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無傷大雅,患得患失是催化劑
後來繼續收拾書，子衿才慢慢清楚了，這人故意的，趁着她還沒回過神來故意問她話的。
他總說他抵不過她的美人計，明明……子衿臉頰微紅，明明就是她抵不過他的美人計。
他一使計，她就中計，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不過又想，之前又不是沒在他那邊住過，而且回了京都也要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也沒必要這麼矯情。
封遲淵和她一起把她這邊的東西收拾好了，子衿給牀、沙發和一些櫃子蓋上白色的遮塵布，最後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封遲淵牽着她的手，握緊了些，子衿便擡頭看着他，笑了。
“三哥。”下樓的過程中，子衿叫他，封遲淵“嗯”了聲，子衿又說：“你在我身邊，我很安心。”
封遲淵嘴角上揚，說：“這樣的話以後可以多說，我愛聽。”
“……”
——————
七月底的渝城，陽光用燦爛二字來形容根本就是小看了。
暢園墓山也被烤的炙熱得很，子衿怕熱怕曬，封遲淵便幫她打了遮陽傘，子衿本來要自己來，封遲淵卻不讓
子衿看着頭頂的黑膠，嘆了口氣：“我這是要有多嬌氣啊。”
“嬌氣點好。”封遲淵只說，然後拿了紙巾幫她擦汗。
嬌氣又如何？他樂意之極。更何況子衿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嬌氣。
昨天說緊張，封遲淵其實是說真的，怎麼可能不緊張呢？雖然面對的是碑上的兩張照片，可那是子衿的親人，他怎麼能不緊張呢？他在想，自己等會兒該說點什麼纔好呢。
之前在醫院看到展娥的時候，展娥情況不好，面色也蒼白得很，但墓碑上的照片是展娥早年照的，面色紅潤，笑意融融的，看着比在醫院的時候好太多。
墓是合葬墓，展娥的照片旁是一張中年男人的照片，想來就是子衿口中的“程叔叔”、程晏的父親了。
“媽媽，程叔叔，我來看你們了。”
子衿一路上摘了不少野花，紫色白色的，粉色紅色的，還有陪襯的綠色。
封遲淵本來想在山腳買幾束花的，子衿說不用，“山腳下的花店貴的要死，沒那個必要，媽媽和程叔叔不會在意這些，說不定還覺得浪費錢了——再說了，買的花哪有我親手摘的好？程叔叔不喜歡花，不過媽媽喜歡，最好是奼紫嫣紅的，她最喜歡了，覺得有生機。”
於是這一路上封遲淵給她打傘擦汗遞水，子衿就處處蹦蹦跳跳的，看見漂亮的花就摘上幾朵並在手裏，最後一大把放在了展娥和程錦華的墓前。
“媽媽，程叔叔，我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人。”
封遲淵看過去，子衿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平常難得看見一次的小女兒的羞澀。他心底一陣柔軟，想把她按到懷裏來藏着。
子衿捋了捋耳邊的頭髮，聲音下意識就柔了幾分：“喏，他長得好看吧，他叫封遲淵，我……男朋友。”
封遲淵看着碑上的照片，說：“展姨，程叔，你們好。我是封遲淵，展姨可能還記得我，我是封家的孫輩最小的那個，小時候您是見過的——雖然很不好意思的，我記得不大清了，但是我想您可能還對我有印象。跟子衿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們，抱歉來遲了。”
子衿握住了他的手，揚起頭對他微笑。
封遲淵也衝她笑了笑，繼續說：“我很抱歉，第一次來就要跟你們說——我是來跟你們搶女兒的。”
子衿噗嗤一聲笑了。
封遲淵也難得臉上神情不太自在了，把傘遞給子衿：“乖，自己一邊玩去，我跟長輩說說話。”
子衿瞪他一眼：“什麼叫一邊玩去？！你打發小貓小狗呢？”
說歸說，子衿還是乖乖的聽話，走到不遠處的樹下去了。
封遲淵看她站定，才繼續說道：“我和子衿明天離開渝城了，回京都去了，所以以後子衿和我可能就不能常來看你們了……但是我會照顧好她的，不會讓她餓着凍着，她餓了我給她做飯，她渴了我給她倒水，天冷了我讓她加衣，天熱了我給她扇扇子打傘……我比子衿年長了八歲，八歲的年齡差，我以前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發現愛上子衿了以後，我卻開始有點自卑了。”
