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團伙作案
肖慶和程徽月只在下鄉第一天說過話,其實不是很熟。
但他看得出霍哥對程知青不一樣,怎麼可能放任沈聽南和程知青兩人單獨相處。
於是在去辦公室的路上強行插進兩人中間,把沈聽南隔得遠遠的,還瘋狂找話題纏住沈聽南,讓他沒空跟程知青搭話。
沈聽南有點無語。
他確實對程徽月有那麼點好感,但這小子用得着像防賊一樣防他嗎?
他還能直接把人給吃了?
到了辦公室門口,肖慶終於停下他滔滔不絕的嘴。
沈聽南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位兄弟,婦聯沒有你是她們的損失。”
肖慶舔了舔乾燥的脣,瞪他一眼:“你別以爲我沒聽出來你在說我話多!”
沈聽南笑笑不說話。
程徽月沒理這倆貨,率先進了門。
譚國棟和鎮長已經在會議桌上等着了,來的還有上嶺村的婦女主任,倉庫管理員,記分員等,有十來人,李村長也在其中,不過看錶情不是很情願。
見程徽月一來,鎮長立馬站了起來,“程知青來了,快,把廣播打開,咱們開個簡短的表彰大會。”
他的態度十分熱切,搞得程徽月都有點受寵若驚。
不就是抓了個小偷麼,還沒有到能讓鎮長青睞的程度吧?
事實上,抓小偷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但她不知道是,她上的那期甘市人民晚報,在許多女性羣體中引起了廣泛討論,不少人認爲她身上具有新時代女性的光輝。
這讓她下鄉的地址,和擒住小偷的街道,也邁入了大衆的視野。
上嶺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村落在甘市小小地火了一把。
如今,甘市的記者又專門來做專訪。
他作爲鎮長,當然要下鄉慰問一番,順便拍個照片,說不定也能登上頭版頭條,在他的履歷上也更好看一點!
鎮長笑容越發和藹,在沈聽南拿着相機進來之後,就開始對着廣播講話。
“咳咳,各位在地裏上工的鄉親們,手邊的活兒先放一放,啊,我是咱們雙水鎮的鎮長,今天過來呢,是想在這裏開一個表彰大會...”
他一通長篇大論的演講過後,高昂收尾,“...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希望咱們村的各位女同志多多向程知青學習,勇於拼搏,敢於鬥爭!爭取把上嶺村的整片天都頂起來!”
“當然了,男同志們也別慫,努力幹活,把生產勞動效率提上來,來年咱們就是公社糧食產量的第一名!”
激情慷慨的陳詞結束,會議室內齊齊鼓掌。
鎮長滿面紅光,打開錦旗正式地遞交給程徽月。
“這是咱們鎮給你定製的錦旗,程知青拿好!”
程徽月看着錦旗上‘巾幗英雄’幾個大字,實在感覺自己有點配不上。
但只有禮貌微笑地接受了。
在鎮長連番的眼神示意下,沈聽南也給他們拍了幾張移交錦旗的大合影。
表彰大會開完後,沈聽南給程徽月做了採訪。
問她抓到小偷的感想是什麼,爲什麼當時有那股勇氣,知道大家對你的關注後有什麼想說的
對此,程徽月的回答很官方,謙虛自辯,再吹一波新時代精神,無懈可擊。
不過沈聽南似乎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程知青,你可以說得再實在一點嗎?”
程徽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就是生氣他把我衣服劃破了,必須逮住他打一頓,這樣夠實在嗎?”
沈聽南笑着點頭:“不錯,這樣真實多了。”
程徽月睜大了眼,“你不會真的這樣寫吧?”
“不行麼,我覺得很好啊。”他合上手中的記錄本,眼尾溢出笑意。
程徽月:“...”
算了,他愛怎麼寫怎麼寫吧。
但是...“剛纔跟鎮長合影的照片能別登出去嗎?”她小聲問道。
沈聽南瞥了一眼門外等候的鎮長,問:“爲什麼?”
“我覺得有點浮誇。”特別是那面錦旗,她很難不懷疑今天鎮長有作秀的嫌疑,這種照片登上去她真的不會被口碑反噬嗎?
她只是抓了一個小偷,因爲性別和時機等特殊原因才引起關注,鎮長把場面做這麼大,她承受不起啊。
沈聽南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欣賞:“放心,我是來給你做專訪的,不是來看他表演的。”
幹部想借着藉機露臉增光的事他見得多了,順着他的意拍幾張照片而已,用不用得上那就不一定了。
“既然是專訪,介意我給你拍一張單人照嗎?”
程徽月:“當然可以。”
沈聽南舉起相機退了兩步,鏡頭中,程徽月坐在窗邊,烏黑柔順的髮絲搭在肩上,清麗的面容忽然勾出一個淺笑,兩頰梨渦添了幾分甜美。
就在這一刻,他按下快門。
定定看了鏡頭中的姑娘幾眼,沈聽南重新擡頭:“等照片洗出來,我一定給你寄幾張。”
程徽月:“額,不用...”
“別推辭,反正我們報社有專門洗照片的,不花錢。”
沈聽南掛上相機,收拾了東西,將一個信封交給她:“這是公安那邊申請下來的獎金,你收好。”
信封用了膠水封口,摸上去薄薄一層。
程徽月放進口袋,送沈聽南和鎮長坐上了車。
人一走,上嶺村的在職人員們也各自離開,走之前都跟程徽月聊了幾句,大多是誇讚她的,但有幾個人經李村長一瞪,又很快打招呼離開。
程徽月記下那幾人的臉,問譚國棟:“譚隊長,他們跟李村長關係很好嗎?”
譚國棟道:“他們都是李家的親戚,矮的那個叫李建成,是他侄子,二大隊糧倉都是他在看管,高一點的叫李建斌,每年交公糧都是他負責,還有李蘭花,是李村長的二閨女,上過初中,在村裏充當會計。”
程徽月聽得咂舌,李家人這坑佔的真準吶。
全都是跟糧食有關的重要位置。
甚至有些並不是給工資的工作,但他們好像都默認了歸屬
難怪偷喫公糧那麼久也沒被發現,原來是團伙作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