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是個有福氣的
沈大娘再一次走過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一一撫摸那些似曾相似的傢俱物件。
當她摸到梳妝檯時，幾乎不敢相信彎腰仔細看去。
“這是……”
“小小姐，這是您的梳妝檯，這是您八歲那年頑皮刻下的印跡。”
“……”
沈大娘淚流滿面。
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紅英，難爲你了。”
“老孃，我是您女兒。”
“你這孩子……”
真正的孩子可沒這麼有心眼兒，他們只知道餓了，要喫飯，幾個小子很沒眼色的在外面喊餓呢。
“好好好，喫飯喫飯。”沈大娘看着唐大娘：“今天是珠兒姐姐做的午飯？”
“是的，小小姐，奴婢做了您最愛喫的宮廷萬福肉御膳飄香宮廷全家福……小小姐，奴婢好多年沒做過了，您看還有沒有那個味兒……”
“珠兒姐姐，我早說過了，從姑姑發放你身契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奴婢，更何況解放後更沒有這一說辭，你以後別這樣說了。”沈大娘對唐大娘的自稱哭笑不得：“你也別喊我小小姐了，叫我一聲大妹子都行。”
“小……”
杜紅英看着眼前的兩位老人心裏感慨不已，箇中故事無人能懂，但是看得出來，她們是真的有很深很深的情誼。
唐大娘下廚辛辛苦苦做的滿桌的美味糕點真正是深得浩然幾兄弟的心，喫得滿嘴油膩歡喜得很。
“奶奶，祝您生日快樂！”
“奶奶，還有浩然，浩然也祝奶奶生日快樂身體健康。”
“奶奶……”
有幾個小崽子鬧騰，沈大娘想和唐大娘回憶點過往的機會都不給。
飯後唐大娘要去收洗。
“唐大娘，您陪我娘喝喝茶聊聊天，我來洗。”
“這怎麼行呢，我來洗我來洗。”
“珠兒姐姐，讓紅英洗吧，我們聊聊天，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兩杯茶，兩個人，慢慢的聊起了分開的日子經歷的那些事兒。
唐大娘說她的生活，沈大娘靜靜的聽着。
當知道她有兩兒一女還有三個孫子兩個孫女兩個外孫子時，沈大娘內心是很羨慕的。
“你是一個有福氣的。”
“我就是一個孤女，我有時候很感激我嬸子將我賣進了沈家，我更感激沈家對我並不曾有過苛待，四小姐和小小姐把我當姐妹一樣看待，我在沈家的日子沒受過半點委屈……”
唐大娘最後感慨，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見四小姐一面。
“我今年六十三了，姑姑比我大六歲，快七十了……”
就這麼一句，讓兩位老姐妹又開始抹淚。
她們在這兒回憶，事實上誰都不敢往深處去想，四五年去了國外，現在是什麼樣誰能知道？
甚至，她還在不在人世都是一個問題！
“去年我看報紙說與四小姐去的那個國家建交了，是不是說四小姐想回來也容易了？”
沈大娘去年也看到了那份報紙，心裏也有這種念頭。
但是又不敢透露出來。
“要是有生之年我能再見姑姑一面，死也值得了。”
“小小姐，今天是您生日，大喜之日可不興說這些。”
……
杜紅英收洗完碗筷後回到正廳裏就聽到兩位老人在說那個四小姐的事兒，心裏想，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聽說人是在米國。
杜紅英知道趙二叔好像在米國也有生意。
嗯，回頭拜託二叔幫幫忙。
幾個小傢伙喫過飯玩鬧累了都午休了，杜紅英看眼前兩位好像還有擺不完的龍門陣。
“老孃，唐大娘，你們要不要午休一會兒？”
“是啊，小小姐，您先午休一會兒。”唐大娘可是記得很清楚，沈家的主子們都特別會保養，一直以來都注重保養的。
“好，休息一會兒。”
沈大娘躺在牀上又怎麼能睡得着覺。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佈置，她熟悉的人只回來了一個。
想着今天的一切，老太太心裏對杜紅英越發滿意：這個乾女兒真的是用了心的。
西廂房裏，杜紅英正和唐大娘說着事兒。
“說什麼工錢不工錢的，我也一大把年紀了，別的本事沒有煮個飯打掃一下衛生還是行的，我願意回來陪小小姐。”
“大娘，工錢是一定要給的，我老孃一人在這兒住我也不放心，你們倆相互有個照應這樣就能讓我安心不少。工錢是您付出勞動應該得的，您老就不要和我爭執了。”
杜紅英還有點擔心的是沈家老宅這麼大，就只住兩個老太太會不會有人惦記上？
“這個你不用擔心，這一片治安還是很好的，不會有問題。”
“那就好。”
杜紅英又問了唐大娘四小姐的情況。
“她閨名叫沈引蘭，是1911年生辛亥革命的後一天生的，聽老太太講那天老太爺從宮裏回來給她說宮裏的大事，老太太受了驚嚇就早產了，提前了二十多天……”
“四小姐的夫君姓何，何老太爺和我們家老太爺是宮裏的同寮都在御膳房當差，何老太爺擅長的是做糕點後來開了滿香齋。”
……
聽唐大娘說沈引蘭出國時已經育有一子兩女，長子叫何宏陽，嫡長女叫閨名何悅，嫡次女何怡。
杜紅英一一記了下來。
同時心裏默默的想，一直以來男婚女嫁還真是門當戶對的。
看看何沈兩家的聯姻，誰也不高攀誰沒有高嫁低娶之說，這樣的婚姻有底氣，也是夫妻恩愛的基石。
沈大娘躺了半個多小時實在睡不着也就起來了。
杜紅英給她說了要留唐大娘在這兒照顧她的事兒。
“珠兒姐姐家裏能丟得了手嗎？”
“可以的，孩子們都有他們自己的事兒，我正閒着呢。”
“老孃，讓唐大娘搬過來住，你二老相互有個照應，這樣我也就放心些。”
“也行。”
只是，又要給紅英添負擔了，她知道肯定是要給珠兒姐姐工資的。
自己在經濟上不能給杜紅英幫助很是遺憾。
“紅英啊，這個宅子還有姑姑的一份，我百年以後，我的那一份就歸你，姑姑的，你也幫忙看護一下，以後找着她的後代了給他們一份。”
“老孃，您說啥呢。”老太太居然立起了遺囑這讓杜紅英哭笑不得：“當年您幫我照顧孩子的時候我認您當乾孃就說過的，您幫我帶孩子，我養您老，這些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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