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好奇怪的情形
牛建軍比賽的時候,一大家子就已經商量好再睡一晚,明天一早趕最早的客車回家。
小孩成績還不錯,得了兩個項目的第一名呢,拿到兩張獎狀還有四十塊錢。
黃水仙給買了個電視機存錢罐,還能輸密碼。
電視機存錢罐畫面也不一樣,有的是人物有的是風景。
黃水仙買的款有兩條金魚,還騙兒子說只要存滿錢,小魚兒就能動起來。
兩個兒子不爲所動,那兩條魚一看就是畫上去的,真動了不符合科學。
只有菜根和洋辣子天真無邪的哇哇叫着真好啊,吵着鬧着也要。
牛進棚給兩閨女也買了兩個豬豬樣式的存錢罐,不知道是瓷還是石膏,反正有點重。
他本想着順帶也給侄子買。
秦淑芬給攔住了,一個存錢罐也得幾塊錢,孩子還小用不上,一共就毛八七兒的零花錢,不夠浪費個罐…
人扭頭就找了個牙膏盒子,上面挖了個洞,然後用膠布封了一圈,放了三個鋼鏰進去給雙胞胎搖着玩,告訴孩子這就是存錢罐,最最最高級的新款式。
等到隔天要走的時候,菜根忽然往秦淑芬手上放昨兒得來的三個鋼鏰,情真意切的說:“媽,感謝您多年的養育之恩。”
秦淑芬沒有半分感動,盯着那三個鋼鏰腦子裏想的是:你也知道得養育多年,不會就想這麼算了吧??
能回老家,雙胞胎是高高興興走的。
大人之間都知道咋回事,都儘量哄着兩孩子,好叫孩子不找媽。
兩個當哥的也上道,臨上車時還給弟弟買烤甘蔗喫。
只要車子一啓動就算完事,大眼小眼都關注着雙胞胎。
瞧見洋辣子對着烤甘蔗頭搖得出虛影兒了也得問一問幹嘛?
洋辣子說說,“太燙了,我用頭扇涼一點。”
菜根不屑一顧,拼命扇着小手錶示這樣能快很多。
年末坐車最爲痛苦,因爲人實在是多,所以都是儘量靠着打盹消時光。
落地鎮子上剛好能喫個晌午飯。
大人不喫也得顧着孩子,所以去的海鮮飯店。
社員們難得瞧見菜根和洋辣子,圍着兩孩子一陣揉捏,還得問問建軍的比賽以及市裏頭的風光。
這裏頭只有,徐家棟心裏頭的淚水嘩啦啦的流淌。
白擔了出去玩的名頭,一點實質的福利丁點都沒有享受到啊。
李知青今兒在呢,告訴一大家子隊上已經收到了從貿易公司打來的十萬港幣的訂單。
公家來人了。
別的事生產隊的幹部能料理,可報稅的相關事兒還得等着徐家棟。
沒法子,老會計不懂啊。
徐家棟都沒敢耽誤,飯都顧不上喫就先朝家跑。
前腳纔剛剛踏進家門口,午休的徐水生後腳就從房間裏竄出來。
“來來來來來……”徐水生好不容易盼回了兒子,急着說話舌頭卻打了結,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你小子可算是回來了!”徐水生終於擼順了舌頭。
寒風一吹,冷得人哆嗦着跑進了屋裏穿外套。
人就得問問兒子,那十萬塊錢港幣換算過來時多少錢。
徐家棟這兩天沒白死命的學習,告訴親媽幾萬塊吧,得看公家的匯率。
柳月梅一改放鬆神色,跟個復讀機似的‘几几几几萬啊。’
徐水生快步走出來問兒子打聽得咋樣了。
徐家棟一說留存能到20%-50%之間,人就跳起來喊:
“要五十的,讓你姑奶奶手頭闊綽點花!”
