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胡鬧
紙是包不住火的,就有那好事者把昨天李紅梅那癲狂的樣子給石靈說了。
要說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之前一直站在李紅梅這一邊,是因爲她哥確實做錯了。
但是,男人的臉,特別是他哥,堂堂西南分公司總經理的臉就這麼不值錢嗎?直接給抓出幾條血印跡,哥哥帶着滿臉的傷滿腔的憤怒開車回城,能不出事嗎?
就這麼一瞬間,石靈的心涼透了!
“石靈……”
杜紅英連忙阻止她再說話,她要說什麼都能猜到,這話一說出來必定是傷人。
李紅梅肯定已經陷入了自責的死衚衕了,再說就是雪上加霜了。
石靈看了一眼石城,想着石墩和六六,最後還是閉了嘴。
哥沒了,還有侄兒侄女,再想着之前和她關係的親近……算了,她和自家哥是老人們口中說的鬥死,死掉一個才能清靜。
事到如今,無論她怎麼怪罪嫂子哥都活不過來了。
當務之急還是辦哥的後事吧。
石靈強撐着問哥的大夜是哪一天。
“明天晚上的大夜,後天早上上山。”李紅運在旁邊小聲說:“我們還是準備不告訴石墩,讓他安心的比賽。”
“不行。”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李紅梅這會兒突然尖叫起來:“不行,不能明天上山。”
“姐,那你說哪天上山?”
“等石墩回來,一定要等着石墩回來,他最疼愛石墩,石墩也很愛他爸爸,得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面。”
“姐,你理智一點,石墩有很重要的比賽,而且這個比賽對他來說可能就是職業生涯中的一次最重要的機會,他辛苦了那麼多年,不能功虧一簣。”
“不行,得等到石墩回來,石墩回來……”
這鑽了牛角尖的人真是沒辦法和她說啊。
全家投票一致認爲石墩的前程更重要,都贊成隱瞞,沒想到李紅梅堅持要讓石墩回來。
這就是不理智的行爲,全家都反對。
“那就不安葬,送到殯儀館放冰棺裏,等到石墩回來。”李紅梅沙啞着聲音吼道:“我又不是沒有錢,我有錢,我要把他留下來,不埋到土裏面……”
瘋了!
李叔和李嬸子都覺得自家閨女在折騰。
“紅梅,這都臘月間了,這事兒已經出了,石柱走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杜紅英耐着性子給她做思想工作:“人死爲大,入土爲安,你說送冰棺肯定是不行的。這樣大家都沒有安寧日子過,你要考慮到石靈和幾個孩子還有你爹孃的感受。”
“那誰考慮過我的感受,當年他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寵我一輩子的,現在說他說走就走,我找誰說理去……”
李紅梅是一點兒也不理智的,反正就是要鬧騰。
“紅梅,你夠了,別再胡鬧了。”李嬸子氣得臉色鐵青:“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簡直和瘋子一樣。石柱活着的時候你是怎麼對他的,現在你這樣子是想演給誰看……”
杜紅英看了石靈一眼,石靈垂下了頭。
這話,也只有她的親孃纔敢罵。
真的,石靈都想罵她:你現在演情深啊,早幹什麼去了?你要是不這麼對我哥,我哥會出事呀?
將人放到殯儀棺用冰棺保存,等着石墩回來,石墩比賽是兩個月後了,她說她有錢,有錢就能這樣任性這樣亂幹?
她哥真的很慘,死了都不得安寧。
聽着李嬸子罵李紅梅的話,鄰居們也紛紛勸說李紅梅。
“紅梅啊,不管你和石柱有多好的感情,這夫妻緣分也算是到頭了,人死入土爲安,不要再留他在陽間了,他還要去投胎呢……”
這些老人說的話讓人毛骨悚然,但都是隻爲了表達一個觀點:早點將石柱安葬爲宜。
李紅梅被李家人勸住了,李紅運來問石靈的意思。
“有日子就送我哥上山吧,我哥喜歡清靜,不喜歡這樣吵吵鬧鬧的。”
什麼玩意兒,她現在對李紅梅的好感全變成了失望,甚至有憤怒。
石靈代表着石家人的意見,所以,石柱的後事就按之前隊長說的日期辦。
李紅運說了,他姐夫的後事往好的辦,自然規格就高一些了。
再加上石柱是公司西南分公司的總經理,各地的經銷商在市裏開會呢,聽聞總經理沒有了,都要來悼念送他最後一程。
於是大夜的這一天,浩浩蕩蕩的小車從村口排到了保管室的院壩裏,一個個西裝革履的老總老闆們都來送別。
“嘖嘖嘖,我活了這麼大一把歲數,還從來沒有看到這麼壯觀的場面。”
村裏人都暗暗咂舌,看看這一排排的小車,來的這些人,果然是有錢人啊。
“再有錢也沒用,兩腳一蹬兩眼一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就是啊,我寧願窮點,活到九十九。”
“說個屁,閻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天,誰什麼時候死都說不清楚。”
“就是說是,所以趁能喫能喝能跑能動,想喫就喫想走就走,不要想着節約,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問題是,我是屬於身外無一物,我想喫就是沒有錢買來喫。”
“今晚喫席那你就多喫點,我看過了,那席面厚實得很,隊長說全是按最高標準來整的,李紅運要求的,這樣一桌席都能當其他人家兩桌席的錢。”
“哎,石柱纔是不划算喲,死命的掙錢,最後讓我們來喫他的席。”
“你就閉嘴吧,喫都堵不住你的嘴?”
“快看快看,孝子出來了。”
有鄰居道:“先不要動筷子,孝子謝了恩才喫。”
“快站起來喲,都要站起來,這是規矩。”
鄰居們見狀紛紛站了起來。
石柱家大門口,掌壇提着一面鑼,敲了三下,扯開大嗓門喊了起來:“鑼響三聲,驚動世親,孝子叩頭,謝禮謝恩。”
拖着長長孝帕的石城和六六就機械的磕頭。
六六是被人接回來的,知道爸爸出事沒了的時候她哭得特別的傷心。
李嬸子抹着淚說還是養女兒有用些,石城眼淚花花都沒流一滴,這個娃娃心硬。
石城冷冷的聽着,讓幹啥就幹啥,一聲不吭,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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