“我偶爾會擔心，子衿如今是最好的年紀，會不會有一天她突然發現身邊的這個我其實沒她想的那麼好……醫院盛醫生說的話不好聽，但其實蠻有道理的。子衿和我的性格有相似之處，都愛憎分明得很，但子衿善良，見不得別人受傷，會心軟，我卻不會——說白了就是心狠。”
“可我的心狠絕不會用在子衿身上的——我只是擔心啊，子衿現在不覺得有什麼，萬一以後覺得我這個性格不好，後悔了呢，我可怎麼辦呢？”封遲淵說着笑起來：“子衿天真爛漫得很，之前遊樂園我笑她杞人憂天，其實我也算是有點這個趨勢了，我知道我這個想法可笑得很，但是愛情嘛，偶爾患得患失一下也正常。”
“子衿說我把她養得胃口叼了，養得懶了，嬌氣了，我卻高興得很——我這樣說，你們可能不見得高興，但我不想跟你們說假話，這些話我也不能跟子衿說，子衿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她的性子啊，會覺得是她哪兒沒有做好纔會讓我有這樣的想法。如今跟你們說出來，我倒是好受了些。”
“我很愛她，遇到她以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愛一個人愛到居然患得患失。可這份患得患失只會讓我更加愛她，我今天在這裏請你們放心的把女兒交給我吧。”
愛情，從來就捉摸不透。
在子衿看來，相比於自己，其實封遲淵完全能找到更好的。
但封遲淵就是隻愛她。
在封遲淵看來，他真的很在意八歲的年齡差，那不只是年齡差，更像是代溝，他擔心他們之間的想法有衝突的地方，但子衿會憋着不說。
可其實子衿跟本就不在意這個八歲。
彼此的心中所想，兩人其實都是知道的、明白的，但因爲愛情，所以偶爾還是會冒出患得患失來。
可也是因爲愛情，所以這點患得患失是催化劑，無傷大雅。
…………
封遲淵離開墓碑前，往子衿所在的大樹走去。
估計是等得有點久了，子衿已經蹲了下來，手上拿着不知從地上哪兒撿來的小樹枝，正在往地上戳。
封遲淵想起子衿喜歡戳自己的臉來着，一時失笑得很。
“子衿，你還要不要跟展姨和程叔說點什麼？”
子衿丟了樹枝，就要站起來，結果身形一晃，封遲淵趕緊上前抱住了。
子衿靠在他胸前，腦袋只暈了一下，就回過神來了。
封遲淵問：“你怎麼樣？”
子衿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貧血而已。”
封遲淵是醫生，子衿這話一說，他就反應過來了。子衿貧血，所以一般蹲久了起身的時候就會頭暈，尤其是現在盛夏，頭暈只會更盛。
封遲淵皺眉：“什麼性質的貧血，有查過嗎？”
貧血，也分很多種的……
子衿抓着他的手，安撫道：“沒事啦，別擔心，只是一般的貧血而已，其實也不嚴重——哎呀，你別這樣如臨大敵似的嘛。”
封遲淵碰了碰她的額頭：“沒事啊，我們慢慢調理就好了。”
於是這天晚上，飯桌上是八寶粥，粥熬得很濃稠，紅棗的顏色在裏面顯得很明顯。
下午從暢園墓山離開，就去了房東家，封遲淵在樓下等，子衿上樓了半個小時後纔下來了。
“談好了？”
“好了——”子衿有些煩躁的抓抓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燥熱的原因，她覺得鬱悶的緊，說：“好對不起人家啊，房東的兩個老夫妻退了我剩下的房租……”
房東兩個老人心善，她卻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們，畢竟人家這房子是真的要出租的，當初因爲她一租就是一年的原因，人家照顧她也沒有收押金什麼的，還幫她把該打理好的事情都打理好了。
結果她才租了三個月就不租了，怪麻煩人家的。
“子衿……”
封遲淵知道她向來不喜歡麻煩人，也就清楚她現在的心情，只得安撫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回程過程中封遲淵在超市門口停了次車，子衿不解的看他，封遲淵只摸了摸她的頭，說：“我下車買點東西，很快回來的，外面熱，你就在車上等。”
