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孩子的成長
分家以前，奶奶可沒少拿三角帶抽她，那還是以前大搞三線建設時撿的。
要不是大伯孃再借回來一條，大妞都忘了還有這打小孩武器了。
這玩意打在身上可疼可疼。
大妞下意識去找以前三角帶抽出來的疤，找半天愣是沒找着，好像跟過去的奶奶一樣煙消雲散了。
再往深裏想，連疼痛的記憶都好模糊。
大妞用兩分力拿三角帶往手臂上輕輕抽了一下。
屋裏屋外沒什麼人，所以大妞聽見外頭有自家大伯孃的聲音還覺得奇怪。
剛纔碼頭通知去領墨魚，往返沒那麼快。
大妞一出門就看見了牛建國和牛建軍，更納悶堂哥和堂弟怎麼週四就回來了。
打從週一差點被牛進棚收拾了以後，小的聽大的，老老實實躲了兩天，尋思應該躲過了親媽和二叔的男女混合雙打。
也不能週六纔回家，顯得太不當回事也不行。
兄弟兩今兒夾着尾巴灰溜溜的回來了，然後很不湊巧剛進生產隊就碰上了親媽。
牛建國先發制人，一下子撲到黃水仙懷裏求饒。
他有經驗，這個位置大人胳膊掄不圓，下的力道至少輕三層。
效果有，但也只扛住了一會。
正好今天往外運冰凍帶魚，黃水仙提凍得硬邦邦的帶魚打兩兒子。
從村門口打到家，兄弟兩愣是沒把狗頭軍師大妞和苟宋給供出來。
黃水仙還得去碼頭一趟，罰兄弟兩個跪着就出了門。
大妞和哥哥弟弟們說着這兩天自己的努力。
牛建國梗着脖子看親媽走遠，從書包裏零零散散的掏出八塊錢。
這收保護費來錢真是快啊。
普通小學生最低收保護費兩毛錢。
真交兩毛錢的是配合工作，主動繳五毛錢的是人傻錢多，但像肉聯廠家那位二話不說給兩塊錢的，那叫看得起他們，尊重他們的行業，他們得有良心。
打從星期二開始，牛建國天天起了個大早護送人家上下學。
大妞還給完善了下對貴客的服務，比如不僅僅要幫人家把鉛筆盒拿回來，還得把人挨欺負的事告訴老師，最後去那些欺負人的小孩家裏告家長。
流程要正規啊…
堂哥還跪着呢，大妞去給苟宋送錢，半路還被一個騎自行車的老頭撞了一下腰。
老頭還想跑，大妞死死的拉着人家自行車後座不放手，怒罵十五分鐘。
後來人家賠償五塊錢，大妞才鬆手鬆口，一邊撣着衣服上的泥巴印子去找小夥伴。
等一進老苟家的院子才發現剛纔人的老頭還在。
那老頭也正在說路上遇到一個超級兇的女娃娃，這會霍的站起來喊都賠了錢了，怎麼還追到家裏來了！！
兩邊一對賬，原來這老頭是打算給老苟家哥哥說媒的。
人家看二妞問老苟家，“你們家閨女啊？”
大妞自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嘿嘿嘿的說是來借醬油的。
小破孩提着醬油瓶子在門外把錢交給小夥伴。
聽說小夥伴還跪着，苟宋得去端茶送水伺候着。
兩人擱老牛家門口就聽見牛翠蘭的哭聲，忙進去問怎麼了。
牛建國和牛建軍早就起來了，黃水仙也顧不上兩兒子，直埋怨於亮東事情做得不地道。
牛建國壓低聲音對大妞說：“姑父電報剛纔送到家裏，我媽就去喊姑回來看信，瞧完就就哭了。”
牛翠蘭氣得要死。
她最近擔驚受怕，晚上睡覺盡做噩夢了，就怕爺兩在外地出了什麼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二哥先前說先試探下人是不是故意的，她還尋思不能夠，都是當爸的人了，咋還能那麼沒分寸。
這會她想明白了，於亮東分明就是故意讓她着急。
至於是不是因爲懊惱批條的事沒得到老牛家的幫助已經不重要了。
牛翠蘭現在慶幸老太太的決定，不然真有一天於亮東真發達了，那對她更是狠得下心。
越想越氣，牛翠蘭憤恨的撂話，“大不了就離婚！”
“可不興這麼想啊，就不想想磊磊啊”黃水仙忙喊兒子，“去把你姑喊過來。”
牛桂枝來得也快，一進門就聽見黃水仙吐槽親大哥。
“男的都一樣，我以前讓進倉炒個菜心，他把白菜梗留下，只放菜心下鍋，我也氣啊……
“還有之前一塊住城裏，他當電工時間靈活，我讓他下班買把掛麪，人愣是繞道五公里等我下班一起去，說掛麪好多牌子不會買。”
“你說說，面對這種男人是不是有生不完的氣。”
“有時候我就琢磨他是不是故意幹不好，然後以後就能不幹了，但你叫他幹啥，他也麻溜的去幹。”
“後來我就想開了，過日子就是不能太較真，想這些沒意思。”
牛桂枝聽了一會，說：“寫信給老太太說一聲吧，最近事怪多的……
幾個孩子忽然互相看向對方，眼裏都有心虛。
老牛家這一代人除去牛桂枝以外，文化水平都不高，教育孩子的方式很粗糙，有錯就打，打完就沒事了。
就收保護費的事擱黃水仙眼裏其實和其他家的小孩把下蛋的雞炸死沒什麼不同，就是調皮搗蛋過了頭。
哪怕是牛桂枝也沒覺得有哪不對，畢竟人當小孩時也沒被父母正經教育過。
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事在大人這也就翻篇了……
同樣的，大妞想辦法給自己和堂哥開脫，兄弟倆這兩日依舊也沒少接着幹，都打心眼裏沒覺得在幹壞事。
他們是在幫助小夥伴實現願望啊……
可此時此刻，兄弟姐妹幾個竟然會怕家裏人把他們收保護費的事告訴老太太。
大妞更是明白，就自己這兩天整的小花招，也就瞞一瞞家裏的大人，奶奶只要稍微一琢磨就能知道怎麼回事。
與每次欣喜迫切想和小老太分享的心情不同，害怕且不樂意的話，是不是意味着這事其實是錯的？
明明大人已經不追究了，幾個孩子卻開始反思。
大妞輕聲說：“我們可能真不該那麼幹。”
苟宋也低垂着頭說："咱實話交代吧，都是我的錯……
幾個大人忙着勸牛翠蘭呢，一扭頭五個孩子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