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家鄉特產
苦命的兒子,媽沒有一天不想你啊!
姚家旺在熟悉的懷抱裏眨巴眼,撲騰着仰頭要看清楚抱自己人的長相,要親眼看到纔行。
面前的臉和日夜思念的輪廓對上號了,人就又滿臉委屈的撲回牛桂枝的懷裏嗷嗷哭…
大妞老氣橫秋的拍拍姑姑,說;“不哭不哭嗷”
又去拍拍弟弟,“不哭不哭嗷。”
忙不過來呢,二妞也跟着哭呢。
邊上的於磊掏手帕給妹妹擦臉蛋。
二妞就覺得這哥真好,家裏的哥只會趁着她哭的時候捧着鹽罐子過來興致勃勃要往她們嘴裏倒鹽巴!
會倒鹽巴的正主正往這跑呢。
牛建國這兩天被親姑壓着學習,這會還是藉口幫家裏打醬油才能脫身。
人聽見汽車聲就知道是二叔回來了,再看那兩道熟悉的身影扭頭就回家報信......。
牛翠蘭和黃水仙這幾天只要沒課沒事都在先鋒生產隊忙活。
一聽兒子回來了,牛翠蘭現是一怔,袖套都來不及換下就滿臉幸福的往外跑。
黃水仙瞧着大兒子跟着激動的樣有幾分欣慰
這孩子重情義,像婆婆。
人就拍兒子彩虹屁,“長大了,瞧瞧今兒都沒有幹壞事.....。”
牛建國滿腦子想的都是農奴翻身把歌唱,表哥一回來,姑就不會逮着他開小竈了,回說:“誰知道呢,今天還沒結束呢。”
黃水仙:“…..”
人也不追出門,反而把袖套圍裙啥的都帶上。
這幾天家裏準備席面,喫喝的東西不少,不容易壞的都放在一口大缸裏頭,然後再在大缸上扣個盆,盆上面壓一塊大石頭,這樣就誰都偷不走了。
這個點回來肯定都沒喫上飯,黃水仙又是撈雞蛋又是找掛麪,順帶問問兒子剛纔是個場面。
牛建國也不朝外跑了,邊幫着燒火邊繪聲繪色的講,家旺弟大鼻涕都哭挺老長了。
煮個面也就十分鐘的事,母子兩捧着四碗麪上老姚家去。
屋裏屋外沒人,鄰居出來說往荒屋去了。
也是該的,回來肯定是要先去瞅老太太,黃水仙帶着牛建國又緊趕慢趕的去荒屋......。
這會荒屋裏三層外三層都是來瞧大學生牛桂枝的。
大家也不插話,就聽着老牛自家擱院子裏頭嘮嗑。
每回來往的家書都會說家裏頭大大小小的事以及生產隊的變化。
像牛翠蘭如今接替了老太太的活兒,老太太如今管着計劃生育,還有生產隊新修了碼頭,甚至是要姚紅霞的離開都沒落下。
這會老牛家說的就是等會去瞧瞧那新碼頭,還有接風宴上的種種,都是些尋常話。
牛桂枝趕緊起身接過麪條,才察覺腮幫子說得都隱隱痠痛着......。
人激動過後倒是想起來了,拉開一直提着的帆布手提包,先掏出一串一節連着一節的蒜腸,然後就是一罐子麻醬,一罐子滷蝦油。
這些都不是現喫的,牛桂枝興致勃勃的掏出三罐鐵皮罐頭裝的煉乳來。
徐春嬌叫二兒子拿菜刀來,從煉乳罐頭的小門檻撬出個二公分的開口。
幾個孩子已經熟練的把家裏頭大杯子小杯子通通放到桌子上,數雙眼睛盯着淡黃色的濃稠煉乳絲滑的一點點流進杯子裏面。
滾水再一衝,勺子一杯杯的攪合過去,瞬間就是一杯牛奶啦。
牛桂枝喫幾口面墊吧下,又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卷布料。
黃水仙一看就說是一等品吧.....。
這年頭什麼東西都分等級,除去一等品,二等品三等品四等品都是殘次品,比如那格子布料印花都模糊了也能賣,這樣就可以減收布票。
牛桂枝笑着說給家裏買的肯定是好的。
其實她心裏頭也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意味在,更是一件件的往外掏。
孩子們也很捧場,每拿出一件,就能得到孩子們的一聲歡呼,一個個的高興得跟過年似的,小眼睛瞪錚亮的等着看新鮮。
牛桂枝最後掏出來的是幾罐珍珠面霜,喜滋滋的說家裏的女人都有一瓶,連帶現在不在家的三嫂都有,回頭等人回家了再用也是一樣的。
牛桂枝扭開蓋子挖一坨就要一人給抹些,絮絮叨叨的說買的時候人家說了是香江那邊的特產!
徐春嬌尋思味道有點熟悉,拿了一瓶仔細看標籤。
好傢伙,這不就是鎮子上日化廠生產出來的珍珠霜麼。
好不容易賣出去了,又被自家閨女人肉幾千公里給揹回來了,而且人此時此刻就坐在生產源頭…
老牛家偶爾興致上頭也會一塊去挖珍珠,那玩意撬着就跟開盲盒似的也挺好玩。
老太太指着標籤上日化廠的地址告訴閨女,這上頭寫着委託方授權生產,委託方就是咱這裏.....。
還有,珍珠霜的原材料裏,挖珍珠的可能是你媽,清洗的可能是你三大姑,包裝的可能是你二大爺…
社員們總算有插話的機會了,忙追問着平日挖的珍珠做了成品居然能賣到香江去嗎?
