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們都進行到這一步了？
何婉臉上僵了僵，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道：“貴妃姐姐獨佔盛寵，就不怕遭人詬病嗎？”
“你說的對。”沈舟霖並不在意，道：“那妹妹來我這裏是想什麼？”
沈舟霖頓了頓，道：“是來找我還是——找陛下？”
“貴妃姐姐心知肚明不是嗎？”何婉冷笑一聲，眼中敵意不減。
“你無非是覺得我如今的位置高於你，你不甘屈居我一個庶女之下，可是即便我不是庶女，你會甘心嗎？”沈舟霖開門見山，示意那些宮女退下，道：“你身爲高門貴女，但即便坐上那個位置，你依舊屈於皇帝之下，與人共侍一夫，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你……”
“宮中嬪妃衆多，惠妃與我身居高位，倘若相鬥也不過是兩敗俱傷，不如合作？”
“你如今正眷盛寵，憑什麼覺得我會與你合作？”
“與虎謀皮不才更有趣嗎？”沈舟霖輕笑一聲，道：“以惠妃的性子，應該沒興趣最後與那些小魚小蝦相爭吧？”
“此事我還需好好考慮一番。”何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那我便等着惠妃的好消息了。”沈舟霖眼中含着笑意。
何婉正要離開，卻看着沈舟霖腰間掛着一枚雕着日月紋飾的玉佩，她猶豫問道：“不知姐姐這玉佩是從何處得來？”
“嗯？”沈舟霖似是愣了愣，方纔反應過來何婉是說他腰間的玉佩，道：“這是我母親遺物。”
“原來如此。”何婉若有所思，道：“妾身打擾了，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自是不會。”沈舟霖帶了幾分笑意，看着何婉離開才平靜下來。
慕鴻羽走到他的身邊，道：“師尊怎麼了？”
“你讓我帶着這枚玉佩可是這玉佩與何婉有什麼關係？”沈舟霖將心中疑惑問出口。
“此物是黎國皇室專屬的紋飾。”慕鴻羽解釋道：“不過師尊可以放心，此物如今識得的人已經不多，何婉與前朝太子畢竟只有一面之緣，要撮合他們還是要循序漸進。”
“那你可知那前朝太子所在何處？”
“他如今裝成了進京趕考的書生，師尊不必操心此事，弟子會處理好的。”
“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現在的慕鴻羽可靠許多？
“其實師尊不必操心，他們二人身爲這個世界的主角，無論如何都會走到一起，多做多錯，我們只需要等就可以了。”慕鴻羽語氣似是安撫。
沈念卿所謂的讓沈舟霖撮合他們兩人的目的慕鴻羽大致也能猜到，他不過是想要讓師尊從別人的感情中感受到情愛。
沈舟霖聞言沒有說話，其實他始終不太理解什麼纔是情愛。
他此時有些好奇起來，到底什麼是情愛。
恍惚間他竟將心中疑惑問出了口：“什麼是情愛？”
“師尊爲何突然想問這個？”慕鴻羽有些愣住。
“攝政王讓我們撮合他們，他們若是沒有情愛又該怎麼撮合？”總不能像當初在幻境中像他和慕鴻羽一樣結個婚？
當初那法子也沒能破了慕鴻羽的紅塵劫，如今在這個地方這法子想來也是行不通的。
“情愛之字很難言說。”慕鴻羽有些無奈也有些欣喜，師尊的心結大概是真的在慢慢解開的。
“大抵就是互相尊重互相愛護吧。”慕鴻羽眼中帶着淺笑，道：“師尊若是好奇不如看些話本子？”
“嗯。”沈舟霖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師尊若是不介意我也可以講給師尊聽。”
“好。”沈舟霖在慕鴻羽的身邊坐下，示意慕鴻羽講。
“從前有一個孩子，他生在亂世之中，雙親死在戰亂中，他被仇家追殺，每日與野狗爭食，與那些亂民爭搶食物。”
“他總是不知道自己爲何而活，卻仍是覺得不甘，有時卻又覺得奇怪，爲何滿身的痛苦，仍是不願死去。”
“他時常覺得自己活得與牲畜無異，但有一日他遇到一位白衣的男子。”
