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們沒錢,怎麼就敢應下來的?
鍾居然的親媽死的早,沒多久父親再娶,家裏的孩子一個接一個的到來。他成爲沒人管的小可憐,經常來齊家蹭飯。
齊躍進從小確實貓嫌狗憎,有一羣狐朋狗友,認識的人很多,什麼行業都有。只是這些大部分都是酒肉兄弟,可他也有不少過命的好兄弟。
只是這些兄弟要麼意外而亡、病重死了,還有些被那對狗男女挑撥的跟他漸行漸遠。
他發家是因爲趕上了下崗浪潮,所在的廠子倒閉,他這個保安隊長也沒了工作,整天被趙綵鳳指着額頭辱罵,逼不得已動邁出舒適窩,動腦筋謀生活。
剛開始他帶着兄弟們在工地上包工程,後來越做越大自己成爲老闆。
他還記得他們鼓足幹勁賺錢,鈔票嘩嘩入賬,而他們也是在酒桌上跟人廝殺,暢意滿懷希望。
公司快要上市時,資金緊張,很多時候他們親力親爲、嚴控把關質檢,在一次去現場考察的時候,鍾居然爲了救他,將他撲倒,而自己則被高樓墜物砸死!
那可是當了他三四十年的兄弟,不是親兄弟卻勝過親兄弟。
“來了,”他嘴脣哆嗦下,打開門先將來人給緊緊抱入懷裏。
鍾居然還保持着手臂張開的動作,呆愣了下,咧着嘴傻笑:“幹啥呢進哥?不就是下鄉嗎?我跟劉小三也跟你一起。
地裏的活我們幫你幹,有好喫的你別忘了分給我們一口。”
就在齊躍進腦袋卡殼,想劉小三是誰的時候,一個瘦吧戴眼鏡、也就一米六八個的青年從鍾居然身後走到一旁,靦腆笑着喊道:“進哥。”
劉明華!也是,自從劉明華返城上大學後,只讓大家喊他大名。
齊躍進脣角笑意漸深,卻不入眼底。這可是一個盜了別人錄取通知書,考入京都師範大學,後來又成爲他未來跨國公司財務總監的卑鄙小人!
當初趙綵鳳和程向前爲了拉攏管財務的劉明華,不惜在趙綵鳳老蚌懷第三胎時,謊稱是雙胎,將劉明華的女兒給算進去。
不管第三胎是龍鳳胎寓意好,還是劉明華的女兒是家裏唯一的閨女更受寵,都讓這幾個人的合作關係越發緊密。
難怪他家裏那三個孩子模樣各有各的不如意,原來各個都不是他的種……
可惜啊,齊躍進從小獨霸慣了,入懷的東西不喜歡被人惦記,所以每個月他都要親自查賬。他讀過不少御人術,知道水至清則無魚,讓這些人能鑽的空子,都在他允許的範圍內。偏偏他們以爲得逞,還暗暗自喜呢。
他唯一錯的就是,對兄弟和自己女人毫無保留的信任,估錯了他們的野心和心狠手辣。
這一世,他就跟他們好好的玩玩,不把他們折磨成神經病,都對不起上天給他重新讀檔的機會!
“唔,你們來了,”齊躍進將剛纔的情緒壓下來,手搭在鍾居然的肩膀上。
這小子賊能喫,是齊老太刻意培養起來,給他當保鏢的。居然個子高大壯碩,跟個小山似的,在這樣的年代,除了當兵的,很難有人擁有這樣的體魄。
鍾居然這纔想起來正事,“進哥,南碼頭的那羣崽子,聽說你要去下鄉,嘚瑟的不行。
要跟你送行呢,約在文化宮的檯球廳,聽他們的意思,是要玩一場大的!”
齊躍進微勾下脣角,心下了然:“他們這是瞄上我手裏的安置費了?”
“鳳姐和向前已經帶着幾個兄弟過去了,讓咱們快點。”劉小三推推鏡框,笑着說。
聽到鳳姐,齊躍進差點沒噴笑出來。這可是初代網紅代表!當初鳳姐出名後,趙綵鳳氣得不行,讓人改口喊她嫂子或者夫人。
瞧瞧,他們都還年輕,沒什麼大的感情糾葛呢,已經能尋到些苗頭了。
“那還等什麼?走着唄!”
津市的碼頭很大,附近的居民也被碼頭分成南北兩部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着大人爲了搶奪搬運的零工活,隱隱拉幫結派,讓兩邊的居民關係有點緊張。
這影響的小輩們也是見面就槓,互不相讓。
文化宮不算遠,他們走了十來分鐘。期間齊躍進手抄着口袋,不動聲色地將周圍的景色一點點收入眼中。
整個世界就好似從彩色電視的喧鬧退化成了黑白的無聲,四處都帶着種灰撲撲的感覺,人們身上都穿着黑白藍灰四種顏色,就連女同志都不敢穿得過於鮮亮。
剛走入文化宮的大院,就又有一個小年輕急色地上前:“進哥你總算來了!南碼頭那羣人太欺負人了,我們沒忍住就替你應下賭局了。”
齊躍進腳步一頓,淡淡挑眉:“替我應下?那如果我輸了,你們替我掏錢不?”
“啊?我們哪裏有錢?那可是二十張大團結呢!”小年輕愣了下,嘴巴比腦袋先快地說道。
鍾居然擰緊眉,“趙曉恆,你們沒錢,怎麼就敢應下來的?你們有本事贏他們嗎?憑什麼替進哥應下來?
誰捅的簍子誰來!反正我們不認。還二十張大團結,安置費一共才一百多塊!”
趙曉恆縮縮腦袋,“就,剛纔上頭了,話趕話中了他們的激將法。
豹子哥也在,咱們不認這個賭局也不行,除非每個人都留下一根小手指……”
旁邊的劉小三趕忙說:“進哥,肯定是他們欺負鳳姐,兄弟們看不過去才犯了蠢。
你檯球打得好,正好狠狠打臉他們。省得他們以爲咱們下鄉就怕他們了!也給豹子哥一個面子。”
趙曉恆連連點頭,“對,鳳姐是進哥的女朋友。她好不容易答應做咱們的嫂子,兄弟們哪能讓別人欺負她?”
齊躍進冷眼看着這倆人一唱一和,笑笑:“行吧,我倒是看看你們到底組了個什麼局。”
文化宮內有個不小的檯球廳,裏面放置着四張檯球桌,是供退休老幹部用的。不知道誰配了這間屋子的鑰匙,後來就成爲他們這羣青年愛來的場所之一。
這會兒檯球廳裏有二三十人,分成兩派站着呢。
中間一個穿着綠色短袖襯衣、眉角到太陽穴有道顯眼疤痕、渾身帶着股收斂不住戾氣的男子,叼着煙坐在沙發上。
旁邊穿着藍白條紋的青年,嬉笑着弓腰給他點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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