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不能直視的人心
王玉珍擡頭看了蘇白芷一眼，暗暗下決心：
“爸，我們單獨談談。”
蘇白芷放開輪椅的把手，從包裏拿出一份驗傷報告給她。
陸北宴眸光閃了一下。
“好，我推你回家。”王營長一頭霧水，正要推輪椅，手腕被女兒握住。
“我們去蘇醫生家聊。”王玉珍目光懇切，語氣堅定。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必須先爲自己考慮。
她要自救就得解決問題，不然她的病只會越來越糟糕。
王營長愣住，但還是忍着沒拒絕。
大女兒越來越沉默，剛送回老家時還主動打電話過來，後來只有他們主動打回去，但她沒說幾句就掛了。
他知道女兒肯定遇到事了，不過把家裏的事交給郝玲，他過問太多，兩人就吵起來。
知道虧欠女兒，所以他看到好看的裙子就買了偷偷寄回去。
單獨的房間內，
王玉珍的習題冊，課本都擺在書桌上，桌上還有檯燈。
王營長有點侷促，在家裏，大女兒房間的桌子是缺桌腿的，還是用石頭墊平。
王玉珍把驗傷報告遞給他，又倒了一杯水給他。
王營長看完驗傷報告，癱坐在椅子上，眼眶瞬間紅了。
他不敢問最可怕的結果，怕自己承受不住。
三個孩子中，他最喜歡大女兒，但拗不過媳婦越來越不喜歡她，不得不把大女兒送回老家。
很多次他提出要把玉珍接到身邊，都被妻子以島上沒初中爲由頂回去，久了，兩人每次談起這個就吵架。
王玉珍看他神色，心裏不好受，但該說的話還得繼續說：
“沒發生不可挽回的事，但我心理生病了，
昨天要不是蘇醫生及時趕到，你現在看到的應該是我的屍體……”
她語氣平靜地把昨天發生的事說完，不顧眼前的男人瞳孔放大，震驚得說不出話。
王玉珍：“事情就是這樣，我不會再回老家唸書，如果你們不願意供我讀書，
蘇醫生會資助我，等我病情穩定後，我就在深城上學，
以後我住校，如果你們不想看到我，我以後就不回去。”
“如果我不同意呢？”王營長雙手握拳，不敢相信大女兒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要跟父母斷絕關係嗎？
“你是偵察兵，就沒發現手上的驗傷報告是複印件嗎？”王玉珍目光冷淡。
王營長怔了幾秒，這才仔細看，心裏有了猜測，他剛想說話就被大女兒打斷。
“爸，你先別急着做決定，回家問媽媽，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回老家唸書會遭遇什麼。”王玉珍說完走到書桌前坐下，頭也沒回地說：
“我要複習了，你先回家吧。”
王營長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彷彿在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他踉蹌地起身，打開門離開，腦海不斷迴盪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郝玲知道，爲什麼還要把女兒送回去？
他急切想知道答案，沒跟陸北宴打招呼就直接跑回家。
陸北宴喫完午飯，大概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你要資助她？不怕惹麻煩？”陸北宴沒想到蘇白芷會管。
“她值得。”蘇白芷沒說爲什麼，只扔下一句。
王玉珍，這個名字之前她沒想起來，昨天衝進屋內她腦海一閃而過。
突破電子晶體的研發，一個被寫在課本里的女科學家。
她看過這個女科學家的傳記，知道她被父母送回老家，之後輟學，來到深城電子廠打工後上夜校…再以後公派留學…然後帶着科研成果回國。
…
王營長回到家，
家裏很安靜，小女兒在院子裏玩沙，兒子坐在石桌前畫畫。
“爸。”
兩個孩子看到他，異口同聲地喊道，然後飛奔過來。
郝玲聽到聲音，拿着菜鏟從廚房跑出來，眼眶紅潤。
孩子們跟丈夫抱在一起，她眸光微動脣角勾起，心想如果沒有大女兒就好了，他們會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王營長：“你先玩，我有事跟你媽媽說。”
王玉霞看着他，默默退到一旁，她一直知道爸爸更喜歡姐姐。
弟弟也看出不對勁，不吵不鬧地繼續回到石桌前畫畫。
“老王，有什麼事喫完午飯再說。”郝玲沒發現不對勁，只以爲他出任務回來太累了。
“郝玲，我們聊聊玉珍的事。”王營長捏着驗傷報告進門。
只要想起大女兒防備的眼神，他就心如刀絞。
那個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小女孩，現在長大了，竟然會對他這個爸爸心生防備。
還有她在老家的經歷……
郝玲臉色一變，放下鏟，跟着他進屋。
她已經想好了，大不了讓大女兒回老家住校唸書，只要不在這裏就行。
而且她相信那個男人不敢找到海島，那就沒人知道她送女兒回去的目的。
只要堵住那個男人的嘴，沒人會知道以前的事。
她現在的生活很好，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即使是她的親生女兒也不行。
“你知道玉珍身上有傷嗎？”王營長冷靜下來，語氣緩和。
他不信郝玲會那麼做，但現在他懷疑了。
剛纔他回來，郝玲竟然露出幸福的笑，在大女兒出那樣的事後，她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在老家，孩子不聽話被打很正常，蘇醫生就是大驚小怪，
那些針，有可能是不小心扎進去的。”郝玲故作鎮定，不敢翻看驗傷報告。
小丫頭再怎麼鬧，也翻不出她的手心，有人幫她養女兒，她就當省心了。
再怎麼樣她都是親媽，如果自己堅持把大女兒送回老家，最多跟老王冷戰一段時間就好了。
“啪！”王營長用力拍桌子，眼底滿是失望：
“你看都沒看，就說那些針是不小扎進去的。”
“送玉珍回老家，是爲了堵住誰的嘴？”
郝玲眼神驚慌，用力擺手：
“沒有，你別聽那個賤丫頭亂說，她攀上蘇醫生的高枝了，嫌棄家裏窮不想回來才故意這麼說。”
王營長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對，憤怒在心中翻涌，雙手握緊卻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故意送玉珍回去，就是爲了堵那個男人的嘴，讓他不再糾纏你，
而你，其實也經歷過跟玉珍一樣的事，甚至更……”
。