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豁達,子衿做得比他好
子衿：“都說少不入蜀，老不出川，這裏是頤養天年的好地方，養山養水養人。其實在哪兒對我來說都沒什麼特別大的差別，不過這裏是媽媽和程叔叔的故鄉，我們一起來過，所以是不同的。”
其實說到底，子衿覺得自己並沒有展娥和程錦華那樣的故鄉情懷。她的生身父母都出自渝城，她生長於京都，但其實對於這兩個城市都沒有什麼執念。
就京都這個地方來說，子衿並不太喜歡，雖然那是她出生成長，是她和媽媽還有程家人相處多年的地方，但不好的回憶太多，且回憶中的人也不在了，她想要重新開始，離開京都的決定下得並不艱難。
而渝城呢，展娥多年以來一直想回來，不過之前顧忌子衿的學習問題，所以只是偶爾回渝城看看。對於子衿來說，待在哪個城市其實是一樣的，如今她孑然一身，好聽一點是無拘束的自在，難聽點就是浮萍居無定所也無所謂。但因爲渝城是母親心心念唸的地方，她對這裏爲數不多的記憶也很好，既然想離開京都，去哪兒都是去，那不如就這裏吧！
所以在子衿看來，離開京都是必然，但回渝城卻是選擇。
“對了，展姨的墓地在哪兒？還沒去看過。”封遲淵問。
“暢園墓山，不過現在還沒有入葬，我和程晏打算等嘉然姐姐出了差回來了，再入葬，到時候就把程叔叔和媽媽葬在一處，也有個伴。”
到了山頂，時間雖早，但還是有人已經到了，看見兩個人上來，熱情地打招呼，看着子衿問要不要喝水。子衿笑眯眯的就搖搖頭，說他們自己有帶。
問話的人用的是方言，雖然能聽懂幾個字眼，加上子衿的回答也就明白過來了，但封遲淵還是皺着眉頭子衿以爲他是因爲聽不懂方言，說道：“這裏的方言不難懂，你以後要是常聽也就能明白了。就像我啊，雖然還是不大會說，但是聽懂是沒問題的——不過說回來，反正三哥你在這邊也只待一年，醫院裏要求說普通話，日常也沒什麼問題，不用在意的。”
封遲淵皺着眉，是因爲他剛剛聽見對方好像說的是“妹妹，要不要什麼水”這樣的，對方還是個年輕人，感覺好像在調……戲？可子衿沒什麼反應，難道是他聽錯了？
不想這麼鬱結着，所以封遲淵問了。子衿聞言，淺笑，“是渝城的說話習慣，看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會直接一句妹妹，比自己小的會叫弟弟，就剛剛的情況，就算是一個老大爺，也會管我叫妹妹，不過這個和兄妹無關，呃……就像是普通話裏面的小姑娘這樣的意思。哦，對了，在外面買東西，如果對方管你叫帥哥還是美女什麼的都只是一個稱謂而已，看見個男的不管高矮胖瘦都是帥哥，看見的女的不管少長老幼都是美女。”
封遲淵笑出聲來，很有意思。
兩人在樹下席地而坐，子衿從揹包裏面拿了兩瓶水，遞了一瓶給封遲淵，封遲淵接過來，道：“我都忘了該準備水。”
子衿聞言一邊扭瓶蓋，一邊衝他笑了笑。
山頂與山腳自然各有一般風景，風聲，鳥雀聲，人們說話的聲音……
子衿回想起五年前，她初初進入高中的第一個冬天，一行五人一同回渝城，就近來的就是這座北山，當時的山頂有雪，不過硬硬的不適合堆雪人。
她一個人執着的刨雪企圖堆一個雪人，沈嘉然和媽媽展娥還有程錦華就在一邊準備喫的——五年前這裏還可以讓人當野炊的地方，不過現在似乎不能了。程晏不知道什麼時候
蹲在她身邊的，拿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幫她戳雪，雖然收效甚微。
“在想什麼？”封遲淵輕聲打斷她的回憶。
子衿：“在想上次和媽媽，程叔叔，程晏，嘉然姐姐一起來這裏的時候，我，程晏，嘉然姐姐一起好不容易堆了一個小雪人，但是很快就要離開了，我不捨，程叔叔說，以後大家再一起來。”
“子衿……”
“我沒事，”子衿說，“真的。我覺得吧，媽媽不會希望我活在過去，所以我看開了，離開京都，也是對過去的告別。傅家的人我也都沒再關注過了，每個人自有他自己的活法，不是嗎？”
“嗯。”封遲淵眉眼清澈，擡手摸了摸子衿的頭。
“那你知道傅家人後來怎麼樣了嗎？”封遲淵問。
子衿搖搖頭：“不知道，也沒去關注，之前程晏好像是打算跟我說來着，但我不想理。如果他們罪有因得了，哭是肯定沒有眼淚的，笑一笑好像有點不厚道；如果他們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又該笑還是哭呢？我不想因爲他們影響心情。”
“也是，人都該往前看。”這個道理啊，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呢？只有一言難盡，封遲淵自詡豁達，但仍舊困在多年前的那場車禍事件裏，隨時隨刻耿耿於懷倒不至於，但夜深人靜難免會輾轉反側思考思考。
這一點上，子衿做得比他好。封遲淵柔和的看着身側的小女孩。
見到山頂的人越來越多，子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三哥，我們下山吧。”
“好。”封遲淵也起身。
子衿走在前面，突然問道：“三哥，你恐高嗎？”
“不恐高，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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