徐家棟還得跟親媽說說菜根和洋辣子也來的事。
他一個壯小夥也不好意思把懷孕和人流掛嘴邊,含含糊糊的叫親媽自己問。
徐水生一直站在旁邊,等母子兩嘮了一會就接着開口“還有啥事啊?都等你一天了,回來了就趕緊給你姑奶奶把事辦去啊。”
大概是兒子的沉默震耳欲聾,徐水生鞭策了下,
“得了得了,你先把事兒給辦了,回頭再慢慢休息。”
“累點怕啥啊,累說明活着,只有死人才覺得舒坦。”
海島最近已經開始春耕種水稻了,柳月梅毫不猶豫的打丈夫的臉,“今早上也不知道是誰帶着鋤頭走累了坐一下,再走累了再坐一下,還沒到地裏頭鋤頭就坐斷了。”
不過在聽說那麼多錢以後也怕搞砸了,對兒子的心疼僅限於,“騎家裏的車去,別走路。”
徐家棟無話可說,他只能依了父母,轉身又走出了家門…
臨出門前,他還聽到親爹在後頭大吼:“好辦事兒!不然回來老子抽你!”
這就是親爹!!
還沒走遠,人又聽親媽不知跟誰說話呢:
“小時候他最怕幹活,早上怕露水,中午怕太陽,晚上怕鬼。”
“那時候跟着我去縫漁網,從家裏走到碼頭就了,打開帶來的粥就嚕嚕嚕的喫,說喫飽了纔有力氣幹活,結果回回都是喫飽了就想睡覺,那漁網多膈應啊,人躺上頭愣是睡得連蚊子都咬不醒。”
“打小我就知道這孩子以後肯定不是幹苦力的命,老太太的事只有他能幹好。”
徐家棟一回頭髮現是村裏路過的同齡人阿芳阿霞阿珍…
這就是親媽!!
徐家棟也顧不上說啥了,好歹還撈着親爸寶貴的自行車當工具。
有這玩意確實快多了。
人是奔着提留50%的外匯目標去的,那準備的材料可不是一丁半點。
因爲數額大,還得往省裏頭報,誰叫海島還歸羊城管呢。
鎮裏頭倒是輕鬆,徐家棟有事就找牛進棚,幾乎是一路開着綠燈過的。
市裏頭就有些麻煩,需要的材料也多。
現在創匯都是摸着石頭過河,公家的人自己都說不明白,找兩個人能有兩套不一樣的說法,今兒說材料齊全了,明兒能多出個沒準備的材料來。
有時候辦事員自個都弄不明白,還得往省裏頭請示。
徐家棟不是在提交材料,就是在提交材料的路上,但好歹是把50%給辦下來了。
唯一膈應的是臨近過年,所有單位都倦怠,哪怕已經拿到了50%的留存匯率指標,要寄往香江,也得等年後。
今年新年在二月中旬,一月下旬徐家棟最後一趟去市裏頭時還得順帶給家裏人帶個話,問問三房大概啥時候回來?
不湊巧叫雙胞胎給聽見了。
本來就開始想爸想媽,這會更是說啥都要回家。
現在日子好了,也不會爲了幾塊錢車費傷神,想回就回吧。
雙胞胎一聽說可以回家,小包袱都收拾好了放牀頭,一整天瞧見誰要出門都着急忙慌的穿鞋,有時候動作跟不上左右腳都能穿反,生怕沒跟上。
徐家棟聽說了,一整天都沒從老牛家門口過,私底下還得跟親媽嘟噥幾句,他可不樂意帶那麼小的小孩子出門啊,到時候路上大喊大叫大鬧可應付不過來。
柳月梅反而怕兒子沒看住出啥事了,反過來還得叫人一路上多上心。
隔天臨出門時,徐家棟還跟雙胞胎保持一手臂的距離,說啥都得先跟兩個立個規矩。
“現在跟你們講道理,出門要聽哥哥的話,我叫幹啥就幹啥知不知道?”
“爲啥要講道理”雙胞胎排排站,菜根扭了扭嬌羞說:“哥哥,家人要講究愛~~”
“.…”
牽着雙胞胎上車的時候,徐家棟嘴角就沒撇下來過。
一路上人還尋思着,這種可愛的小孩,多生幾個倒也是可以。
到了市裏頭,徐家棟在招待所家屬房前見着秦淑芬時愣了愣。
他一個大小夥子不好問,但又不是野人,常識也能懂一點。
怎麼胖了一圈,怎麼跟生產隊那些懷孕的小媳婦還一樣呢?
不是流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