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同行
他們本來就是找大隊長家幫忙的，不好再把人家過年用來待客的零嘴喫掉。
“譚隊長，你好，我們是從京都過來找人的，能麻煩你透露一下你們隊裏有位叫程徽月的知青去哪了嗎？”
程興國說完就將公文包裏的介紹信和身份證明拿了出來。
“你放心，我們不是什麼壞人，這次過來只是爲了確認這位程知青是不是我們家十五年前走丟的孩子。”
他轉頭又讓程修明把在甘市買到的報紙拿了出來，簡單解釋了一下兩人的來由。
譚國棟滿臉愕然，乍地聽到這話，腦子還有點沒轉過來。
直到旁邊的方梅從驚訝中回神，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下意識地連連點頭，“好好...額，不是，我是說，你們稍等一下，我先看看哈...”
在甘市登出來的報紙譚國棟知曉，是當初程徽月剛下鄉時抓了小偷之後被採訪的那一期。
於是他直接拿起兩人的介紹信和身份證明，仔細看了起來。
幾秒鐘後，他就發現，這倆人來頭都不小。
一個撰寫介紹信的單位是京都水利局的，一個是京都市場管理監督局的。
雖然上邊沒有提及他們的職位，但很明顯這兩個人看着都不像普通職員。
譚國棟心重重一跳，忽然想起年前有位軍官在村子裏鬧出的流言。
當時他聽人說程知青不是自家人親生的，應該是京都大官的女兒，還有些不以爲意。
反正村裏人啥話都能信，啥話都能聊，改天說他家裏藏着一萬塊可能都有人信。
所以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隨後軍官離開，村裏的人也消停下來，沒再到處傳程徽月的身世八卦。
可現在這兩位同樣姓程的父子，大老遠跑過來，也是爲了程知青的消息，那他就不得不重視一下了。
既然是在他管轄範圍內的知青，他也不願意見到親生骨肉分離，要是他們真的是一家人，他肯定會幫他們的。
“那...兩位這麼大老遠跑過來，有什麼依據呢？”譚國棟思量過後，詢問道。
他總不能因爲他們身份高就直接把程知青家裏的地址告訴他們，至少他們得有個憑據吧。
“有有有。”程興國並沒有因爲這話不滿，譚國棟是大隊長，掌握着所有知青的信息，輕易拿出來纔是不負責任的態度。
他忙從公文包裏又翻出一張相片。
是二十多年前梅長芸拍的單人照，被保存得很好，至今只有邊角略有泛黃的痕跡，人像還很分明。
譚國棟都不用仔細看，便立刻瞪大了眼。
“呀，這...這照片上的人跟程知青也太像了吧！”方梅忍不住驚呼。
照片上的人年輕依舊，雙手交疊端坐着，五官清麗溫婉，水眸瀅瀅，恍然間她都以爲這是程徽月在上面。
但再看細緻點的話，兩人還是有許多不同。
不過這樣的相似度，的確會讓人猜測她們的關係。
譚國棟和方梅的反應讓程興國父子倆眼光一亮，表情又多了幾分期待。
連他們也說程徽月跟梅長芸長得像，那他們找到女兒（妹妹）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是...你也覺得像？”程興國有些激動地說道：“這照片上的是我的妻子，我們正是看見報紙上的人跟她長相相似，這才懷疑她就是我們家走丟的女兒的！”
程修明露出一個淺笑，禮貌地問道：“譚隊長，我們能知道程知青家裏的地址了嗎？”
“...嗯，當然可以。”譚國棟看了照片哪還有說不的，之前程徽月下鄉的時候就說過她們家裏的父母偏心弟弟，現在看來，指不定就是他們知道女兒不是親生的，所以纔對她不好。
他不再糾結，直接把程徽月的資料翻了出來遞給他們。
上面內容也不多，除了籍貫地一類的，也沒有其他不能看的東西。
程興國父子倆接過去，一目十行地把信息瀏覽一遍，隨後用公文包裏的鋼筆在信紙上記下來，吹乾墨跡後折上放好，纔將資料還給了譚國棟。
他們知道了地址，道謝之後隨即就起身告辭。
譚國棟擺擺手，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不過三人一出去，又見到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霍硯行？”譚國棟稀奇地擡起眉，這小子平日裏沒事是從來不會上門找他的。
怎麼今日一個兩個都到他家湊熱鬧？
“...霍硯行？”
看到門外站着的男人，程興國也驚訝地喊了一句。
譚國棟轉頭道：“咋，你們...認識？”
他的眼神在幾人間來回地轉。
村裏人之前或許不知道霍硯行是從部隊下來的，但他是大隊長，接收人員的時候，對他們都有所瞭解。
所以剛開始即便霍硯行成分不好，但他還是盡最大努力給他行了方便，沒有用那些約定俗成的規矩欺辱他。
這是看着程家父子倆，他忽而想起，霍硯行當初也是從京都過來的，他們說不定還真是舊相識。
霍硯行看到程興國和程修明，黑眸一閃，顯然也有些訝異。
他本是有事來找譚國棟，沒想到過來的時候正好見梁菲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探頭探腦。
他把人嚇走之後準備敲門，譚國棟便帶着人出來了。
“程伯父，程大哥。”他有些緊張地繃緊了臉。
程興國沒注意他的不自然，笑了笑點頭，“真巧啊，原來你也在這裏。”
他感慨地掃了一遍曾經自己十分看好的年輕人，心中惋惜。
