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誰呀？
“中午還回家喫還是留在廠裏喫？我帶了媽媽做的豆腐丸子,可好吃了。”周慧君笑盈盈的說道。
“不用了,我和二哥回宿舍喫，謝謝啦。”唐婉婉拒她的好意。
“東西都沒喫，跟我道什麼謝？小婉,我這個人雖然刁蠻了點,可我絕對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雖然我和你二哥沒成,可我們還是朋友。你不用刻意避着我。”周慧君有些委屈的說道。
“沒有,哪有的事，我不是剛從鄉下回來嗎，想和兩個哥哥說說話。”唐婉隨意找了個藉口,轉移話題道：“聽說勞動節有福利，往年都是發什麼東西啊？”
“這個說不準,咱們機械廠是安陽市待遇最好的廠,以前有發過肉，大米還有白麪之類的，不過今年應該是毛巾，隔壁的安慶市開了一家毛巾廠，拉走我們市毛巾廠不少業務，聽說壓了不少貨,毛巾廠的廠長親自找我們廠長，都是兄弟單位，正巧要發福利，乾脆就用毛巾廠的毛巾。”周慧君小聲告訴唐婉。
毛巾廠的效益不好她知道，上次唐漢生說過一句，只是唐婉不知道是這個原因。
就因爲隔壁市開了一家毛巾廠？一個市一家毛巾廠都競爭不過，也太菜了吧？
不過發毛巾也不錯，唐婉現在用的毛巾還是從鄉下帶回來的那條，如果發了新毛巾，就把洗臉的那條拿去洗澡，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洗臉洗澡都用一條。
這邊才討論完，就見秦懷山開會回來，召集人事處的幾個人再小會。
“這次勞動節的福利是毛巾，按照一人一條標準，另外，可以用商場一半的價格和票來買，每人三個名額，老趙，你把廠裏的人員名單整理好交給我，小唐，你去宣傳部，讓廣播員把這個消息通知下去，想要買毛巾的到人事處報名。”
還能半價買？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好處，自家用不了還可以給親戚，再說現在結婚或是生孩子，送毛巾是
一份不錯的禮物，買了先放着也沒事，又不會壞，唐婉相信每個人都會報名，接下來幾天有的忙了。
果然，這個消息一公佈，人事處立馬跟菜市場一樣，就沒清靜過，這時候又沒有電腦，全靠手寫，一天下來，唐婉覺得手腕都腫了。
“也不知道上面怎麼想的，乾脆發兩條得了，又不是沒錢，手都寫疼了。”周慧君轉了轉手腕，探頭看了眼唐婉的名單，嘆氣，“你這多少人了？”
機械總廠一共三千多人，也不知道寫到什麼時候能寫完。
“我這裏有三百多個，你呢？”唐婉也揉着手腕，問道。
“差不多吧，老趙那三百多，秦主任和劉主任加起來算五百好了，一千五左右，誒，那也挺快的。”周慧君臉色好看不少。
機械廠這邊在統計，老唐家那邊又出事了，唐建國以爲兒子只是偷了幾條，所以報廢了幾條，把帳給抹平了，今天領導通知下來，說是機械廠從他們這訂購兩萬條毛巾，讓唐建國盤點一下倉庫，看看還有多少庫存，仔細盤點之後，他發現少了一千多條毛巾。
他想起唐晉陽不上學之後，隔三差五的來看他，當時還覺得自己兒子孝順，跟不少同事誇耀，沒想到打臉來的這麼快，人家根本就不是來看他，而是爲了偷毛巾。
唐建國忍不住又拿出皮帶，只是這回唐漢生和王春花都在家裏，手剛擡起來就被攔下了。
“你們都別攔我，我今天非打死這個禍害，唐晉陽，你老實交代，你偷了多少毛巾，都賣給誰了？這件事都有誰知道？這時候還講你的意氣，我告訴你，老子要是沒了工作，全家都等着一塊餓死。”唐建國氣急敗壞的說道。
唐晉陽也害怕了，上次被唐建國抽了一頓，在牀上躺了三天才好，他躲到奶奶後面，小聲說道：“不全是我拿的，還有顧山，我沒具體數過，反正他肯定比我多。”
顧山是顧振邦的兒子，也是倉庫員，他們兩個人倒班，除了交接班的時候，很少能碰面，因此說的不多，唐建國對他兒子的情況也不瞭解，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小子會串通一氣，幹起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具體多少條
？你給說清楚，都賣給誰了？”唐建國頭頂都快冒煙了。
“我真不清楚，顧山有記賬，我知道賬本藏哪。”唐晉陽眼睛不時瞥向唐建國手裏的皮帶，焦急的說道。
“那還等什麼，趕緊帶我去。”唐建國氣的正想抽死這個討債鬼，到底捨不得，扔掉皮帶，讓唐晉陽帶路去找賬本，“都賣給誰了？你們兩個誰出面的？”
唐晉陽低着頭，小聲說道：“賣到小市場了，都是顧山出面，然後他分我錢。”
一看就知道被顧山那小子抽了大頭，唐建國心裏憋得慌，他怎麼生了這麼個窩囊廢，做壞事都被人壓一頭，說不準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剛打開門，就見到一個蓬頭垢面，又黑又瘦的女人站在他們家門口，嚇了唐建國一跳。