封遲淵把買來的東西放在後座，子衿一看，問：“你買行李箱做什麼？還有那一袋，是……紅棗？”
封遲淵點點頭：“你的書還有那些小東西，用行李箱方便帶。”
回到封遲淵的公寓，子衿繼續收拾着自己零散的東西——上午只把東西拿過來了，還有些沒收拾好。
最後提起行李箱，子衿蓄了力，好不容易纔把箱子提了起來——然後就放下了，好重啊我的天。
晚飯，子衿看着面前的粥，有些無力。
“三哥……我不愛喫紅棗。”
封遲淵一頓，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嗯……那這頓就算了，是我沒考慮周全了，等到了京都，我們再慢慢來。”
子衿就笑了：“我還以爲你要逼我喫呢。”
“乖——我像是那麼沒有人性的人嗎？”
子衿吐吐舌頭，心想他逼着她多喫點飯的時候的確很沒人性。
封遲淵一看就知道子衿心裏怎麼想的，哼哼兩聲，繼續喫飯。
晚上自然是各睡各的屋，封遲淵道了晚安，又頗爲促狹的衝她眨眨眼說：“子衿，我今晚也不會鎖門，如果你又睡不着，我不介意你爬牀的。”
子衿臉頰一紅，從行李箱裏拿出那隻熊，衝他哼了聲：“我不用你了。”
封遲淵陰陽怪氣的“哦”了一聲，頗爲可惜的說：“那你要用我的時候記得跟我說啊。”
他口齒清晰的把“用”字咬得格外用力。
子衿覺得自己再跟他這樣下去，肯定會越來越不單純的，哀嚎一聲捂住了臉。
——————
第二天上午，兩個人就要走了。
一共三個行李箱，封遲淵一個人搬的。
子衿很不好意思的看他一個人操勞，封遲淵輕飄飄的看她一眼：“你要是不好意思呢可以以後給我按摩按摩肩膀什麼的，不過就你這小身板就不用想着幫我了。”
子衿就衝他甜甜的笑，封遲淵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上飛機前，子衿給程晏發了一條告別短信。
程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機屏幕上那句“程晏，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輕輕的笑了，知道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存在，就夠了。
他是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但是他沒去送。封遲淵估計不會想見到他，他也不太想看見他們倆親暱。
又把短信看了一邊，程晏按了幾個鍵，退出短信界面，到了撥號界面。
“嘉然，最近怎麼樣？”程晏問道。
週末，沈嘉然正在和羅捷一起做午飯，接到程晏的電話，倒是挑了挑眉，走到陽臺接去了。
“我挺好的啊，你怎麼樣，還有衿衿怎麼樣？”
“我也挺好的……丫頭她，也還不錯。”
沈嘉然沒發覺程晏的不對勁，說道：“說起來衿衿工作該轉正了吧？怎麼樣？”
程晏揉揉眉心，說：“我打電話就是想跟你說，子衿她……回京都了。”
沈嘉然驚訝：“怎麼會？衿衿她……”
程晏頗爲苦澀的一笑，說：“你知道的吧，小丫頭交男朋友了。”
沈嘉然沉默了下，她自然是知道的，之前跟子衿打電話的時候，子衿也沒瞞她。不過沈嘉然還沒有跟程晏單獨說起過這件事，兩個人都下意識迴避這個事情。沈嘉然怕程晏難受，程晏也不想談起這件事。
沈嘉然說：“知道的，怎麼了？”
程晏說：“封先生……好像是封先生家裏有什麼事，總之他要回京都，子衿跟他一起回去了。”
沈嘉然又沉默了。
子衿不是會衝動的人，自己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就是深思熟慮確定的事，同樣可以證明的事是——子衿是真的喜歡那個封先生。
“程晏……”
“不用安慰我，我早就預想過這樣的事了……雖然還是有點接受無能，但我自己清楚該怎麼做。”
“……好。”沈嘉然說：“你放心，衿衿在京都，我就會盡我所能的照顧好她的，倒是你一個人在渝城啊……”
程晏笑了笑：“好啦，你跟羅捷，還有丫頭好好的我就好了……說不定啊，我一個人在渝城，有另一番際遇呢？”
愛情啊，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