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不正合你們的意?
村長帶着他們到了距離橋不遠的院子。這院子圍牆都是用黏土粘合的石頭,因着這裏距離後山近,圍牆厚實且高,約莫兩米多,圍牆上還埋了不少碎玻璃渣!
推開木門,前面有三分地,長滿了一人高的雜草。
“這是一顆棗樹,那是一顆柿子樹,後院還有蘋果樹、梨樹和杏樹,都是老獵戶從山上尋來的好苗子,去年就掛果了。
你們要是租了這個院子,這些果子各留下十斤,其他的要交公。”村長拍拍壯實的棗樹。
齊躍進笑着點點頭,屋子一共有三大間,一大一小兩間臥室,中間堂屋,在外面還搭了一間竈房,下面連接了個十來平米的地窖,用來儲存糧食和果蔬。
屋後是半畝地,靠牆蓋了雞圈、豬圈和茅房。除了果樹,還有葡萄藤呢!
院子足夠大,距離村子不遠,卻能免去很多麻煩,安全性也可以。兩間臥室都盤了土炕。
逛了一圈,齊躍進當即便說道:“叔,我們就住在這裏,您看一個月房租多少啊?”
村長摸了摸腰間的菸袋,“走,咱們去村委,我跟其他村幹部商量下,順便就給你們定下來?”
“可以的,事情辦得順利的話,晚上我們就能住進來了,”齊躍進應下。
三個人隨着村長,經過石橋往村委走去。
迎面走來五個青年。下鄉五六年了,跟着村裏人一起勞作,他們身上已經尋不到城裏人的痕跡,臉粗糙泛黑,眼裏染着滄桑,衣服也打着補丁,沾染了泥土。
看到新鮮面孔,這幾位都愣了下,隨即快步走來,“村長,這三位小同志是這一批的知青嗎?”
他們酸澀地看着齊躍進三人,略微恍惚,好似自己下鄉發生在昨日。
這三個新來的同志衣服上沒有一點補丁,模樣一個比一個好,那股子蓬勃的青春、自信的張揚,與這裏格格不入,也讓他們有些無地自容,手腳都不知道怎麼安放了。
“對,我先帶他們去村委一趟。你們回去快點收拾下,其他知青也快到了。
待會我讓明康將新知青的口糧送過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村長點點頭。
爲首的那位知青笑着說:“村長您放心吧,我們會好好帶新同志的,不會給村裏增添負擔。”
那話裏隱藏了絲激動和幸災樂禍,讓齊躍進勾下脣角。
一邊是性子被磨平、心裏滿是不甘,對回城抱着莫大執念六九年下放的知青,一邊是即將到來的新人,尤其是接下來會有各種工農大學和返城的指標,兩撥人鬧得都動了刀,差點進局子。這會兒回想起來,他都一陣唏噓。
所以,從一開始,齊躍進打定主意要遠離知青和村民們!至少不能住在一起。
村委位於村子中間,一排黃泥茅草屋,中間是個大曬場。
在路上,村長就讓人喊來了村委的幾個重要成員,等他們到的時候,那幾位已經在喝茶了。
老獵戶的院子一直空置着,能夠租出去換錢,大傢伙都沒有意見。
齊躍進讓了一波煙後,就成爲了大家口中的小齊,“小齊啊,獵戶家的房屋算是新的,圍牆裏圈了差不多一畝地,用水、用柴也方便,每個月租金兩塊錢,怎麼樣?”
現在縣裏工人的工資一個月也就二三十塊錢,村幹部們說得有點心虛。
可這價格對於齊躍進來說太便宜了,但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遲疑下討價還價地說:“那院子裏的葡萄不交公,各個果樹上我們每人留十斤,行不?”
“行行行,怎麼不行啊?其實後山果樹多着呢,就是沒有老獵戶家的果子好喫,”一個老漢笑呵呵地說。
“我們先租三年,”齊躍進琢磨着距離恢復高考,還有兩年多的時間。自己在這裏待一兩年就返城了,可是季志國他們不行。“一共是七十二塊錢,叔,您給我們寫個收據唄?”
村幹部們都倒抽口氣,這可是七十二塊錢啊,城裏工人兩個月的工資。他眼睛不眨地就花了?
齊躍進苦笑着解釋道:“叔,你們也知道,我們知青下鄉是有安置費的。看着多,可前一兩年,我們下工幹活賺的工分,肯定不夠填飽肚子的。
還要置辦什麼水缸、木箱、桌椅板凳的,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我們年紀輕,管不住嘴,再買點糖果點心,手裏的錢怕留不住,不如先交了房租。”
是這麼個理。大傢伙點點頭,這話倒是聽得鍾居然和白思涵一陣心酸、面色悽苦。
從村委出來,齊躍進便問了人,到李木匠家,要了三口箱子,兩個木桶一個扁擔,兩個五斗櫃,一套桌椅,三個小炕桌,三張草蓆,一些籮筐等。
他這是將季志國和張欣楠的一起訂購了。
鍾居然和白思涵跟着要了箱子、炕桌、草蓆和籮筐。
這些都是家家戶戶常用的,李木匠家有做好的,當即便讓自家大兒子去借牛將傢俱送過去。
等齊躍進三人返回時,就見知青大院開着門,季志國一行人終於來了!
“老舅!”張欣楠眼尖地看到齊躍進,高興地喊道。
齊躍進笑笑,走進大院。
一個模樣冷峻、穿着軍裝外套的青年,側頭看到白思涵怔了下,大步走過來,後面跟着一男一女。
“思涵,你快要嚇死我們了!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跟白叔交代啊?”那女同志模樣清秀也穿着一身嶄新的軍裝,焦急地迎上來。
白思涵後退一步躲開她的手,淡淡地說:“這不正合你們的意?”
“白思涵!”領頭的青年蹙眉冷聲道:“我們都在擔心你!你別這麼陰陽怪氣的。”
“擔心?”齊躍進低笑聲:“你們擔心她,就讓她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獨自坐在魚龍混雜的硬座,而你們倆大男人舒服地躺在臥鋪上?
這就是你們京都大院子弟的教養?”
他對這些仗着家世好、又當又立的人,特別看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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