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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你的家長會也是七點開始嗎?”
“嗯。”
“那我們先去喫飯,喫完我送琅琅回家,我再載小林來學校。”
“謝謝玦哥。”
我們去喫牛肉麪,面一上來我就把碗裏不喫的挑給林追,以及半個滷蛋,也一併夾給他。老哥看不過眼,你這是把人當垃圾桶呢?我隨便一提明天我要去逛商場買東西,我沒說是給林追買的,老哥就說要一起去,順便給我買小王子,我簡直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把臉埋進牛肉麪碗裏。
每次我和老哥說話,林追都插不進嘴,怪可憐的,但我們三人想要找到共同話題實在太困難了。而且有老哥在,林追不敢把冷手塞我衣服裏,我就在桌子底下牽他的手,可能因爲吃了面,他的手是暖的。
當我蹲在黑漆漆的玄關換鞋時,突然安靜得有些不習慣。
我懷疑自己開始對林追產生了依賴感,習慣他的吵鬧,他的神經質,他像只賣乖的野貓窩在我懷裏。
於是我終於不得不思考,如果林追離開了怎麼辦,我是個從來不去想以後的人,林追也從來不和我說以後,我問過他最遠的事情,就是他想考哪所大學,而且我也純粹是問問,反正考不上……哎呀,好煩,不想了,打局遊戲冷靜一下。
結果我一局遊戲都沒打完,老哥居然回來了,他叼着煙踏進客廳,我倆交換一個有些意外的目光,我問他你怎麼回來了?林追呢?他把外套脫了搭在臂彎裏,彎腰把菸頭碾滅在擺茶几上的菸灰缸裏,似笑非笑地說,林追被我殺了。
第17章
我能信就有鬼了,老哥告訴我,有人給林追去開家長會,那人是林追的哥哥。這麼說來他的確跟我說過他有個對他不好的哥哥,可如果真的對他不好,怎麼會來給他開家長會?說不定是拐賣兒童的呢?看林追漂亮可愛就把他賣給人販子,打斷手腳毒啞了丟到大街上當乞丐,漂泊多年後我找到了不成人形的他,靠,好慘,光是想想就要哭了……我給老哥說了,老哥聽完後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咚”地一聲倒進沙發裏:
“我天,爲什麼我會有你這麼個傻`逼弟弟,你是不是抱錯了?”
“你又沒見過他哥長什麼樣!你怎麼知道那是他哥!”
“他都叫人家哥了不然呢?”老哥抄起手邊的抱枕向我砸來,長腿伸過來踹我屁股,“滾去寫作業,少來煩我。”
啊,老哥生氣了,畢竟他本來就不樂意去給林追開家長會,浪費他的時間不說,冒充家長和真家長撞個正着,當然冒牌貨尷尬。我趕緊巴結老哥,狗腿地給他捏肩捶背,老哥被我伺候舒服了,坐起來點根菸,我也嘴乾乾的,也叼了根菸和老哥對火。他教會我很多有的沒的,包括抽菸,但他不許我抽很多,我也讓他少抽點,雖然我們總是左耳進右耳出。
我倆縮在沙發裏,我把腦袋靠他肩上,他把菸灰缸放在膝蓋上,菸灰缸從來不會掉,很厲害。我總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林追不會再回來了,就和老哥抽悶煙,老哥發覺了我的悶悶不樂,就和我說話:
“小林有跟你說他家的情況嗎?”
“有,他說他爸不管他,他媽精神有問題在住院,有個對他很不好的哥哥,會打他。”
“他哥長得不錯,說話很禮貌,而且我看他的車和衣着打扮,家境不會比我們差,小林對他也一直‘哥哥哥哥’的叫,看上去關係不錯。”
我一陣頭皮發麻,可我還是不信林追騙我,我說因爲林追考了年段第二,他哥也許是個雙面人呢?當着外人的面笑眯眯的,回去就把林追吊起來打。老哥斜睨着我,把咬得扁扁的菸蒂彈進菸灰缸裏,伸手過來猛揉我的頭髮,把他膝蓋上的菸灰缸都打翻了,語氣裏帶着點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你個屁孩,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讓我省省心啊?
