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尋夫

作者:酸湯黃辣丁
他在失望什麼?

  “難道不是因爲她?”江妱挑了挑眉,自古男子都是含蓄的,像李澈這種性子的男子,只怕更甚。

  大抵,是不想自己的男兒心事在旁人眼裏曝光吧?

  江妱如是猜測。

  “休要污衊我!”李澈面色陰沉得好似能滴出水來,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不說這個了。”

  總歸現下不是當班的時辰,自己一個女子與他計較那麼多做甚?

  江妱壓下心中不快,仔細手上的事兒。

  “對了,上次你從那兩姐妹那兒弄來的藥,我應該琢磨出門道了,明日翠墨會過來送些藥材和銀錢。之前我應允你的援軍,糧食,藥物,不會食言。”

  李澈點了點頭,表情稍有緩解,但也僅此而已,他依舊不太高興。

  “怎麼了?你不一直都着急這些個嘛?真擺在你面前了,反而不吱聲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難猜得很!

  總歸她不是那八面玲瓏的女子,能哄得男子開心。

  江妱莞爾一笑,將新的紗布扯開,“手擡高,我夠不着前邊。”

  卡在手肘彎上的薄衫滑落,江妱透過角落的銅鏡,瞥見他身前精緻的鎖骨,還有結實的腹肌,肌膚不似普通少年白皙,但汗珠劃過麥色的膚質時,更是誘人。

  “這......”

  她只讓擡個手,他把衣衫褪盡是怎麼回事?

  江妱的喉結微動,臉頰微燙,轉移視線。

  也不知他有沒有身爲男人的自覺,自己的身子怎能隨便給女子瞧?

  方纔上藥已是她佔了便宜,可到底是不得已而爲之。

  可現下藥都上完了。

  李澈心裏七上八下,也不知她懂還是不懂,這人心裏認定了他心中有人,一個勁兒的就曉得污衊自己夫郎,哪有她這般的。

  興許是她默不作聲,李澈察覺到異樣,不由得低頭,看向自己的某處,臉色驟然一紅:

  "咳咳!

  江大姑娘的眼神,未免太過於直白!他脣角微不可察地微彎。

  “我與二皇女,不是你想的那般,恩情與男女之情,我現下是懂的。”

  那些誤會,還是一次與她說個明白的好,省得她又給自己扣上心有所屬的帽子。

  他擔不起。

  “藥已經上完了,你自己纏紗布吧。”

  李澈那話,隱隱還有什麼答案要呼之欲出,江妱不待他作何回話,便匆忙逃離了房間。

  待到走遠,她才鬆口氣,拍了拍胸脯,平復內心激盪的心緒。

  李澈那廝雖然長相冷峻、氣勢逼人,可他的性子,倒不算難以接近。

  只是他不愛說話,也很少笑,不過偶爾露出個淺淡的笑容,卻足矣讓人怦然心動。

  這麼一想,也不知日後是哪個女人這般有福氣能得了他?

  可是誰都不會是她,她已有了薛少欽,就不該與其他男子牽扯不清。

  那和離書,或許是該早些給他了!

  涼風吹過,江妱身子一陣哆嗦,加快腳步往自己屋裏去。

  昨日情緒衝擊太多,江妱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腦子裏一會兒是薛少欽滿是淚痕的臉,一會兒是李澈自褪衣物……

  她敲打着頭,去了書房。

  看了一宿的文書,腦袋都快要炸掉了。

  “阿妱,你喫點東西歇息一會兒吧,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謝懷之一早做了早膳送到書房,他這是要把竈房廚娘的活路都給攬過來了。

  見江妱忙了一整晚,心疼不已。

  她體弱,他一早就知曉了,這具身子得來不易,謝懷之成日都怕她磕着碰着。

  這份緊張兮兮的樣子,逼得江妱透不過氣來。

  “出去!”

  江妱拉下臉,對這人,就不能有個好臉色。

  這幾日本想着好言相勸,讓他忘了前塵往事重新開始,誰知自己這般和顏悅色倒是讓他蹬鼻子上臉了。

  她竟不知,清風霽月的謝小公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厚顏了。

  謝懷之面色微僵,卻是強撐着笑,“好。”

  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只是這番深情款款落在江妱眼裏,卻成了負擔。

  她不願意再與之糾纏下去,低下頭,“別叫我阿妱,你就與大家一般,喚我江大人好了。日後也少在我跟前晃悠,我已修書一封請謝家前來接人,等人到了,你就跟着回去,這裏不適合你。”

  “不適合我,難道就適合薛少欽?”

