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棋楼 作者:不语楼主 “哈哈,我就知道钰莹這孩子不简单,年纪轻轻拿了冠军還赢了日本人,老金头這下可有的吹了。”听着范唯唯那如梦如幻的天籁之声,程明不合时宜地又响了起来。 “老金头?”王仲明微一愣神——金钰莹他不认识,但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据采访报道,這是一位天才少女,十三岁就定段成功,成为职业棋手。现在棋手培养少儿化,流水线化,十三岁入段固然难得,却也不是特别了不起的事儿,不過在女子棋手中,這還是相当骄人的记录。 “噢,老金头是金钰莹的爷爷,是個非常有趣的老头儿。”程明解释道。 這样的解释真的有点儿多余,金钰莹不過二十出头,依常理,她的父母应该四五十岁左右,這位出租司机也是四十几岁,他口裡称的老金自然不会是金钰莹的父亲,而是更长的一辈, “老金头在棋胜楼管后勤,沒事儿的时候就喜歡在院子裡摆张桌子和人下棋,钰莹是她的孙女儿,也是棋胜楼的教练,我儿子现在就在她带的班上学棋,我晚上不拉活儿的时候也常在那裡玩棋,关系熟的很。”程明說起這些自豪的很,似乎认识高手就等同于自已也是高手一样。 “棋胜楼?棋胜楼是什么地方?”北京棋院,中国棋院,這些地方王仲明都很熟悉,但棋胜楼,他還是第一次听說。 “棋胜楼都沒听說過?”程明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会下棋嗎?”,他问道。 “围棋嗎?呵,会下一点儿,不是很熟。”王仲明笑笑答道——如果他都算不上熟的话,只怕這個世界就沒有敢說自已会下了。 “哈,太好了,那以后咱哥俩就可以切磋切磋了,对了,什么程度?有业余几段?”得知准房客会玩棋,程明喜上眉头,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相同爱好的人感觉上总是更亲近一些。 “一般般吧,沒考過业余段位,什么程度自已也說不清楚。”王仲明答道。這话說的倒也不借,他确实沒有考過业余段位。 “這样呀?......,沒关系,棋胜楼那裡什么样水平的人都有,到时候我帮你介绍。”程明還真是热心,一门儿心思帮着棋胜楼拉客,也不知是不是收了棋胜楼的宣传费。 “呵,還是先說說棋胜楼吧。”王仲明打断程明,他有种感觉,如果不這样做的话,或许到目的地时,对方也不会讲到自已刚才问的問題。 “呃,噢,呵呵,瞧我這记性。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一聊起来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沒個准谱儿。”程明一拍脑门儿,不好意思的答道,“棋胜楼呀,早先是一家酒楼,叫做金玉坊,楼有三层,面积一千多平米,相当的有名。老板赵得志,巨富,名下好几家上市公司,身价少說也得百多個亿,五年前因为年纪大了,就把产业交给儿子打理,自已闲着沒事儿,就开了這家酒楼,不为赚钱,就为解闷儿。老金头是金玉坊的大厨,炒菜作饭的手艺一流,是北京城裡都数得着号的名厨,同时也是一個老棋迷,虽然水平有限,瘾头儿却是极大,他们俩個岁数差不多,一個是酒楼的老板,一個是酒楼的大厨,自然而然就聊到了一块儿,结果受老金头的影响,赵得志也迷上了下棋。您是会下棋的主,应该知道刚学会下棋的时候人的瘾头最大,赵得志也是一样,学会下棋后,满脑子都是棋,总想找高手学两招,钰莹那时已经进了国家女子围棋队,和当时中国棋院的外事部主任陈淞生很熟,秀過這层关系,老金头牵线让两個人认识。本来以陈淞生的身分,是不会和赵得志那样的初学者下指导棋的,但那时陈淞生就要退休,有心想办個围棋道场却缺少资金和场地,得知赵得志资金雄厚,便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来会赵得志。想那陈淞生虽非一线棋手又远离棋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說也是职业七段,功力深厚不是吹出来的,让赵得志十三個子還把他杀得全盘只有一块儿活棋,佩服的赵得志简直是五体投地,听說陈淞生想办道场缺少资金场地,当场拍板儿决定把酒楼改成棋楼——有钱人呀,做事儿根本不在乎赚不赚钱,就图個开心乐呵,沒法儿比呀!”程明摇头叹道,满脸的羡慕,嫉妒,不過绝沒有恨。 “呵,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听你的描述,赵得志该七十多岁了,到了那個年纪,很多事都应该已经看开了吧。”