“你是誰？站在我家門前幹嘛？”唐建國皺着眉，想要揮手趕人。
“爸，是我啊，唐嫆，我是唐嫆。”唐嫆看到唐建國，激動的說道。
“唐嫆？你怎麼可能是唐嫆。”唐嫆在西疆插隊，沒有特殊情況根本回不來，而且他的女兒長得不錯，怎麼可能是這個又黑又瘦的人，別是騙子吧？
“爸，真的是我，我真的是唐嫆，我生病了，所以請了病假回來，爸你救救我。”唐嫆雞爪子似的手抓住唐建國哀求着。
唐建國被她的模樣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張愛芬聽到動靜，從屋裏走出來，看到唐嫆也是嚇一跳。
“哪來的乞丐？你們還在這幹嘛，趕緊去忙，還有你，我們家也不富裕，自己都喫不飽，可沒東西給你，趕緊走走走。”張愛芬揮手趕人。
唐嫆看到張愛芬，眼淚刷的一下掉下來，在臉上劃過兩條印子，“媽，是我，我是唐嫆，我回來了。”
“你從哪打聽到我們家還有個女兒叫唐嫆？想冒出我女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趕緊走，不然我就報警了。”張愛芬說着就拿起掃把。
“我真是唐嫆，我這有介紹信，西疆太苦了，我黑了瘦了很正常，媽，我好餓啊。”說完就暈了。
張愛芬小心的過去揭開她的頭髮，仔細的看了看，五官確實是唐嫆沒錯，就是比之前瘦了很多，頓時大叫，“建國，真是咱們女兒，快，快把她抱進去
。”
“你自己抱她進去，我趕着處理兒子的事，萬一出事了，我工作要是沒了，全家都喝西北風。”看到地上又髒又臭的女兒，唐建國可伸不出手。
張愛芬輕哼一聲，看了眼面帶嫌棄的唐晉陽，一看就指望不上，至於屋裏那兩個老的，就更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拖着唐婉進屋。
“這是誰呀？”王春花好奇問道。
“嫆嫆，可憐見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瞧瞧這瘦的，就剩一層皮了，當初嫆嫆去西疆，肯定是李新梅那賤人動的手腳，嫆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張愛芬磨了磨牙。
老兩口上下打量唐嫆，這是那個愛漂亮的二孫女？這麼黑，彩禮得少收多少啊。
一直到晚上，唐嫆才悠悠醒來，剛睜開眼就喊着要喝水。
咕咚咕咚，連喝了三大碗水，又喝了一碗粥，整個人才恢復一點精氣神，拉着張愛芬哭訴，“西疆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一點水都沒有，要去十幾裏外的地方挑水，別說洗頭洗澡了，洗臉都難，那太陽又大又毒，曬一天就黑了，你看我的皮膚，還喫不飽，媽，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故意晚上出去吹風，病的起不來牀，村裏的幹部才允許我回來探親，媽，我不要去西疆，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張愛芬雖然心疼女兒，可她也沒辦法，到期不回插隊的農村，那邊肯定會上報，這邊知道了，是會處分的，而且家裏就唐建國一個人拿工資，根本養不起那麼多人。
“你剛回來，先不說這些，好好休息，媽去買點肉給你補補。”張愛芬安撫好女兒，輕輕關上門，剛到客廳就被王春華給攔下了。
“怎麼着，她逃回來的？這可是要背處分的，連她老子也會受到牽連，包括陽陽，現在正是給陽陽弄工作的關鍵時候，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
“不是，是請假回來。”張愛芬皺眉，憂心忡忡的說道：“她想留下來，可我又有什麼辦法？”
“不行，絕對不行，等她休息兩天後，讓她回西疆。”王春花頓了頓，湊近張愛芬小聲說道：“到時候先騙她回去，別弄出什麼動靜，知道沒？”
張愛芬點頭，決定這幾天都不讓女兒出門，免得隔壁那些人羅裏吧嗦。
唐婉還不知道唐嫆回城了，她這會正在派出所。
“是不是他們三個？”警察帶唐婉指認犯人。
唐婉仔細看了之後，很肯定的點頭，“就是他們三個人，當時這個年紀大點的女人坐在我對面，這個男人坐在她旁邊，坐我旁邊是這個年輕的姑娘，她說自己叫張翠娥。”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可能有點晚，麼麼噠(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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