  謝懷之什麼都能忍,就忍不了江妱一個勁兒地趕他走,好似他是什麼腌臢之物,避之不及。

  “咚、咚!”

  門外,副將有些尷尬地打斷兩人爭吵,方纔他都到了好一會兒了,也不知該何時通報。

  眼下見江大人有些不耐,這纔出聲解圍。

  好在謝懷之雖然任性,也知男子不該打擾女子務公,這才面色不虞地退下。

  “何事?”

  江妱揉了揉額角,頗有些頭疼,也不知那些女人三夫四侍都是怎麼活過來的。

  一個未過門的薛少欽就攪得她頭疼不已,這裏又來一個死纏爛打的謝懷之,這兩位且不提了,就是一向正經古板的李澈都跟着有些不對勁了。

  可她的這份苦惱,叫下屬瞧了則是羨慕不已。

  她家大人容貌不算頂好,至多算個清麗,也不知哪裏就能吸引來這般多的優秀男子。

  尋常女人哪怕能娶回家他們其中一個,只怕都得供起來伺候。

  “嗯?”

  見那人愣神,江妱停了手,擡了擡眼皮看向她。

  副將這才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門外有人求見,大人是否一見?”

  翠墨這麼快就到了?

  原以爲要午時三刻纔到的,這丫頭辦事越來越靈了,高效許多,等會兒見了一定好好誇誇她。

  “見!帶她過來。”江妱揮了揮手,讓她先去準備見客之禮。

  等副將出了門,餘光又掃到謝懷之帶來的早膳,什麼杏仁酥,雲片糕,棗泥酥,甜粥……雖然沒個葷腥,但勝在味道香甜撲鼻,這些食材得來不易,他該是想了些法子的吧?

  有心了,可以給了不該給的人。

  想着,拿起筷子嚐了一口。

  嗯,味道不錯。

  正想着呢,就聽副將在門外恭敬地行禮:"江大人,貴客已到。

  "進來吧!

  江妱頭也不擡地擺弄這些糕點,一邊兒還吩咐道副將。

  “想不到江大人這裏,竟是過得如此舒適,就是不知天水鎮的百姓們,能不能喫得上這些精美的糕點。

  門被推開,一個穿着寶藍羅裙的女子緩步踏入,她的聲音清脆如黃鶯,語氣卻極盡諷刺。

  這聲音似曾相識,

  江妱微怔,終於擡頭望去。

  “是你!”

  眼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藺珩。

  江妱的眉頭皺了皺,她怎麼跑到天水鎮來了?

  “藺相安好!”

  江妱站起身子,笑盈盈地拱手,“不知藺相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藺珩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太女有令,命本相前來助大人一臂之力。”

  說完,她指了指桌上放置的東西,示意江妱看,“不過,太女殿下似乎多慮了,江大人這裏的日子過得遊刃有餘,想來本官來這裏是多餘了。”

  外面的百姓食不果腹,她這裏卻是飲食精細,這全拜謝懷之,謝大公子所賜。

  說曹操,曹操到。

  外頭起風,謝懷之看這天氣,就怕阿妱又忘了添衣,她們大女子最是粗心,不如男子心細。

  謝懷之捧着披風就要擡腳進去,不料見了不速之客,一張俊俏的臉蛋瞬間沉了下來。

  “藺相怎的來了?太女殿下這是要本公子走哪兒都得在她的眼皮子底子?就非得派人來監視不成,不過,小兵小卒足以,用上一國之相豈不是小才大用了?”

  藺珩一噎。

  這話,換做是旁人說與她聽,早不知死上幾回了,可眼前這位是太女殿下的心尖寵,又有謝家在背後撐腰,便是女皇見了他都要給三分薄面,若是惹怒了他,怕是連自己如何丟了烏紗帽都不知曉。

  “本相此番前來,並無惡意,不如咱們坐下來慢慢談。”

  藺珩收斂起了臉上的譏諷,看向江妱的眼神少了些銳氣,言語間倒也客套了不少。

  謝懷之此人冷漠無情,唯獨在江妱面前總是一副好脾氣,只要江妱說話了,他必然收起這咄咄逼人的態度。

  “藺相請!”江妱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姿勢,隨即扭頭看向那個對藺珩怒目而視的男人:“謝公子請回避!”