“那日他在山下，剛剛擺脫一批追殺他的仇家，卻在山腳下又遇到一批殺手。”
“他解決了那些殺手，力竭地靠在一旁的大樹旁，卻見一名白衣男子執劍而立，他以爲白衣男子也是來殺他的，他閉上眼睛，卻感覺到一雙手撫上了他的頭。”
“他睜眼看向那人愣了愣，卻見那人問他‘世道如此艱難，你爲何而活？’他思考了那人的話，卻想起自己從不知道自己爲何而活。”
“那人笑了笑，將一顆藥丸喂到了他嘴裏，他想反抗，身上卻早就沒了力氣。”
“迎來的並不是疼痛，他詫異地看着身上慢慢恢復的傷口，想要問些什麼，那白衣男子卻已經消失不見。”
“他想起母親曾與他說神山之上有仙人，他想，那人應當便是仙人了。”
“後來，他與父親舊部取得聯繫，平定了亂世，卻再沒見過那位仙人。”
“他找了那仙人一生，最後，那仙人在夢中，仍是撫着他的腦袋，道‘你便如此想見我嗎’？”
慕鴻羽正講着，便發現沈舟霖已經聽得睡着了。
他抱起沈舟霖，心中有些許心疼，師尊的神魂越來越虛弱了。
他將沈舟霖放到了牀上，他咬破指尖，將精血滴入了沈舟霖的脣間。
牀底下的白貓有些慵懶又無奈，道：“你爲他還真是豁得出去。”
慕鴻羽沒有反駁，得意笑笑，道：“那是自然。”
若是沒有沈舟霖，便沒有如今的他了。
白貓見他如此無語地閉上了眼睛，他這是在誇他嗎？聽不聽得懂好話歹話？
慕鴻羽見白貓的舉動笑了笑，他哪裏是不懂，只不過是裝作不懂罷了。
沈舟霖再醒時慕鴻羽已經不在身邊了，似是慕鴻羽早有吩咐，宮人已經準備好了膳食，他起身時，看着桌上的畫愣了愣。
他拿起桌上的畫紙，畫中人穿着一身白執劍而立，，沈舟霖耳根微微一紅，看着一旁侍候着的宮女道：“慕鴻羽呢？”
宮女對沈舟霖對慕鴻羽的稱呼沒什麼反應，道：“陛下去批奏摺了，讓您若是想尋他便去御書房。”
“知道了。”沈舟霖將手中的畫放下，有些出神，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見了何婉之後的記憶好像斷片了似的，他想去回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頓時心中覺得詭異，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即便沒有在原來那個世界了竟還能影響到他。
他揉了揉眉心，不再勉強自己去想，隨便吃了些東西便讓宮女帶着他去見慕鴻羽。
大概是慕鴻羽早有吩咐，門外那些守衛並沒有攔着沈舟霖，很輕鬆地就將沈舟霖放了進去。
慕鴻羽此刻正拿着摺子，看見沈舟霖進來又很快把摺子放下了。
沈舟霖在慕鴻羽身邊坐下，似是想起了那幅畫，眼中還是有些不自在。
“師尊怎麼了？”慕鴻羽似作疑惑。
“你爲什麼要畫那幅畫？”沈舟霖覺得實在有些怪異，乾脆問出口。
“只是突然想起，初遇師尊時的樣子。”慕鴻羽笑了笑，並沒有提及他原先與沈舟霖說的話，單看樣子，他也猜得出來沈舟霖應該已經想不起來了。
果然還是不行……
慕鴻羽收回思緒，道：“不知師尊那日救我想的是什麼。”
沈舟霖聞言一時間有些哽住，想什麼，他當初只想殺了所有攻略者。
慕鴻羽心中自然是清楚的，不過想轉移話題逗逗沈舟霖，見沈舟霖不回話，乾脆不再問，道：“過幾日前朝太子就要進京了。”
“讓何婉與他見面是不是有些難？”沈舟霖的面色有些凝重。
“師尊放心。”慕鴻羽安撫道：“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只要別太刻意就行了。”
“丞相本就是黎國舊黨，早就對我有了反心，何婉與前朝太子見面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原世界中兩人也是在入宮之後才相識的，雖然這裏只是沈念卿復刻出來的世界，但世界的運行核心還是不變的。
“師尊只需要假意給我下毒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一切他自會解決。
他還想與師尊多相處些時日，等到回去他又得封印自己了。
