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憑什麼沒人給他收屍
男人看着沈舟霖一時無言。
若是他一直以來錯怪了幺娘，這十六年他爲的都是什麼？
他恨了十六年，卻恨了一場空。
“哈哈……”他癲笑起來，“幺娘——”
“爲什麼不告訴我。”
男人周身的鬼氣又濃重幾分，一雙黝黑的眸子變爲血色，身上修爲竟在不斷攀升。
沈舟霖蹙了蹙眉，意識到男人此刻的情況不對。
慕鴻羽看着眼前畫面心中凝了凝，系統的警報聲在腦中響起：
［警報！警報！支線反派黑化值迅速攀升，即將進入狂化狀態，請宿主提高警惕，支線難度上升爲三星，請宿主保護好自己。］
沈舟霖擋在慕鴻羽的面前，看着眼前的男子從化神期升到了合體期才停下。
周圍的怨氣將空間封閉得密不透風。
沈舟霖看着這一切，他抽出塵霜將慕鴻羽和姚思檀護在了身後。
慕鴻羽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耳畔不斷地傳來男男女女的哭嚎聲。
幽魂似是在慕鴻羽的耳邊唸叨着什麼，聽得慕鴻羽頭痛欲裂。
沈舟霖見狀將一股靈力輸入慕鴻羽的丹田內，冷聲，道：“凝神。”
慕鴻羽在一股清清涼涼的靈力中清醒過來，用靈力護住識海。
沈舟霖拿着塵霜斬滅了一道又一道的鬼氣，但周邊的鬼氣仍是源源不斷地向沈舟霖靠近。
沈舟霖將靈氣都聚到塵霜之中，朝鬼氣中劈出一劍，只見一道白光，卻聽見了劃破血肉的聲音。
沈舟霖怔愣了片刻，卻看見塵霜的劍身刺穿了檀恆的丹田。
丹田是鬼修的第二顆心臟，檀恆笑了笑，似是解脫。
他的靈體消散在沈舟霖的面前，看着沈舟霖眼中的錯愕似是回想起什麼。
“我好像見過你。”
他那句話輕飄飄的，沒多久便消散在空氣中。
那聲音只有沈舟霖能聽見，沈舟霖還沒來得及追問便見檀恆徹底消散了空氣中。
沈舟霖看着鬼氣漸漸散開，漸漸露出白色的微光，他的手心中握着一枚紅色的菱形靈石。
他本以爲此行能改變檀恆的命運，卻想不到檀恆最後還是甘願赴死。
沈舟霖想不通檀恆爲什麼會那麼選，明明誤會已經解開，爲什麼還是要走這麼一條路。
［叮！主線任務——誅邪已完成，獲取隨機轉盤一次，由於宿主超前完成任務，獲得反派檀恆的記憶碎片一枚。］
系統的聲音在慕鴻羽的耳邊響起，隨後又隱匿不見。
“走吧。”沈舟霖失神了片刻，隨後便恢復了冷靜。
他不會是檀恆。
“師尊。”姚思檀猶豫片刻，出聲道：“我能不能晚些回去。”
姚思檀捏着衣袖，眼中有些忐忑，她在來之前便想到此處作亂的妖魔就是檀恆，所以來之前纔不安，只是沒有想到，這一面竟然是最後一面。
“師尊，我們能不能葬了姚師妹的父親再離開。”慕鴻羽看出姚思檀心中不安，也出聲道。
“嗯。”沈舟霖到底沒有反駁，只是有些不解。
人死後便化作一縷塵埃，葬與不葬有什麼區別？況且檀恆連屍體都沒有了。
他死後也並未有人收屍。
沈舟霖心中莫名對檀恆有些不爽起來了，憑什麼他有人收屍。
他握緊了手中那顆靈石，似是在撒氣。
鬼氣散去，村鎮恢復了原本的樣貌，但也因爲常年鬼氣的侵蝕變得有些萎靡。
姚思檀走到一棵桃樹下挖了一個小坑，將桃木簪埋了起來。
她在上面立了個牌位起身拜了三拜。
慕鴻羽看着姚思檀眼中的戚哀想要安慰卻無從出口。
他遞了條帕子給姚思檀。
姚思檀接過帕子，偷偷打量了一眼沈舟霖。
沈舟霖注意到她的目光，但卻並沒有看她。
他只是看了一眼慕鴻羽的動作，心想：這些攻略者果然都是一個德行，慕鴻羽昨日沒有對他動手估計是還顧忌着什麼。
他總會等到慕鴻羽原形畢露的時候，到時候他不會再心軟。
飛舟上——
慕鴻羽回到房中，腦子裏響起了系統興奮的機械音：
［宿主，抽獎嗎？］
慕鴻羽想到之前抽到的*藥和情/趣用品就沒什麼好氣。
「你不會又給我抽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宿主，你抽到那些是你的運氣問題，本系統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系統拍拍慕鴻羽的腦袋，底氣十足地道。
慕鴻羽被系統砸的頭疼，沒事敲他頭幹嘛。