  謝懷之一噎,瞪了一眼不識好賴的女人,雖然氣她,但又止不住擔心,她官位小萬一自己不在的時候受了藺珩的欺負呢?

  他不甘心地往後挪了挪,“你們談你們的,我在這裏好爲二位斟茶倒水。”

  藺珩看得好笑,也不管謝懷之在場,徑直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江妱身側。

  “瘟疫之事遲遲未有眉目,太女可是在京城爲百姓急壞了吧?”

  江妱輕抿着茶盞,不急不忙地問道。

  自行配藥的事,她是萬萬不能透露的,與曹縣令有勾結,貪贓枉法的兩撥人裏,毫無意外就有太女的勢力。

  藺珩她,說不定也知曉,又或者,參與其中。

  藺珩看她一眼,“沒有眉目嗎?那是什麼?”

  藺珩的下巴朝角落揚了揚。

  那是江妱還未來得及收撿的藥材,藺珩來得突然,她根本無從準備。

  “藺相當是知曉,本官曾在謝府做過家醫,這些藥材正是爲了避免更多百姓染疾所配的,雖然暫時琢磨不出解藥,能預防也是極好,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江妱淺然一笑,說得雲淡風輕,好似真的如此一般自然。

  “對了,我來了這麼久,怎麼沒見府衙的縣令出來?聽鎮上的百姓說府衙已經關了幾日門了,再這麼鬧下去,只怕鎮上無序,會有暴亂。”

  藺珩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人,雖然江妱說得頭頭是道,可是她也只信了一半。

  “倒也不是曹縣令怠職,只是他身染瘟疫,無法辦公,爲了不讓這府衙更多人染疾,我已將他隔離至偏角小屋,藺相是要去看看她?”

  江妱抓着扶椅的手背青筋暴起,只面上不顯,定定地看着藺珩。

  果然,藺珩神情流露出一絲慌亂,“倒,倒也不必,既是養病就好生養着,好全了再務公也成。”

  音落,扶椅上的手瞬間就鬆了下來。

  “稍後我令副將安排藺相的住處。”江妱這是意欲趕人了。

  “江大人莫非我來就只爲太女安排的助力清除瘟疫一事?”

  這話問得毫無技術含量,江妱卻聽懂了,這廝是衝着薛少欽而來。

  既然衝着他而來,那就怪不得她護短了,“太女還令藺相有別的事?”

  “不知這裏除了謝公子,是否還有江大人別的舊識在此?”

  藺珩嗤笑一聲,“本相來之前,娶了一門夫郎,我那夫郎是個貪玩的性子。領着他的侍從從京城一路南下,也不知是否路過天水鎮。”

  “原來藺相除了太女交待的公務,還有私事處理。”江妱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江大人,不問問本相所娶之人姓甚名誰?”藺珩挑釁地看着她。

  江妱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藺相若願告知,本官洗耳恭聽便是,若是藺相不願意說,本官自不敢強求。”

  藺珩冷哼一聲,“你倒是個明白人。”

  當朝宰相娶親,身爲朝廷中人,怎會不知?江妱如此態度,無非有二,一爲見過薛少欽,二爲根本不在意薛少欽。

  按照之前他見過兩人相處的模式來看,其二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也不能輕易下結論。

  “本相所娶之人,正是七皇子——徐少欽。”藺珩說完,雙眸盯緊了妱。

  江妱面不改色,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抿了口。

  “藺相說笑了,七皇子身份尊貴怎會到天水鎮來?”

  她這樣的反應,在藺珩的意料之中。

  “確沒見過?”

  “哦?難道藺相懷疑本官……”

  “江大人此言差矣,大人平日公務繁忙,沒注意到鎮子上多一人少一人,也實屬正常。“藺珩不願在明面上與之撕破臉,遂順坡下驢。

  江妱不悅地皺了眉頭,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藺珩打斷了。

  “說起來,謝公子與我家夫郎也是舊識,不知謝公子是否留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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