王仲明笑笑說道。 “倒也是,有钱人的想法,不是咱们這样的普通人理解的了的。总之,那赵得志是一個很讲守用的人,這咱不能不佩服,那次指导棋之后不到一個月就停了酒楼改为棋楼,办了個文化传播公司的执照,自已当公司法人,把陈淞生請来负责实际管理,老金头作为有功之臣也留下来在棋楼工作,当上了棋胜楼的后勤主管,他這個后勤主管其实也不用管什么实事儿,主要就是沒事儿在楼裡转转,看看哪裡出了問題就叫人去处理。陈淞生呢,也的确能干,有他的私人关系,又赵得志的资金支持,不仅招来了好几位业余高手到棋胜楼任教,還经常能請到职业棋手到棋胜楼客串讲棋。交通便利,硬件环境好,再加上教练一流,沒用两年時間就成了北京城北地区的围棋活动中心,名气大得很呢。”程明這才算說完。 原来是陈淞生办的道场,难怪会成为被程明那么吹捧的地方,也难怪会有现役的职业棋手加盟当教练,中国人办事,人际关系有时候比钱還重要。 “呵,你倒是对棋胜楼的歷史很了解呀。”王仲明笑笑說道。 “那是,棋胜楼就在我們那個小区旁边,要不然老金头那個年纪,怎么会到那裡当什么大厨,他又不缺钱。”程明笑道。 工作的地方就在家门口,這還真是方便,难怪年近七十的人天天都往棋楼跑,這简直和在家裡沒有两样。 “您既然說棋胜楼是城北地区的围棋活动中心,北京這么大,想必還有其他有名的棋社道场吧?”我问道。 “对,您說的不错,城北是棋胜楼,城东是百胜楼,南边是陶然居,西边是乌鹭社。說到实力嗎,百胜楼算是最强,他们的社长是中国棋院下来的陈百川,和陈淞生在做棋手时就是对手,退出一线转入后勤管理后也沒少斗气,见陈淞生退休后经营棋胜楼有声有色,便也搞了個百胜楼争风。陶然居和乌鹭社的背景虽沒两家棋楼深厚,但经营時間却比两家棋楼久得多,实力也不能算弱。”棋迷同时又是出租司机,程明对這方面的情况可是知道的不少。 “呵,听你的口气,北京的业余棋界岂不是已经分成了派系?”王仲明好奇问道。 “嗯......,要這么讲也不算有错。虽說天下棋迷是一家,可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早先沒這有些道场棋社时大家只是個玩儿玩儿,自然谈不上什么派系,等后来有了道场棋社,棋迷们有了固定的下棋场所,自然而然也就有了归属感和荣誉感,慢慢的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程明答道。 這话說的不错,的确,人是需要归属感的,這种感觉,只有那种有過漂零经历的人才会深切体会。 “刚才您說几家棋社道场的实力各有高低,這個实力您指的是棋迷的实力還是教练的实力,又或者是棋社的实力?”王仲明问道。 “当然是指教练了。棋迷嘛,大多是嘴把式,吹得响,其实大多都差不多。”程明倒是明白的很。 “您小孩多大了?”王仲明问道。 “现在上小学四年级,今年11岁。您說是不是现在学棋有点晚了?好多大棋士都是7,8岁经开始学棋了,象王鹏飞12岁都拿了全国冠军了,起步慢了再追可就难了。”程明确实是有点担心。 “小孩子的智力发展是曲线的,說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开了窍,您沒必要太担心。不過话說回来,小孩兴趣转换非常快,学棋是很枯燥的事,還是顺其自然比较好。”這是王仲明劝道,這也是他的真心话。 “呵,我可不這么想,勤奋出天才,要是我儿子能成为职业棋手,别說象王鹏飞那样称霸棋坛十几年,就是能拿一两個世界冠军,再在名人,棋王几個循环圈裡待上几年就知足了。你想想,不算名人,棋王的冠军奖金十多万,单只一個循环下来七盘棋,一盘对局费七千,一年下来得顶我开多长時間的车!吃再多的苦也值了。”程明憧憬着自已的美梦,望子成龙,大多数的父母都有這样的想法吧 “呵,七年前有职业段位的棋手得有三百多人,這中间象您所讲能只靠奖金,对局费過好日子的怕也不超過二十位,现在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過怎么变也不会变得太多。”王仲明淡然說道——如果人人都能站在金字塔尖上,那么金字塔大概也就不会是尖的了,他這也算是泼冷水吧。 “呵,话是這么說,但梦想淘宝網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網女装冬装外套总還得有吧,要不人生還有什么乐趣?我這辈子是沒什么指望了,就指望着儿子给我争气了。”所谓四十不惑,程明何尝不明白王仲明說的那些道理,但他有他的人生哲学,沒那么容易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