「抽。」他倒要看看，這次又能給他抽出什麼東西來。
［叮！恭喜宿主，獲得神品縛仙索一條，功能——束縛渡劫以下的所有修士。］
系統的聲音落下，一條紅色的繩索落入了慕鴻羽的手中。
慕鴻羽將縛仙索收起，鬆了一口氣，這系統還是有正經的東西在的，之前只是他運氣差了點。
「還算像樣。」慕鴻羽簡單點評道。
［只要宿主努力完成任務，本系統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如果宿主攻略沈舟霖，還可以獲得更多獎勵哦！］
系統心中暗戳戳得意，屏蔽掉情/趣用品四個字的選擇果然是對的，它可真是太聰明瞭。
「打住，沈舟霖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攻略的。」慕鴻羽都快被系統堅持不懈的精神打動了，但是沈舟霖是不可能的。
他回想起來什麼，又道：「反派的記憶碎片是做什麼的？」
［通過反派的記憶碎片，宿主可以看見反派的一段過往，宿主是否使用。］
「是。」慕鴻羽也有些好奇檀恆究竟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這樣。
他看的出來沈舟霖當時的錯愕，他清楚的明白，檀恆是衝着沈舟霖的劍來的。
［滴！收到宿主指令，開啓反派檀恆的記憶碎片。］
系統的話音剛落，慕鴻羽便看見眼前變了個場景。
他坐在木屋中，身邊站着一女子。
［記憶碎片採取的是共情模式哦，宿主此刻附在檀恆的身上。］
此刻與幻境中不同，慕鴻羽是可以懂的，但他此時的舉動更加遵循檀恆的記憶。
門外跪滿了男男女女。
“檀恆，大家都是鄰里鄉親，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是啊，檀恆，你一個人換大家都活着，不虧啊。”
“檀恆，你娶了我女兒，難道還要看着你老丈人去死嗎？你個喪良心的。”
嘈雜地哭鬧聲吵的檀恆心煩，但比起心煩，心中更加的是心寒和無奈。
他們不想死，他檀恆就該死嗎？
一旁的幺娘哭的梨花帶雨，她抄起鋤頭去趕人，“你們都不是好東西，離我夫君遠點，壞東西，你們都是壞東西！”
那些鄰里倒不是怕了幺娘一個弱女子，只是瞧見幺娘手中的鋤頭有所顧忌，便一鬨而散了。
“幺娘你這個不孝女，你這是要弒父啊！”中年男人邊跑邊喊。
“壞爹爹，你欺負我夫君，我不要你了。”幺娘看着那些人走遠，扔了鋤頭，坐在地上哭起來。
檀恆既暖心又心疼地哄着幺娘，“幺娘乖，不哭。”
幺娘瑟縮在檀恆的胸口，哽咽道：“夫君不要拋下幺娘。”
“爲夫不會拋下幺娘。”檀恆心疼壞了，摸了摸幺孃的腦袋。
“幺娘太笨了，護不了夫君。”幺娘眼中滿是失落。
“幺娘不笨，幺娘是最聰明的。”檀恆安撫地拍了拍幺孃的背。
檀恆花了好大功夫纔將幺娘哄好，將姚幺娘拉進了屋裏。
剛進屋沒多久，檀恆便看見天上陰沉沉的，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檀恆的心也隨着天氣變得陰沉。
檀恆打起一把傘，安撫幺娘好好在家中待着，隨後便走出了門。
檀恆走的匆忙，走路時小心翼翼，生怕被那些鄰里鄉親看見。
他走上石階，好不容易走到了紫雲宗的門口，卻被幾個看門弟子攔住。
“站住，非紫雲宗門人，不可入內。”看門弟子神情肅穆。
“小生雲陽鎮人，請紫雲中宗的仙長出山除魔。”檀恆跪了下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去去去，你們這些凡人，什麼都能大驚小怪，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當成妖魔，有沒有妖魔我們紫雲宗能不知道嗎？”
那弟子面露不屑，並未將檀恆的話放在心上。
“小生說的都是真的，那妖魔看上了小生的體質，想強娶小生做爐/鼎，小生家中還有妻室，請紫雲宗的仙長幫幫小生。”
那兩人以爲又是什麼富豪強娶的戲碼，有些不耐，道：“我們紫雲宗不管這些俗務，你一個書生，編也編個像樣的，下山去吧。”
兩人不以爲意，他一個書生能有什麼體質？他若是真的體質特殊，還當什麼書生，肯定來修仙了。