聽說那可是人人擠破頭都想去的神仙地方,那報紙上天天都在宣揚嚴禁偷渡去香江啥的。
這麼個小旮沓生產的東西,居然還能賣到香江
話一多,難免就有問不該問的,比如某個社員就提想借這個機會問問徐老太,這幾天生產隊裏頭一直有傳言,說是可以賣點自家的雞蛋啦,蔬菜,自己做的食物啥的,而且收入不再試上交生產隊等年末的時候統一結算,而是直接揣腰包裏。
人就想問問傳言是不是真的啊,真要能行的啊賣珍珠行不行。
那都能賣到香江了,他自己再撬點珍珠來賣應該也有人買吧?
社員裏頭也有聰明人,知道捕風捉影的傳言極大可能就是隊幹部們往外擴散的,不然咋沒有澄清呢......。
不過也沒有明說,就證明自由賣的事不能放到明面上,否則就辦不成了。
當即就有好幾個腦瓜子活絡的立刻去捂幾個社員的嘴,心虛的去看徐老太。
徐春嬌沒好氣的追問接着往下說啊,咋不說了呢。
見都不說話了才招呼牛桂枝單獨進屋去,她有話要說。
老牛家心裏頭能猜到幾分老太太要說的是牛桂枝畢業以後的去向,否則人也不能急吼吼的回了一趟家。
牛翠蘭拉着於磊就跟老太太交代一聲,她們已經吃麪了不餓,正好回趟城裏看看孩子爸。
夫妻兩這幾天置氣沒見着面呢,但有孩子居中那麼一潤滑,氣氛都不一樣了。
那於亮東瞧見兒子長高了點,不知是不是開始進變聲期還是咋的,那一聲‘爸’都帶點跟以前不一樣的低沉,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家屬樓上上下下都知道於磊回來了,哪怕不親自跑過來瞅瞅說兩句話,也必然要隔着陽臺喊兩句‘孩子回來啦’
光是應付左鄰右舍,一家子半個多小時候才真正能說點貼己話呢。
家裏的好東西全搬出來叫於磊隨便喫。
夫妻兩就幹瞅着寶貝疙瘩,怎麼看都不膩味。
牛翠蘭哼唧着,“給磊磊的接風宴都準備好了,回頭你就領着大傢伙去先鋒生產隊,按理說也不會迷路。”
這件事於亮東還真沒啥好說呢。
人家孃家不用東借西借的欠人情就把席面辦下來了,更別說丈母孃還贊助了一頭豬,怎麼看都比他們自己辦更體面.....。
加上牛翠蘭那話裏也沒有火藥味,就低眉順眼的應了聲,又忍不住再努力一把:
“你工作也不在城裏,一個星期回不來一趟..”
“真要是我陪磊磊去讀書,咱們這屋子沒人住,半年一年還可以,再往下肯定就有人打主意要住進來。”
這倒是真的,牛翠蘭剛纔上樓梯時就有人問往後孩子不在本地讀書,夫妻兩哪一個去陪讀,家裏頭房子空置着多浪費啥的。
牛翠蘭就說:“叫我大嫂住進來吧,她現在跟二叔擠着住總不方面,她給咱家看房子絕對沒人敢說啥,都是一家人。”
於亮東問:“你就不怕回頭你嫂子住習慣了?”
這年頭就這樣,一間屋子住着住着就是別人的了,親兄弟之間都不少發生這樣的事,更別說是往外嫁的閨女。
牛翠蘭卻很篤定,她家裏的人不可能這樣。
於亮東嘆了口氣,“算了,還是我媽跟着磊磊吧。”
牛翠蘭一怔,不是說婆婆摔斷腿了麼......。
於亮東也不覺得有啥,笑呵呵的說瞎扯的,那會就想唬唬人,想讓牛翠蘭鬆口答應去陪讀,誰知道人油鹽不進。
這會沒法子了,還是喊親媽去吧。
牛翠蘭心頭火就又網上冒了幾分。
人那會就覺得有點說不通。
婆婆要真摔斷腿,那不得千催萬喊得叫她去伺候,怎麼可能忍着不說。
還有,這婆婆的不夠格,人家做奶奶卻是沒話說,把於磊當眼珠子疼,真要叫去陪讀,人保準屁顛顛的就跟着去了。
“老於家的,電話!上海的!”
樓下忽然喊了一聲。
於亮東知道是親媽,正好也可以正式提出叫人去河北看顧孫子。
他一個月給25,回頭牛翠蘭一個月也給25就好。
五十塊錢夠一老一小在那邊活得滋潤了......。
接了電話,人剛喊了一句‘媽,有個好消息’就被打斷。
林會計擱那邊哭一溜叫一溜的,“兒啊,媽腿摔斷了,可遭大罪了......。”
於亮東其實沒聽進多少,人這會就一個想法:“完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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