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一章 硬骨頭
“你們來了啊,東西都放這裏,我就睡這間屋。”
“條件是不是太艱苦了點?”
杜紅英看着這破敗的屋子有點擔心老爹。
好歹是村委辦公室呢,居然是竹籬笆的串架牆,上面也蓋的是茅草還透着光亮,這一下雨豈不成了孫大聖的水簾洞?
“是有點艱苦。”杜天全自嘲的笑道:“要不然怎麼能體現咱駐村幹部的本事來呢?咱們偉人說過,爲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這點苦不怕。”
“爹,要不,咱把這個屋子翻新一下?”
高志遠都看不過眼了,老丈人住得地方真的太簡陋了,和他們野外急訓有得一拼。
“不用不用,影響不好,駐村幹部得和社員羣衆一起喫苦耐勞。”
“爹,您不年輕了。”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工作要做,身體也要保重。
“至少要將上面的茅草翻蓋一下。”
“茅草倒是有,我轉了一圈,這山川村別的沒有,就是山大草多。”杜天全對女兒女婿道:“村委隔壁就是村小,村小條件也很艱苦,比咱們村的村小差了一半不止。你們去看看,幫我想想辦法。”
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再窮不能窮了教育,杜天全第一件事就是摸村小的底,決定要改變一下這裏的命運。
“村小隻有兩個老師,一個教一到三年級;一個教四到五年級。全校只有四十六個學生娃,這不正常。”
通安村村小有三個班,每個班都有三十多個孩子,四年級就去鄉中心小學去讀書了,就算再窮的人家孩子也要讀到小學畢業。
自他當上村長後多次開社員大會就給社員講一定要重視文化,沒文化是睜眼瞎,沒文化要喫很大的虧。而且告誡大家,誰家要是不讓孩子上學,就扣他家的糧食。
這強硬的措施雖然也有那麼幾戶人家抱怨,但是適齡兒童失學率爲零。
“爹,剛纔我們在馬路上看到一羣孩子說是去撿煤炭,也就十來歲的孩子都沒有讀書。”
“就是這個問題,這兒離煤廠近,這些社員目光短淺,男孩女孩子都是十歲左右就讓去撿煤炭。”杜天全也瞭解了一個大概:“這樣搞要不得,你們幫我想想辦法拿個主意。”
村紅英……說生意講經濟她還能湊合,說教育自己都是笨的。
“先去看看學校吧。”
村小,也就只有三間屋子,還黑漆漆的,光線也不強。
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正在黑板上寫字,那黑板都是架在木架上的小小的一塊。
老師在寫下,下面的孩子就在做小動作了,有扔我一團紙,我用書敲下一你的頭,他摸一下手……反正,教室裏熱鬧得很。
“好了好了,不準講話了,現在是三年級的同學上課,打開課本,我們坊……”
杜紅英莫名的替她感覺到累。
明顯的,她都生疏得很。
“村小的老師都是代課老師,這位古老師是才初中畢業的,是村裏古家的孩子,才上課幾天,還有點鎮不住堂子。”
杜天全又將幾人帶到另一間教室,這一間是一個男老師,看樣子上了些年紀。
等他一轉身,才發現還拄着拐。
“這位說是一位老佑,早些年腿受了罪,好在有文化,就一直在村裏代課教高年級。爲他教書的事兒村裏也有兩派,人人認爲不應該讓老右教,有人說人家有文化教得好,有本事再去找一個來?”
“偌大一個通安村,更是找不出第二個代課老師。上面派來的代課老師也是教不了兩天就以各種理由走了,這個村小……難啊!”
杜紅英……就感覺自己的老爹當這個駐村幹部不容易。
那纔是真正的難上加難。
參觀完學校,杜天全問女兒女婿有什麼好的建議和意見,最最主要的是將孩子們都喊回學校來上學。
“失學的孩子至少有一大半,特別是高年級,讀着讀着就又少了個,今天還有十二個,指不定明天就只有八九個了。”
有些孩子就是看別人不讀書他也不讀書,絲毫不知道那是因爲別有人苦。
有些家長看別人的孩子撿煤炭能有點收入立即讓自己的兒子也放下書包背上背篼去撿煤炭。
“目光太短淺了,會害了孩子們的。”杜天全道:“紅兵上大學了次次寫信回來都告訴我,一定要動員村裏的孩子們都上學堂,多讀書,讀好書,讀書好。通安村的村民我倒是不擔心了,就是這個山川村的村民,我還沒摸着他們的脈,不知道要從何做起。”
“這是一個考腦殼的問題。”杜紅英苦笑:“而且,絕對不會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問題。”
杜天全……閨女說得都在理。
但是,解決這個問題就是他的職責。
“山川村的問題多得很,我一個個的解決。”杜天全帶着女兒女婿走出來:“這裏山多人多地少,每年交公糧都是倒數第一,提留也總是收不齊全。”
所以,老爹這是拿了一個硬骨頭。
公家飯皇糧是不好喫。
杜紅英嚴重懷疑他被人算計了。
放着好好的通安村的村長不幹,跑到這裏來啃硬骨頭。
“爹,他們挨着山川煤廠能得到什麼便利?”
“有啥便利?我問了村民,村民們說就是喫滿嘴的灰。”
這倒是事實,公路兩邊的雜草上全都是厚厚的灰塵。
“村民們最大的經濟來源是什麼?”
靠種地怕是不行了,公糧提留都交得這麼惱火。
“撿煤炭。”
啊?
“撿煤炭,老的小的都在撿,中年人就出工做工分。”
撿的煤炭可以自己燒,也可以賣給私人,一個月總有那麼三五塊錢的收入,所以大家樂此不疲。
“還真是靠山喫山靠水喫水啊,靠煤廠就喫煤炭。”
“因爲撿煤炭打架吵架找村幹部評理的事兒也不少,幾乎每天都把一大半的時間都花在斷公道上。”杜天全道:“有時候還會被廠裏的人警告。”
啊,爲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