“好。”沈舟霖覺得此時慕鴻羽莫名給他一種信賴的感覺。
“過幾日便是春闈了，我今日事務會繁忙些，大抵不會怎麼去師尊那裏惹師尊煩了。”慕鴻羽的語氣分明是打趣的樣子，沈舟霖卻莫名覺得不愉。
他低着頭，悶聲道：“我沒覺得煩。”
“師尊說什麼？”慕鴻羽似是沒聽見的樣子。
沈舟霖清明起來，心中鬱郁，他剛纔說了什麼？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有什麼好解釋的，道：“沒什麼。”
慕鴻羽眼中閃過失落，但是並未叫沈舟霖察覺，道：“那想來是我聽錯了。”
沈舟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自從慕鴻羽對他做了那樣奇怪的事情後他看見慕鴻羽就覺得哪裏都不太對勁。
“嗯。”沈舟霖覺得心中煩悶，道：“要我幫你嗎？”
“好啊。”慕鴻羽沒有拒絕，反正這裏是沈念卿復刻的世界，故事線也隨着核心改變也變了，他現在又不用再一直當皇帝了，只要等着讓位置就好了。
慕鴻羽將幾本摺子遞給沈舟霖，批摺子的空餘時間還偷偷打量着沈舟霖。
心道：師尊認真的樣子最好看了。
沈舟霖此刻心亂的很，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只是認真地批着手中的奏摺想要轉移注意力。
只聽見“啪嗒”一聲，什麼東西好像掉落在了地上，沈舟霖回過神來，瞧見慕鴻羽蹲在了他腳邊。
對方看見沈舟霖看向他無辜地眨了眨眼，解釋道：“筆掉了。”
沈舟霖透着桌子的空隙看向慕鴻羽，對上對方那刷無辜地琥珀琉璃瞳，不禁想起那日對方也是如此看着他，只是不同的是，那日的慕鴻羽眼尾帶着幾分紅暈。
他看着慕鴻羽將筆撿了起來，坐回了位置上，這纔回過神來。
他不禁摩挲衣料，心道：他這是怎麼了？
那畫面好像印在他他的腦海似的，時不時便冒出來，竟叫他有些無措。
前面那些徒弟他倒是從來沒有與他們發生過什麼事，只是也偶爾見過，他們收的那些“妻妾”爲他們做那種事。
只是那些人的臉上從未像慕鴻羽這般清澈無辜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原本視作仇人的一個人，卻讓他亂了心緒，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爲他心緒雜亂。
而沈舟霖不知道道的是，慕鴻羽方纔就是故意惹他心亂，見目的達到，眼底閃過幾分滿意。
接下來的幾天，沈舟霖看見慕鴻羽，總是被慕鴻羽引得有意無意地想起那日的畫面，乾脆開始躲避起來，除了晚上睡一張牀，白日裏基本沒什麼交集。
慕鴻羽又好似真的很忙，倒是沒有怎麼再找過他，只是如此一來，他的心中反而更加複雜了。
沈念卿得了慕鴻羽的特許倒是常進宮來，不過就算沒有，他也時常翻牆進來。
這日沈舟霖坐在亭中與沈念卿對弈。
沈舟霖沒什麼心思在對弈上，沈念卿見他心不在焉便道：“你不在狀態。”
沈舟霖恍過神來，看着沈念卿難得有了閒談的念頭。
“你說，若是常見一個人於腦中是爲何？”沈舟霖的語氣沒什麼波瀾，看不出什麼情緒。
“想必是非常重要之人。”沈念卿打量着沈舟霖，卻不知沈舟霖接下來說的話讓他險些沒坐穩。
“若常見污濁之事呢？”沈舟霖若有所思，卻見沈念卿的臉色不大好看。
只見對方咳了咳，似是還想確認什麼道：“你說什麼？”
“若是常見污濁之事呢？”沈舟霖本是見多了沒什麼感覺，此刻卻被沈念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沈念卿心中倒是捲起了驚濤駭浪，這種事情是可以往外面說的嗎？這兩人都進行到了這一步了怎麼還不冷不淡的？
雖然他曾經與沈舟霖熟悉，但如今沈舟霖和他根本不熟啊，他是怎麼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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