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獨家定製的愛人
理智告訴他,小知青不是那麼不愛惜自己的人,她很聰明,不會幹出爲了工分不要命的事,但心裏的焦慮一點沒有減少。
萬一呢?
萬一在荒地上遇上意外,或者李村長以權壓人,逼迫她必須幹完幾工分的地,她無法反抗,只能一直幹活不能休息呢?
他薄脣抿得平直,神色愈加浮躁,俊美的面部輪廓都染上幾分寒意。
腳尖一轉,霍硯行朝着二大隊的辦公室走去,健碩有力的雙腿交錯擺動,前行得飛快,沒一會兒就到了辦公門口。
門扉半敞着,他屈起指節扣了扣門,坐在辦公桌前寫材料的譚國棟擡起頭,看到是他面露訝異。
“霍硯行?你咋來了,找我有事兒?”
霍硯行面色恢復了平日的冷淡,貌似隨意地問道:“譚隊長,東邊那塊荒地是要開出來種莊稼嗎?”
“不用啊,光是侍弄現有的地就夠忙的了,哪還有時間去開荒。再說那塊地全是碎石,能種啥莊稼?”
“那你還讓新來的女知青去那裏開荒?”霍硯行挑眉,像是不解。
“我啥時候讓她們去了?”譚國棟矢口否認,但很快想到了什麼,眉宇間擰出深深的褶皺。
“這事兒不是我安排的,下午我重新給她們分配過。”他嘆了口氣。
“行。”霍硯行點點頭,扛着鋤頭轉身就走。
譚國棟滿頭黑線,衝他大喊:“誒!你找我不會就爲了問這一件事兒吧?”
霍硯行“嗯”了一聲,頭也不回,走得乾脆利落。
譚國棟感到莫名其妙。
這小子平時話都不多說一句,隊裏的事根本不帶問的,今天怎麼專門跑這一趟,就爲了問要不要開荒?
他敏銳地察覺出裏邊有貓膩,但想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也沒發現哪件跟他有關係。
難不成他是以爲隊裏開荒把他漏了?
衛生所門口。
程徽月在醫生給梁菲包紮完後就趕緊帶着她走了。
這位醫生太有職業精神,硬拉着她上藥。
再不走,她的計劃可就要半路夭折了。
兩人出門後,往二大隊辦公室走。
“我們去哪?你不會還要拉着我去割草吧!”梁菲一臉驚嚇,表情一副‘你要回答是我就當場死給你看’的模樣。
“不割了,我們先去找譚隊長,待會兒還是不用說話,看我表...咳,看我的就行。”
程徽月瞄了眼她纏滿紗布的手,心底的愧疚感又多了一丟丟。
她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回去我給你上藥,這兩天別碰水。”
“...”梁菲一愣,表情變得驚悚。
鄉巴佬在關心她?不是吧?又在裝?
她大腦轉了兩秒,隨即說道:“你可別以爲說幾句好話我就能原諒你,我的手都是因爲才變成這樣的!要是你不能讓我換個地方上工,我就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虛僞的本質!”
“...”
程徽月無語凝噎,轉頭扶額。
就在她偏過頭的剎那,餘光突然瞥到路旁的小林子裏有一抹身影閃過,轉瞬消失在樹後。
她眨了眨眼,凝眉細看,樹旁的灌木在晃,她沒看錯,確實有人經過那。
而且她總感覺那側影有點熟悉,很像霍硯行
說起來,她昨天讓霍硯青轉告他讓他來找自己,直到今天都沒見着人呢。
難道他是不相信她能治好霍芙晚嗎?
還有他沒事放着大路不走,跑林子裏做什麼?那裏面有野雞抓嗎?
程徽月腦子裏寫滿疑惑,想上去揪他出來問清楚,但礙於梁菲也在,有些話不能當着她的面說,只好忍耐下來。
樹後,霍硯行側身靠着樹幹,高大的身軀在密密匝匝的灌木叢裏若隱若現。
他長滿繭子的大掌緊握着鋤頭,繃着的肩膀逐漸鬆懈下來。
還好,受傷嚴重的不是她。
雖然看着樣子凌亂了點,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適才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遠遠看到程徽月的身影之後,他下意識地就藏了起來。
他捂着‘噗通’跳得微快的胸口,覺得自己以前在部隊練習的忍耐力和剋制力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放在三年前,他根本不會相信世上會有這樣一個人,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神。
就好像是爲他獨家定製的愛人一般,她出現了,他就一定會心動。
“真是栽了...”他低啞着出聲,嗓音無奈卻又帶着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柔和。
他擡起頭,黑沉沉的眸子眷戀地望了眼幾乎已經看不到的人影,擡腳鑽出了林子。
等他冷靜幾天再去找小知青吧,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
二大隊辦公室,在霍硯行走後,譚國棟又埋頭寫起了工作日誌,沒多久,門又被敲響了。
一看,是新來的兩位女知青。
“程知青梁知青!你們...你們的手是咋了?”他差點沒控制住失態的表情。
不是他說,這倆知青像是剛從地道里爬出來一樣,還是徒手挖出來的那種。
程徽月白嫩的臉蛋上在來的路上又抹了一點黃土,黑眸盈盈泛着水光,但就是不掉下來。
她輕蹙着眉,好一副憔悴柔弱卻堅韌不屈的模樣:“譚隊長,你能不能先給我們另外分配一個上工地,你看我們倆這手,繼續開荒恐怕只是耽誤大家的進度。”
譚國棟瞧着兩人的手,一個纏滿紗布,一個全是快磨破的水泡,有些不忍。
他沒想到倆人開荒搞成了這樣
“你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下午你們就先別去上工了,我給你們批個假,先把手養好再說。”
他知道了?消息傳得那麼快嗎?
程徽月升起疑惑,面上不動聲色地反駁,“這怎麼行呢,譚隊長,我們第一天上工就請假,那會讓別人以爲我們消極怠工的!”
這話說得譚國棟有些意外。
之前的一些女知青可是巴不得放假的。
“可是你們倆的手也幹不了別的活兒啊。”
程徽月:“那您讓我們去撿牛糞吧,幹着不費手!”
“撿牛糞?我才...”梁菲忍不住出聲了,但程徽月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後腰,微笑着示意‘你不想換個上工地了?’,她又咬牙把話嚥了回去。
譚國棟遲疑道:“確定嗎?咱們隊放牛的地方還挺大的,要是去撿牛糞...”倆知情腿都能跑斷。
更重要的是,一不注意就會踩上沒幹的牛糞,隊裏一些村丫頭都不願意去的。
“我們能行的,下鄉不就是爲了磨礪喫苦耐勞的精神嘛,撿個牛糞不算什麼!”
程徽月義正言辭地保證着,心裏卻在想:
就是要到處跑啊!不然村裏的人怎麼能相信她們誠摯奮鬥的真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