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改变,毋宁死! 作者:未知 何甜甜回到屋裡,前前后后梳理遇到的事情。眼神看向墙上的日历,一九七零年七月八日。 沒错,她前世是一九七零年七月九日上了从南市开往安省淮市的知青列车。 前世的时候,光顾着难過,舍不得父母,舍不得离开家,舍不得霍英杰,一直哭哭啼啼,精神不振,并沒有问父母为何仓促之间把她送走。 重活一世,她不能那么软弱,她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到心裡有数。 到了晚上,何甜甜的父亲何靖宇急急忙忙才外面进来,面色苍白,一向工工整整的头发,也变得略有凌乱。由于走得急促,即使到了家,何靖宇仍然喘着粗气。 “淑萍,你给甜甜收拾东西,送她上明天去淮市知青列车。”何靖宇气喘吁吁道,紧张的模样不复往常的镇定。 何甜甜从屋裡出来,看着记忆中一样年轻的父亲,方正的国字脸,黑头发,浓眉大眼,皮肤紧致沒有皱纹。 很多人第一眼看到父亲的时候,都以为他是一個性格强硬的军人,可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何靖宇是個非常温和谦逊的文人。做研究,特别认真,培育出不少果树良种,得過不少奖。 “爸爸。”何甜甜上前一把抱住几十年不见的父亲,再也忍不住,“爸爸,爸爸·······” 一声声呼喊,倾泻出何甜甜内心的思念,委屈,和化不开的悔恨······ 何靖宇以为女儿不想离开家,毕竟他的女儿只有十五岁,還是個沒长大的孩子,离开父母,离开朋友以及熟悉的地方,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换谁都害怕,都会内心恐惧。 “乖,乖,甜甜,别哭了。”何靖宇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轻声安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不吓着胆小乖巧的女儿。 可是何甜甜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不断往下流。 “你啊,为何一回来,就让孩子去当知青啊?”王淑萍也非常不解,尤其是看到女儿哭成這样,更是心疼,“咱们家裡,只有甜甜一個孩子,不去也行啊!我們两個双职工,還养活不了甜甜一個孩子啊!” 何靖宇一脸为难,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孩子太小,他不希望女儿心裡有负担地离开。 好一会儿,何甜甜的哭声减小,两眼红肿,不停抽噎着。 “甜甜,你先进屋,我有话和你妈妈說。”何靖宇思索片刻之后,决定還是不告诉何甜甜原因,支开何甜甜,和妻子說明白。說不通妻子這边,就沒法把女儿尽快送走。 “不······我不走开。”何甜甜坚定說道,不過配上她红红的鼻头,红红的眼睛,微微撅起的嘴巴,像個闹脾气的小公主。 “甜甜·······”何靖宇皱眉,女儿今天怎么不听话了。這是大事,由不得女儿任性。 “爸爸,我已经十五岁了,昨天你和妈妈還說我长大了,既然我长大了,为何不让我知道你们說什么?”何甜甜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四处****,城裡比农村還乱,你想把我送走,避开城裡的纷扰。可是你们也不想想,我一個女孩子去乡下,什么也不懂,能不能活下去啊?” 王淑萍和何靖宇听了女儿话,也是一愣。他们悉心呵护娇养着的女儿,其实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软弱。 王淑萍想了想,道:“靖宇,甜甜长大了,又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即使要把她送出去,也要让她明白为何送出去。” “是啊,爸爸,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听你的话,老老实实上了知青列车。”何甜甜附和道,她无力改变這件事情,那就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上一世,她活得糊裡糊涂的。 這一世,如果不能知道真相,不能改变父母和自己的命运,宁勿死。 何靖宇在妻子和女儿的注视下,败阵下来,叹息一声道:“我今天听到外来的工作组,要审查海外关系。父亲,当年在国外留学,虽然去世了,但我們家有這层关系,估计也要乱一阵,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我才想把女儿送去当知青,躲過這一劫。” 何靖宇之所以這么担心,是因为他的父亲的一個老友,当年是和父亲一起留学回来的,在大学裡教书,被活活批斗死了,說他是海外派来的间谍。老教授的家人,也不知道被送到什么地方劳改了。 虽然父亲已经去世了,不過何靖宇担心他们家也会遭遇這些。与其被动去劳改,不如自己先找出路。何靖宇晚回家,就是去找同学给女儿要了一個知青的名额。 王淑萍捂住嘴巴,瞪大双眼,眼睛裡蓄满泪水,但为了不吓着何甜甜,硬是忍着沒有哭出来。 何甜甜听到父亲的解释,想到前世她打听到的一些內容,海外关系,泄密之类的,被当成阶级敌人,整天被批斗,至于怎么死的,何甜甜并不知道。 “爸爸,家裡那些和海外关系的东西,比如爷爷以前的书信,要么直接烧掉,要么藏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不要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能被人翻出来啊。既然我們在城裡待不下去,我們一起去农村行嗎?”何甜甜道,“离开這個是非之地,或许我們能躲過去。” 何靖宇摸摸女儿的头,道:“哪裡這么容易,不過你先去,我和你妈妈想办法,尽量去找你。” 何甜甜听出父亲话裡的安抚之意,她是必须要离开的。不過在离开之前,她要和爸爸妈妈說一些前世的事情,让他们心裡有数。 這是她的父母,她不怕父母知道了真实情况,把她看成怪物。何甜甜相信父母的爱,可以接受一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只要父母有了心裡准备,相信他们会做好准备,不会重复前世的老路,何甜甜无怨无悔! “爸爸,我下面要說的话,可能你不相信,但請相信你的女儿是不会說谎的。”何甜甜道,“我是从三十五年前重生過来的。那就像是一個梦,在梦裡,我也是在一九零年的七月八日回家和我說让我当知青,当时我很害怕,一直哭哭啼啼的,直到上了知青列车,都沒有适应過来。我不适应农村的生活,受了很多罪。那村子裡一個男的骗了我,你们寄给我的信,也被他们藏了起来。直到两年后,隔壁街区的一個知青刘伶俐收到家裡的信,說到你们,她告诉我你们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才回到城裡,可是你们······你们只能安静地躺在殡仪馆的骨灰盒内·······” 說到這,何甜甜已经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