我想讓老哥相信林追,可其實連我自己都開始動搖了。
那天晚上林追沒有回來,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發了微信和QQ也不回,我就給他下麼麼噠雨,下了十幾句麼麼噠,還用支付寶轉賬給他,我轉了五個520,每個520都附帶一個字的留言,拼起來就是一句“姐姐理理我”,始終沒有迴應。
關於後頸痣的故事還在纏繞我。
林追赤身裸`體地站在我面前,我追他,他便逃跑,我們跑了很久很久,雖然我是獵人,可我並不想開槍,搞笑的是,他居然被樹根絆倒了,摔了個難看的狗喫屎,所以我抓到了他,騎在他身上與他做`愛。他很白,渾身黏着草屑、枯葉、樹枝,髒兮兮的,他虔誠地跪在我面前,給我口`交,吞下我射在他嘴裏的精`液,抻拉着細瘦的長脖頸,他果然那隻白孔雀,仰起漂亮的、沾滿了泥土的臉,莊重地宣誓,我被你馴服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沾滿他晶亮口水的雞`巴還半硬着,抵在他的嘴邊,像根話筒,我伸手撫摸他的臉,他乖巧地蹭着我的掌心,我確定他被我馴服了,但我不知道是用什麼馴服他的,是那根絆倒他的樹根,還是胯下的這根雞`巴。
我問他,因爲我是獵人嗎?他搖搖頭,因爲你是綠孔雀。
這個故事裏沒有出現獵人,也沒有人死,我馴服了他,所以我喜歡這個故事。
第二天我頭重腳輕地起來換內褲,光着屁股站在浴室裏,叼着牙刷和林追發信息:
-姐姐你在哪裏,你是不是被拐賣了
-爲什麼不理我
-我們說好了今天要去逛商場啊
-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
-[戳一戳]
-[發起視頻聊天]
-[發起語音聊天]
-你他媽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你不理我我就把你的化妝品都扔掉
-裙子和高跟鞋也扔了
還是不理我,好,林追你有種,再鳥你一次老子就是狗,於是我氣沖沖地打下“我再理你我是狗”,點擊發送,發送成功。
老哥中午帶我去購物廣場喫飯。其實我原本是打算帶林追來買衣服和化妝品的,他居然敢鴿我。一樓是彩妝區,要在以前我瞥一眼都懶得,可現在我一看到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就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林追,如果我把整個彩妝櫃給他搬回去,他應該會開心,就是不知道一整個彩妝櫃要多少錢。
“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等我回過神來,人居然站在彩妝櫃前了,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就是,把你們一整個彩妝櫃買下來要多少?”
“……什麼?”
我趕緊後退一步:
“額沒有,我給我……我女朋友買口紅。”
“那你女朋友有什麼喜歡的色號嗎?”
“色號是什麼?”
“就是口紅的顏色。”
啊?口紅除了紅色還有什麼色?不然爲什麼叫口紅?
“紅色的。”
“具體呢?”
老哥過來了,懶洋洋地搭上我的肩膀,櫃姐露出一個假得過頭的笑容:
“先生有需要什麼幫助的嗎?”
“沒。”
那櫃姐熱情洋溢地爲我介紹,這隻口紅是什麼色,那只是什麼色,藉此機會一直偷瞄我老哥,當我瞎嗎!我努力回憶那根被玩禿的口紅,和指甲油的顏色一樣紅得夢幻,我不知道是因爲這種紅本身就美,還是因爲塗在林追的身上而顯得迷人。
說不出確切的形容詞,我只能這樣描述:你撕手上的倒刺時,撕出血的那種紅色。於是櫃姐拿了幾根塗在手臂上給我看,都不是原來的顏色,我不耐煩了,挑了根最貼近的就走了。
“你要買給誰啊?”
老哥明知故問,所以我不回他,順便把裝口紅的袋子給扔了,把口紅塞進褲口袋裏。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裏提着大包小包,腦袋抵在車窗上看夜景,車玻璃是冷的,連帶着我的額頭髮涼,寒意一陣陣地從身體裏涌出來。老哥在邊上嘖了聲,白養你這麼大了,鞋也買了表也買了衣服也買了,是不是要再給你買個老婆你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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