霍硯行這般的人才，居然被下放到這裏挑糞種田，真是大材小用了。
不過一朝下放至此，過了三年，他看着倒是沒有一點怨悶不忿，反而比之前沉穩內斂了許多。
心境倒是不錯。
程修明很早就出國留學，其實跟霍硯行沒見過幾次，便只點了點頭，當做迴應。
譚國棟看着霍硯行道：“你找我有事兒？”
霍硯行看了眼程家父子，腦海中迅速閃過什麼，隨即跟程興國問道：“程伯父，你們來上嶺村是來找程知青的嗎？”
程興國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霍硯行抿了抿脣，直接把程修傑給賣了，“前段時間，程修傑來過，已經把程知青認出來了，後來說是去查事情...我還以爲他會告訴你們。”
程興國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臭小子！早就知道月月在這裏，居然把家裏瞞得緊緊的，一點口風都不露！他那個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要是他早點把程徽月的消息遞回來，他媳婦又怎麼會因爲突然看見報紙上的照片就情緒崩潰了？
說起來，那報紙也是程修傑這個臭小子帶回來的
嘖！這小子果然是家裏最能折騰的一個！
程修明聽到這話，濃眉輕皺。
對自己不着調的弟弟有些無奈。
他向來是很有自己的主意，做事想一出是一出，這次怕是好心辦了壞事。
霍硯行賣完程修傑，神色淡定，繼續道：“程伯父，如果你們是想去找程知青的話，能帶上我嗎？”
“我和程知青關係不錯，在村裏，她幫了我很多，這次她回去其實是抱着跟家裏鬧翻斷絕關係的想法，我擔心她一個人在那邊會被欺負，所以今天也是來找譚隊長寫介紹信的。”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們可以結伴過去，我別的不會什麼，但身手還算過得去，關鍵時候能護得住你們。”
他言辭懇切地說完這番話，程興國和程修明對視一眼，陷入了沉思。
至於旁邊的譚國棟，嘴角一抽，不知道該說些啥了。
霍硯行這小子明明就是有別的想法，打量人家還不知道他跟他們家閨女的關係，趕緊跟岳父家打好關係。
還說得這麼模糊...什麼關係不錯...都處對象了，當然不錯了！
譚國棟心裏嘀咕着，倒也沒有出聲揭穿他，而是想着，這封介紹信到底該寫不寫。
像是聽到他心裏在說什麼，霍硯行直直朝他望了過來。
然後便上前兩步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譚國棟眼睛一亮，而後看着霍硯行的眼神有些複雜。
這小子，爲了去找程知青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好吧，我這就去給你寫介紹信。”他嘆了口氣，回屋拿紙筆去了。
這邊，程家父子倆商量了一下...其實也沒說幾句話，他們本來就是去找程徽月，又跟霍硯行認識，他要是順路，一起走也很自然。
“霍硯行，你什麼時候出發，我們趕時間，這就要走了。”程修明問道：“我記得你還有弟弟妹妹也跟你一起住，你走了，他們倆怎麼辦？”
霍硯行道：“沒事，我已經把他們送到鄰居家裏暫時照看了，我隨時都能出發。”
他計劃了幾天，跟肖慶說好由他帶一下霍硯青和霍芙晚。
他家裏有老人，常年照顧着，家務活和廚藝還算過得去，自己離開幾天也沒事。
程修明點了點頭：“那好，既然同路，我們就一起走吧。”
他心裏記着剛纔霍硯行話裏提及程徽月要回去斷絕關係的話，有些在意妹妹如今家裏的關係。
正好霍硯行跟妹妹關係不錯，路上倒是可以跟他打聽一下。
譚國棟很快寫好介紹信出來，霍硯行說了聲謝謝，便拎着早就備好的行李，隨程家父子去鎮上。
把人送走後，譚國棟也回了屋子，和媳婦方梅興致勃勃地擺起他們的家常。
門外不遠處，縮着脖子的梁菲哈着氣冒了出來。
在這裏快蹲了半個小時，她手腳都凍僵了。
只是看向程家父子和霍硯行離開的方向，眼裏竄起一團高高的火。
霍硯行過來之前，她其實已經聽到了部分動靜，再加上程興國和程修明在知青院門口的表現，不難猜到他們和程徽月關係匪淺。
只是她仍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是他們家的孩子！
不論是之前到上嶺村的那個年輕軍官，還是現在的程修明，兩人的優秀都能甩出這破地方的人一大截！
可是憑什麼，他們居然都是鄉巴佬的哥哥？
梁菲滿肚子的氣，一想到自己曾經指指點點地瞧不上程徽月，臉就一陣陣刺痛。
她看不起的人如今要麻雀變鳳凰了，反觀自己，處境卻一落千丈！
真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梁菲跟程徽月幾次針對，都被她打得落花流水，這一次，她也沒想着要跟程徽月對着幹了。
但是，那個男人，她不能放棄。
只要她能成功嫁進程家，變成程徽月的嫂子，那她以後還不是能壓過她一頭？
梁菲捏緊拳頭，滿腹心思地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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