沒幾句，檀恆就被人趕下了山。
檀恆的臉上染上幾分疲乏，回到家中時，幺娘還在門前等着。
幺娘站在屋檐下，雨下的很大，不可避免地打溼了她的衣襬。
“站在屋外做什麼？”檀恆既無奈又心疼地將人帶回屋去。
“幺娘等夫君。”幺娘低着頭，扯着檀恆的衣袖，撫了撫腹部道：“囡囡也在等夫君。”
檀恆好笑，道：“幺娘怎麼知道是女兒？”
“我就是知道。”女子嬌俏地做了個鬼臉，抓住檀恆的手，道：“夫君摸摸。”
檀恆的手放在幺孃的肚子上，不自覺地溼了眼眶。
日子一天天過去，門外總是跪着一羣男男女女祈求檀恆，幺娘每次氣不過將人用鋤頭趕走。
直到有一天，檀恆病了……
“夫君，該吃藥了。”幺娘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一勺一勺地給檀恆喂着。
檀恆將湯勺盤入口中，看見幺娘眼中的忐忑不安。
他與幺娘相識多年，又是夫妻，幺孃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清楚楚。
他知道這湯藥有問題，但還是喝了。
眼看着眼皮漸漸沉了下去，幺娘站着一旁嘀嘀咕咕道：“夫君，你別怪我。”
幺孃的眼中隱忍。
檀恆睡了過去，但慕鴻羽的意識還清醒着，他清清楚楚看見幺娘爲他穿上嫁衣，戴上紅蓋頭。
幺娘哭得泣不成聲，將他扶上了花轎。
一旁的中年男人得意洋洋道：“早這樣不就好了，非得浪費時間。”
幺娘隱忍地捏着帕子：“我要親自送夫君。”
“去去去。”中年男人有些嫌棄地看着幺娘，但幺娘並不在意。
她跟在花轎後，一羣壯漢擡着轎子。
入夜，幾人在山間歇下，幺娘煮了一大鍋湯，幾個壯漢喝完齊齊倒下。
她扶出轎子中的檀恆，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林子的入口處。
眼看着就要踏出林子，幺娘卻撞在了一道堅硬的屏障上。
見狀，她神色中露出幾分驚恐，一個黑色的身影擋在了幺娘面前。
“小娘子，你想帶着本座的夫人到哪裏去？”黑衣男子面露譏笑等了那麼久，他的耐心也已經到極限了。
“你胡說，這是我的夫君，纔不是你的夫人。”幺娘狠狠瞪着他。
“竟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男人看着幺娘恍然過來。
“你的夫君？”黑衣男子覺得好笑：“把你殺了，他不就是我的夫人了？”
說着，他掐住了幺孃的脖子，幺娘被他掐的窒息，雙腳懸在半空中，仍在不斷反抗着。
幺娘被他掐的呼吸不過來，似是注意到什麼，那男子突然露出一個惡趣味的笑。
他將幺娘摔在地上，指尖撫向那個鼓起的小腹。
“這裏還有個小東西呢，我若是將它剝出來，你還能不能活命呢？”
“不，不要。”幺娘捂着肚子，拼命的搖頭，眼中流露出幾分驚恐：“不要傷害囡囡。”
那男子並未理會她，伸手觸摸在她的腹部，只聽見幺娘一聲慘叫，那腹部被劃出一道鮮豔血痕。
男人抓出腹中的嬰孩，像丟垃圾似的丟在了地上。
慕鴻羽看着這一切，胸口揪心的痛，想要阻止，卻十分無力。
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人。
系統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因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過大，系統強制退出共情。］
說着，慕鴻羽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猛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飛舟內的擺設。
共情的感覺人是積累在胸口，慕鴻羽覺得整個人悶悶的。
慕鴻羽覺得，這所謂的主線，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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