。
他將公文包放了下來,顧不得去率先脫去西裝外套,徑直走了過去,俯身撿起地上的毯子。
然而他並沒有給她蓋上。
徐醒隨手將毯子扔在一旁,忍不住半蹲在她身前,就着這個姿勢去親吻她的眼皮。
這輕微的觸感讓趙辭沁有些醒了。
但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徐醒帶着清冽氣息的脣舌已經壓了下來,他舌尖溫柔地撬開她的牙關,親吻時彷彿有着無限柔情,令人心臟呯呯直跳。
趙辭沁腦子暈暈乎乎的。
然後她聽見徐醒問:“你怎麼來了?”
她靜了一靜,說:“周嬸做了粥,我一個人喫不完,想着你應該沒喫晚飯,所以過來找你了。”
徐醒幾乎能想象到趙辭沁一人來這裏,等着他下班回來的畫面。
他勾住趙辭沁的肩,將她扶了起來,“確實沒喫飯,你陪陪我,先別急着走。”
徐醒這樣的人,明明剛接觸時性子偏冷淡一些,卻能在交往後將“你陪陪我”這樣的話說得如此自然,讓人無法拒絕。
趙辭沁本就沒急着走,她坐在餐桌另一邊,看徐醒喫飯。
粥是海鮮粥,是周嬸特地從香港那邊學來的,鮮香濃郁,趙辭沁來時裝在保溫盒裏,現在還微熱,徐醒喫得很慢,舉手投足之間有種斯文的英俊感。
喫完飯後,徐醒又起身將碗筷收拾了。
趙辭沁靜靜跟在他身後,站在狹小的廚房外,看着他的身影。
這是他們兩人的相處之道,彼此話都不多,但趙辭沁卻很喜歡,連阿姆都說她最近的笑變多了。
只是,徐醒一向動作利落,今天不知怎麼的,就一個保溫盒一副碗筷,卻足足在水中沖洗了許久,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突然,他手中還抓着溼漉漉的筷子,轉過身,正色道:
“下雨了。”
巷子裏月光微弱,看不出什麼,但仔細聽的話確實有嘩嘩水聲。
趙辭沁想了想:“要不我現在出去叫輛車?”
徐醒:“你要不要留下來?”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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